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王老爷的儿子叫王可,正是清河堂堂的大少爷,这位公子哥平日里什么也不做,就喜欢寻花问柳,这一点倒是跟大多数富家子弟没什么两样,但也没有太过分。
王可平日最喜欢去的地方便是清河中游的醉乡楼!话说清河的地形,占地面积不大,却规划的极为平整,根据黄河一线跟清河流域形成的一座肥乡沃土,分为东乡跟西乡。
东乡大多是清河本地人,也是地地道道的唐人,流淌着三晋的血脉,故而人性淳朴友好;西乡则大多数为外地人,其中鳞州人占了其中比重的一半。
因为两地都是盐山,故而长期各自在各自地盘上,老死不相往来,就形成了两个盘大的势力。
西乡的刘氏盐产量稀淡,不过其二公子却游手好闲,说起那二公子来赵烁熟悉不过,便是刘二彪;想必是被山匪夺了美妾,烦闷不已,经常出门去醉香楼买醉。
说起醉香楼这个地方,虽然小,但是里面的货色是极好的;不管是出门卖肉还是拉皮条的无论是哪家的小姐,只要客人舍得掏钱,肯定伺候的服服帖帖,倘若是两个公子哥同时出钱出力,那姑娘们当然还是倾心于相貌标致、仪表堂堂的王可的。
刘二彪看到王家公子出钱泡的是上品的女子,自己出钱美其名曰随便挑,挑来挑去还是没有伺候王可的女人好,同为公子哥,刘二彪断然不忍,便率人踢开了王可的暖房,两人言语相加,大打出手。
刘二彪那水货,赵烁是见识过的,吃亏的当然也是他;后者被打的鼻青脸肿,然后骂骂咧咧的离开,嘴里叫嚣不停。
就因为这样就忍心下如此重手?赵烁不觉得,王福喜也不觉得,这事倘若让刘全知道也不会纵容子弟去那么干!至少以老奸巨猾的刘全来说,好不容易鳞州的事情摆脱,土匪也灭了,自己也受到了重创,大家出来都是求财,和气生财的道理不是不懂。
刘二彪人傻脑精,虽然是冲动之语,也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故而这中想法就取消了;可听着刘三说完后,赵烁彻底掌握了盐船上的一切线索,原因无他,因为赵烁是政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事情如何?赵烁大概做出了推断。
前日,王府一如既往的出漕运上盐船,在晚唐时期,只要是涉及到商船的影子,就必须有漕运衙门出面管理,天子法律,无论改朝换代到谁家规矩也不会变,商人们也一如既往的遵守。
这一日,王可如约到了清河漕运衙门办理开船运盐手续,手下的众人一眼便看到刘二彪跟刘大彪在衙门口,看来也是办理出船手续的,为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下人说道:“少爷,到了这里了,你就好生在船上歇息,办理手续这些琐事就交给小的们去办吧。”
王可是明白人,俗话说就是不好糊弄的那类人,他一听手下这般说教,再看看衙门口站着的刘府兄弟,当即明白过来,反驳道:“小子,你不会是看到刘府的那兄弟两吓熊了吧?这是清河!不是他们鳞州,这是我王家的地盘,何必长他人志气灭咱家威风呢。”
小子汗如雨下,知道少爷生气,也说教不住;看那刘二彪观察到了王家的商船,便跟大彪窃窃私语一番,距离太过遥远也听不清楚说了什么。
“少爷,老爷出门前说过,这一趟盐运非同小可,可是往两广地带输运的,我们没时间在这里多耽搁,跟那般小人何必一般见识。”小人苦口婆心。
王可不由分说,大袖一挥,便起身跳到了岸上,面带斥责道:“某在清河,还没人敢把自己怎么样,谅他傻二彪兄弟能将我如何,某自去也。”
王可上岸,王家小的们在船上等候,一个个靠在船沿上注视着衙门口的一切。
果然,二彪拦住了王可的去路,随后是两人互相争吵,好像在职责着对方,接着大彪像是拉着二彪离开,谁料王可率先动手,一脚踹在了二彪的腹部,可怜的二彪瞬间便被踹在了衙门的大门上,嘶哑咧嘴痛不欲生。
大彪见兄弟被辱,当即动手,二人扭打在一起,王可武艺平平,跟大彪比起来略逊半筹,眼看着少爷处于下风,两家商船上的小的们这才跳下岸,跑去拉架。
刘氏兄弟二人故作不敌,卖了一个破绽给王可弄倒在地,后有人来拉拢,才踉踉跄跄离去。
王可一见二彪走远,唾了一口唾沫,开始责骂起刘府的下人来。
好在人们知道惹不得这个太岁,纷纷退回了船上。
清河一带沿黄河,多有各地商人往来,其中西域商人不少,不过来来往往的都是神秘的角色;值得让人好气的是,刘府的船上空空如野,没有盐货,都是一些各式各样的过往路人。
办好手续,登船的王可还兀自嘲笑了一番,道:“如今真是世态炎凉啊,鳞州鼎鼎大名的刘家父子委曲求全来我清河讨饭吃,如今却做起了拉客的生意,看来盐运不景气呐。”
少主子占了便宜,王家的家丁也都兴高采烈,再看那刘氏兄弟一路逃窜屁滚尿流,更是乐的合不拢嘴。
“开船啦,开船啦!”在水手的吆喝声中,载着千旦盐石的商船悠然起航,王可落座在船尾,凝望着后面依旧停靠在岸边的刘氏商船,并不见二彪登船,莫非是被自己的一顿暴打,生了胆怯的心,不敢随船出航了?
