月明星稀,敬翔来到了巨石堆前,发出狡诈的狂笑;连夜整军向宝鸡飞驰而去。
此时押送李存信、李存直的囚车已经快到来到长安城门下。
为首的将领拿出通关令牌,守城的将士一个个严密盘查过后方才允许进入城中。
驻守长安的是阿克苏,看到宝鸡关擒下了晋王的三个太保,心头的恶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押运囚犯的将领不过一员五品归德将,在阿克苏的豪言壮志下,将三辆囚车交付给阿克苏。
“来人,给我将这叛党押到马厩那边,要好生看管,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老夫拿你们是问。”阿克苏传令着身边的护卫,心中早已窃喜不耐,正好等到中秋佳节将这三人跟那关山侯爵六人一并问斩以告慰自己内心的凄凉;尤其是那赵烁,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阿里扎;想到这里阿克苏更是恼怒。
“老将军,陛下可曾出发?”
“昨日下午便率军出城了;明日该到宝鸡了吧!将军一路押运重犯,多有劳顿,老夫府中略备薄酒为将军接风洗尘;这便请把。”阿克苏一脸慈祥的领着归德将军向府中走去。
咯吱咯吱……
三架马车驶向了长安驻军的驻马驿站,安剑休一路上早已不问生死,懒洋洋的窝在囚车中闭目养神;李存信黑着脸暗自踌躇,倒是存直多有心眼,在马车停下后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对面排列的六架一模一样的马车;里面的人似曾在何处见过?
“喂,看什么看?讨打啊你小子。”李响在囚车中带了几日早已全身发痒,发觉新来的小伙子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这边的兄弟,率先发怒朝着对面讨教起来。
疲乏的赵烁几人正在熟睡,被李响的一嗓子给嚎了过来,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对面存信三人!这一看,李存信睁眼目瞪口呆,过了半晌结结巴巴问道:“对面可曾是旧唐关山侯赵烁?”
“我正是赵烁!你是?”赵烁看着说话之人也有一种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映像,想来想去对面说出李存孝之名时,赵烁才恍然大悟,那日跟李存孝交战时,存孝后面的十二人中就有他们三个。
“嗷!你们可是十三太保中的三位太保的么?”
对面三人一听赵烁说话,顿时都垂头不语;想想飞虎将那般神勇,不曾有过败绩,今日被人这么言语,颜面何存!
“奇怪了!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太保给生生擒来,那李存孝何在啊?”赵烁侃侃追问,三人中安剑休嚷道:“手下败将,你有完没完了?”
牛霸白了一眼,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晃的囚车颠了几下;伸出食指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小子,你嘴巴放干净点!”郭无为也叫嚣着。对面的安剑休一嘴难辩六口,气的只有翻白眼的份。
赵烁看着三人合着嘴偷笑,顿时计上心来。
“兄弟,我等同为大唐忠良,一心都是为了天下百姓,如今皆落入敌人圈套,应该同心协力想法出去才对。”赵烁说完没多久,远处便传来一对整齐的马蹄声。
众人循声看去,战骑排列在两旁,中间一人缓缓走来,灯火中背影拉的老长。
赵烁看清了走来的人正是阿克苏,立马躲在囚车的角落中沉默起来,心中默念着千万不要惹恼这个狠角,否则怕是过不了今晚了。
果然阿克苏来到众人中间,身后士兵椅子一放,老贼做下来将几人轮流看了一遍,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赵烁身上。
赵烁表面一脸无谓,心中却如乱蹦的小白兔此起彼伏忐忑万千;最后终于忍不住率先说话了:“契丹狗贼,今天来找你爷爷有何贵干啊?”
话刚说完,就有两位阿克苏的随身护卫伸出长枪底端从囚车外对赵烁一顿毒打;越打赵烁的火气越大,一连串阿克苏听都没听过的脏话脱口而出,不用说身边的众人都惊了!
当赵烁提起契丹王氏对阿克苏的政治追杀时,后者老脸一绿,脸颊抽搐道:“姓赵的,别以为陛下留着你,老夫就不敢杀你,如今你们就像砧板上的鮸鱼,等陛下在宝鸡击败贼军之时,就是你们给我儿陪葬之日。”
“哈哈,契丹狗贼,你以为我们大王是好惹的?百万雄师转瞬及至,区区一个宝鸡关,你们能守得了多久,哼!”
