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响回到鳞州杨府,焦急等待的几人迎来救治三人的曙光;存信一看赵烁没有跟来,忙着问道:“赵兄呢?”
李响无奈的低下头,找个空地坐了下来,脸色颓然的说道:“说来话长了,大哥应该出事了。”后面李响将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众人纷纷义愤填膺要起身前去,被甘道龙拦住。
“救人要紧!我看那赵公子并非凡人,看似愚钝实则心思过人,不会有事的。”
眼下三位仁兄生死未卜,能够救人的只有医龙堪当重任,甘道龙这么一说众人也就冷静下来,唯有郭无为跟李响怒气冲冲、优容满面。
此时此刻远在雪山之巅的赵烁,意识薄弱似醒非醒;南宫梦在老者的治愈下渐有好转;睁开眼睛的瞬间看到慈祥端庄的老者,她再也压抑不住眼角的泪珠。
经历了多少磨难,经历了多少次生离死别,如今见到了这个让人既爱又恨的男人,却还伤在他的手上;南宫梦哭泣着看着老者,又有一种过意不去的忏悔感,注视了片刻后将头扭到床的另一端。
“乖乖,我的好孙女,你这一个离家出走就是三年,这不回来了哭什么还。”老者柔声说着话,手掌凝聚了一团柔软的真气压入南宫梦后背。
南宫梦的伤势虽然对生命无大碍,但受了内伤,不易情绪波动;老者似乎看穿了孙女的心思,故而想让她再多睡片刻。
在老者轻慢缓和的内力输送下,她昏昏沉沉的闭上双眼,猛然间身子抽搐,眼睛睁开不安的说道:“别让他出事!爷爷你一定要救活他。”
孙女如此,老者脸上露出难色;眼前这年轻人的伤势并非内伤所致,而是受霸王内息的影响,理智丧失,跟堕入魔道没什么区别;要是常人的真气倒也难不倒自己,只是初次交锋便尝试到霸王惊魂内蕴含的强悍力量;救人伤势不如教人回头走上正道,可这又谈何容易啊!
思来想去,老者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微笑着伸手在孙女鼻尖上弹了一指,安然答道:“放心吧,爷爷就算豁出老命,也会把他给你治好的,这你总放心了吧!”
南宫梦听后泪流不止,老者一看乖孙女又落泪,立刻摆出不满的表情说道:“怎么?不相信爷爷的能力?你这丫头,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小子是怎么对你的?一个有情一个无意,何必要纠结在红尘之中不能自拔呢!”
似乎看出了孙女脸上的尴尬神色,老者话锋一转安抚道:“好了好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不懂你们年轻人这些情啊爱啊的,不过爷爷还是劝你一句;找一个踏实点的人安分守己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好;你看看你浑身冷意,让人噤若寒蝉!作为女人,你可得改改啦!休息会吧,这小子也真能折腾,看来老夫是不能早日大乘了。”
看着老者起身离开,南宫梦心中顿时放心了不少,从小到大疼爱自己的爷爷从未欺骗过自己,她也相信眼下只有爷爷一人能克制反常的赵烁;此时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冰川妖姬似乎不再那么冷酷,分离赵烁已有月余,这一次她笑了,是幸福而失望后的破涕而笑!
洞穴内的另一间密室内,赵烁迷迷糊糊的听到由远到近的脚步声,石门一开,一个身影飘然而至,赵烁下意识的坐了起来冲着门口喊道:“什么人?”
来人不曾答话,收起脚步走到冰床前对着赵烁坐了下来。
火焰下,赵烁看清了来人的面貌,慈眉善目、仙发童颜、飘飘如仙、平淡如凡……赵烁用脑中可以形容眼前这个老者的仰望词语通通用了个遍,似乎不够;这个人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赵烁摇摇头想到了雪山之下的暴怒,想到了拥入怀抱中的南宫梦,想到了亲手采摘的天山雪莲;再往下想,头痛欲裂。
“请问前辈这是什么地方?”赵烁知道老者对他并无敌意,也就开门见山的问起了地名,赵烁心中狠想知道自己中途记忆中的空白时间段内都经历了些什么。
老者一言不发,抬手示意做出了安心静养的手势,这让赵烁更加莫名其妙,依稀的记起自己清醒时胸前吊坠的诡异场面,低头一看吊链不知所踪。
“前辈?可否见过之前雪山脚下那位女子?”
“稍安勿躁,她无妨。”
听到老者这样回答,赵烁松了一口气,打量起这间密室。
看着赵烁较为轻松,老者皱眉徐徐问道:“年轻人,你有没有感觉到体内有不适感?”
“没啊!”赵烁心直口快的回答完毕,奇怪的是刚说完,自己上心去感觉的时候,胸口处开始隐隐作疼。
赵烁忍俊不禁的看着老者,此时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紧随着胸口处,传来阵阵瘙痒像是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上面打转。
赵烁猛的伸手捂住胸口,腾出一只手在痒痛处使劲捣来捣去,样状及其狼狈。
“年轻人,你以前修炼过什么内家气功没?”