王可自言自语着,随即转身回到船舱小息起来。
清河小港,到江南时日尚早,来来往往需要半月有余,王可虽然玩世不恭却也懂得父亲的孜孜教诲,更是知道父亲的劳累,这段时间母亲回晋阳老家探亲,想来自己出门在外还是少惹是生非为好,孰轻孰重考虑片刻后顿时觉得自己有点欺负刘二彪了。
夜色临近,水手们轮流站岗,家丁们大多数开始进入梦乡,水面宁静只能听到船桨哗啦啦的波水声,像是一弹奏着一曲隔岸的后、庭、花……
不知过了多久,船底下发出蹦蹦的声音,王可一惊,豁然起身,连连喝道:“是不是撞上河床了?”
这里的水势缓慢,暖流汇聚,水下有突围而出的阻碍物再正常不过,经少东家的一说,水手停下了手中的活,纷纷爬到船边向下观察,经验丰富的领队更是将狭长的竹竿伸入船下探测道路。
半晌后,领队一脸疑惑的答道:“少主,船下并无阻碍,可以继续前行。”
“恩,注意警惕。”王可松懈后回身向船舱走去,还没走到里面就听到咚咚声不绝于耳,像是船下有人故意在凿挖。
“不好,快去水下看看是何人做贼?”王可说话间,船上的水手便三三两两落入水中。
只听噗通噗通三声过后!水下便没了动静,再也没见过水手上来。
恐惧!前所未有的笼罩着王可,这样的奇怪事情他从未遇到过。
“什么人?”王可拔剑惊慌四顾,众人也纷纷抽出冰刃防范未然。
水流依旧平静,静的让人觉得后怕;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上。
“少主,你看。”
不知是哪个水手突然发声,吓得王可背脊一阵发凉,本想要辱骂这个不会掐时间的手下,下意识中顺着手下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有一座黑漆漆的商船朝这边飘来。
“少……少主,那是……是什么鬼东西?”胆小的水手开始慢慢退后,都聚集在王可的身边。
“一群熊包!废物。”王可白了一眼后,挥剑横胸走到了船头,凝声喊道:“前方可是过路的商船?”
眼前黑漆漆的没有话音,只有王可自己的回声游荡在四周。
“玛德,本公子问你们话呢?你们……”
突然间十几米外的船上亮起了灯盏,这边的众人仔细一看,甲板上空如一人。
船慢慢的靠近,一股压抑逼迫的让人窒息。
“大家提高警惕,转舵,迎上去。”王可面目凝重,该来的躲不掉,既来之则安之,遇到了,总要看了究竟。
“啊?少主,我们可以走的。”
“少他妈给我废话,迎上去。”王可说这话,夺过了船舵,一把扯起,两只船靠的越来越近。
砰……
船只的撞击,众人的心猛然一颤。
王可看了看神秘的船只,兀自走了过去,身后的数人紧随其后,瞬间灯盏布满商船。
“大少爷,你……你看……”
王可随着小人的手指,船舱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不下十具尸体,样子极其恐怖,七窍流血,血迹乌黑。
“他们已经死了多时了,这是刘府的商船啊,今日岸边半手续那支。”一名水手话音刚落,就见船舱中的尸体突然诡异的跳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乌黑的短剑,噗呲!
水手眼神惊恐的倒下。
“快,快撤回船上去。”王可呼喊着,众人一股脑儿脚步紊乱,纷纷回头。
一瞬间,神秘船舱内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那死透了尸体全部跃起,数十道寒芒闪烁而出。
冰刃入肉,骨头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王可身子一紧,脚下一瘫倒在了船上。
家丁们哀叫着,纷纷全力扭转船舵,向清河港驰去。
一路上,七七八八的水手中途断气身亡,连夜的逃窜迎来了次日的曙光,黎明前夕,潮水上涨,浑浑噩噩中刘三睁开了双眼,已然到回到清河漕运衙门的江边。
再看王可跟船上众人时,早已遇难。
这正是:夜色行船遇诡事,凶杀刀影梦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