阿克苏止住脚步,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说话的李存信,忽然大笑起来,说道:“百万之众皆是蝼蚁罢了,如今飞虎将李存孝已经身首异处,没了这根顶梁柱,看那李克用老匹夫能得势到几时。”阿克苏蔑视着众人,拂袖走去。
“你放屁!我家大将军乃是先帝亲封的勇南公,一身横练刀枪不入,岂是你们这些三教九流之徒能伤得?”安剑休狂叫着,囚车发出嗡嗡的响声。
“哈哈,你说的没错,论能力天下能打败他的不出左右,可是有勇无谋之徒,始终成就不了大事,你们就等着跟那百万大军一并陪葬吧!”远去的阿克苏话音张扬,似乎毫无谎言的成分;这一点赵烁还是深信不疑;按照那老贼谨慎的性格,在一些阶下之囚面前弄虚作假还不至于,看来李存孝的确是被贼军设计陷害了。
阿克苏走后,安剑休再也无法沉静,左摇一下李存信,右摇一下李存直,自言自语道:“这不是真的,将军天生将才,这个世界上还没人能伤得了他;一定是阿克苏那老贼骗我们呢,对不对?你们说话啊?”
存信在一旁左思右想,半晌后叹息道:“将军纵然神勇无敌,可我们兄弟三人被敌将擒走,十三弟仁义之心定然会前来相救;我怕是正好中了敌人的奸计了!”
“啊?你是说这是真的?不,将军当年十八骑闯长安,单骑破八十将!赫赫有名功盖天地,怎么会中了鼠辈的埋伏。”一旁的李存直也站到了安剑休一边,开始斥责起存信。
一时间三座囚车摇摇晃晃,尤其是安剑休更要怒火中烧,扬言要杀出长安为存孝报仇雪恨;赵烁恐引来兵丁的盘查,遂而打断了几人的争吵,一本正经的说道:“阿克苏那贼说的不会有假,依我看情形也跟你身边那为仁兄推断的差不多。”说完将眼神投向了李存信。
“你本就是我们将军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谈论生死?”
赵烁苦笑一声将头转向别处,安剑休为人粗狂,忠心赤胆,同样深得赵烁的喜爱,这样没有怪罪于他。
驻马驿站众人沉默了良久,比起赵烁这边的六人,对面的存信三人显得魂不守舍,极为不安!也许正如阿克苏所说,只要存孝一死,百万联军无一勇将能承担起抗梁大任;天下能者不计其数,眼下存孝身亡,不知又该有多少隐者重出江湖了……
一天当中,人的精神最为松懈的时候不过是凌晨;驿站中士兵在帐中安然入睡,时远时近的战马嘶鸣充斥着寂静的夜晚,对于长安守将阿克苏而言,这里是安全的;但是对于被囚禁在囚车内的众人来说,这又何尝不是逃匿的机会。
赵烁不想死,更不敢自己一个人进行越狱计划;再有身边的五位兄弟,其中最对不住的当属郭无为了,不过转念一想那丫也命够大。
囚车通体精铁打造,想要硬生生的闯出去没有个千把臂力是断然做不到的,唯一的机会便是那随身携带囚笼钥匙的百夫长。
看着百米外站岗巡逻的梁庭士兵,赵烁低声的叫醒了身边的兄弟,李存信三人也被轻微的动静惊扰起来,几个人眼巴巴的看着赵烁想要说的话。
话到嘴边,赵烁看了看对面三人,于是先问道:“你们想不想为飞虎将报仇雪恨?”
三人互相对视,不假思索的点头!
“好,既然这样,我们如今只有同仇敌忾,闯出这里才能实现报仇的愿望;我有一计,还需要大家尽力配合,不知道三位有没有意见?”
三人又是点头,随后猛烈摇头,安剑休压低了声音不耐烦的说道:“行,只要你能助咱闯出这鬼地方,日后你要有难,我安剑休二话不说必定赶赴效力;有什么主意你就说吧。”
安剑休这般暴躁之人,都信口答应,赵烁也就放宽了戒备之心;低声跟九人道出了计划,李响随声附和连连叫好;声音之大又引来了守卫的一顿毒打,只可惜那百夫长距离太过遥远,众人只好苦比的瞪了一眼茫然四顾,无助无辜的李响,随后传来几人低声的嘲笑……
这正是:命运引来英雄会,日后大势若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