赵烁摇摇头,一脸无奈。
“那你可知你体内的真气来自哪里?”老者继续追问。
赵烁看了看空荡荡的胸前后更加迷茫。
老者微微一笑,双掌交叉一股柔和内息穿入赵烁体内,后者的疲惫之色渐显轻松。
喘着粗气的赵烁,感激的望着老者,迫切地想从老者哪里知道点什么。
老者顿了顿,站起身在密室内来回踱步;感慨万千的说道:“你体内的真气来自于霸王惊魂,只因内息太过霸道又得以在你体内延续,所以没有对你的身体造成太大的损伤;不过……”
老者话锋一转,眼中闪出凌厉之色盯着赵烁,赵烁感到身边的压力暴涨,从老者的眼神中能读出睥睨天下的味道,似乎一不小心就要将自己毁尸灭迹一般。
“前辈教导,晚辈定当悉心遵从。”赵烁忙着一顿抬举。
老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霸王内息本是杀星之力,源于正统;只可惜经过千百年的压抑,生出了狂乱之息,就如同一个人心态不平、易走极端,所以能力越强对世人造成的危害就越大!”
最后一句赵烁听出了其中隐藏的寓意,联想起自己前几次与敌人的交锋,一次次目瞪口呆的将敌人挫骨扬灰,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茫然的不知所措,可是越到后面越觉得酣畅淋漓,仿佛成就了歃血的本性,又仿佛只有血洗眼前的一切才能慰劳时光留下的不甘;要是就这样下去,怕是还没回去现代就死在异域了。
“前辈可有救治之法?”赵烁说话间,挣扎的走下床帏。
“体内真气救治倒也不难,只是……”
“只是什么?”赵烁先是迫切的询问,一瞬间脸上表露出大惊之色。
只见老者大手挥来,赵烁来不及反应便被强大的内力禁锢在中间,本能的招呼体内精魂来抗拒老者的内力,愣是想了半天丹田之内波浪不惊。
想要大叫,嘴巴还没张开就陷入一片虚无之中;清洁的天空中万里无云,大雁南飞,地上绿意朦胧生机安然,可爱的小伙伴们在田园中奔跑,前方是夕阳下的落日旭辉映照着和谐的另外一端;不时间那一断升起了屡屡烽烟,转瞬后烟火弥漫在古老的城池之下,火光冲天燃烧着半边天际;赵烁的意念轻飘飘的散播在任何一个角落,最后停留在城门上一人抗拒百万雄师的镜头中;又是金枪护体、又见那红光百里……
赵烁的思绪漫天飞舞,一一没有逃过老者的慧眼,到了这里,老者脸色变得特别严肃,另一只手攥着一团白光引入赵烁天灵;后者的畅想在这一刻停止了。
周转了数个来回,赵烁在迷茫中再次看到了小孩子在田园玩耍的那一幕;整个人承受着双股大力的纠纷,却显得心境如水。
虚空中,老者出现在赵烁脑海,乘着一叶扁舟高高立于天上,说不出的神秘、说不出的潇洒,这是赵烁期待的生活么?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回去跟雅洁风雨缠绵……
心思如炬,赵烁脑中出现了断崖旁六人立誓的场景;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场景就变换到了残酷的战场之中,看着李响被乱箭射穿,赵烁想要嘶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再看到杨业死在辽地、牛霸死在蒙面人之手、郭无为跟王震相继战死;赵烁抓狂的挣脱着自己身上的所有束缚,细心裂肺的痛苦袭上心头。
“啊……”内心中赵烁逃离了命运的枷锁,奔跑到断崖之上放声嚎叫。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星空中传来:“你懂什么是义么?”
什么是义!赵烁背立万丈悬崖,愤怒的祭出一道真气射向深渊;为兄弟报仇雪恨、为家国精忠报国;这算义么?
瞬间老者消失,又换入下一个场景;这是长安!豪华富丽的宫殿之上,赵烁跟完颜烈饮酒对诗,几位女人再身边斟酒舞剑;一杯酒下肚后,赵烁便看不清东西,唯有完颜烈一副得逞的嘴脸,赵烁起身的瞬间,完颜烈抽出长剑刺入赵烁胸中,时光又在这一刻定格!
为什么要这样做?赵烁倒地无力的斥责。
因为我大辽要征服天下!完颜烈简单的一句话,仅仅给赵烁留下无尽的悔恨。
“你怕死么?”老者的声音再度穿入赵烁意识之中。
“死有何惧!既然有人要征服汉人,那就由汉人来掌管整个世界吧!”赵烁意气风发的回答着老者的提问,自己不想成为画面中欲演的那样,因为那根本不是自己,自己是赵烁,是从科技发达、头脑风暴下适者生存的现代环境中奔波了多年的赵烁。
虚空中老者听到赵烁这般的回答,欣慰一笑,身影消失,只有一个声音回荡在浩瀚的宇宙之中:“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不过你还只答对了一半!但凡成就大业者,皆有道义之德。”似乎是嘲笑,又似乎是平淡,不过对赵烁来说那是嘲笑与无奈。
断了心中的冥想,赵烁的意识又回到自己身体上;熟悉的内息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丹田之中的霸王内息也安稳的沉淀在底层。
源源不断的光明从体外导入,赵烁的感觉格外的舒畅。
这正是:风青流水当门转,春暖飞花隔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