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彦稠截住李响去路,对李响言道:“天下人皆知丞相忠心耿耿,奈何天不容汝,今日当诛。”
李响叹道:“我固当死,但恨不能与国家除去潞王。药将军今日负我,死而无怨;潞王造反之日,将军勿负国家!”药彦稠不语,遂令士卒将李响一门拿下。
官兵涌来,只见山道中有人影跃出,一身蒙面的黑衣人,像一道闪电掠入军中,双掌对击,一股劈天内力爆棚而出,冲上前去的士兵手中兵器系数断裂。
人群大惊之中,李响已经随着黑衣人消失在原地。
“药将军?这可如何是好?莫非是有神人相助?”士兵中有人心惊肉跳的问道。
药彦稠左右想来,再看看士兵手中的兵器,当即断定这并非人力所为!看来还真是天不亡丞相!可是考虑到回去无法跟潞州王越复命,只好命令士兵们统一口径,说是在追击中李响坠入山崖之中。
这些士兵心中骇然,也较明事理,纷纷应了下来。
药彦稠这才不安的看着四周,仓促带兵离去。
李响对外宣传满门被诛,索自通先斩后奏,明宗却不以为然。自李响被诛,诸侯之乱平息,赵烁减税安民,减役息兵,天下太平。
不久,后宫花无色又生下一子,赵烁老来得子是大喜不已,日夜与花无色亲昵幼子。时过三月,这小皇子已是百日,当赐名封爵。明宗在士和亭大摆筵宴,小皇子赐名赵从益,封爵许王。
百官朝贺皆是大出赞词,枢密副使冯赟一向狡诈多谋,工于心计,趁此良辰对小皇子更是赞不绝口,言道:“吾主万岁,今得皇子乃天兴李唐帝祚之祥兆,小皇子承命于天,受身于龙,必可使大唐社稷光照千秋,社稷幸甚呐!。”
明宗与花无色闻听此奉承之语乐得更是合不拢嘴,左右大臣也随之附和。唯有秦王赵从荣听了生气,心中暗想,我身为长子,理当继承皇位,父皇若听从冯赟之言立赵从益为太子,岂不是坏了大事?由此使得赵从荣对皇位耿耿于怀。
赵从荣也就将冯赟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一月之后,气候骤冷,大雪蔽天,明宗赵烁得风寒重症卧病难起。
秦王赵从荣、宋王赵从厚与朝中文武百官皆往兴圣宫侍驾。明宗之病愈来加重,以致水饭难进。赵从荣见明宗奄奄一息便急回秦王府,召来副将马处钧言道:“今观父皇,龙驾将终,我本当已长子之身继承大统,未想那花无色生下赵从益,左右父皇。我欲调河南府兵马入宫护驾,以免令妇人干政。”
马处钧曾在宫中禁军为将,对禁军了如指掌,言道:“殿下高见,末将与宫中禁军颇有交情,愿为殿下前驱回合禁军以为内应。”
赵从荣大喜:“若大事能成,处钧当为社稷之臣。”马处钧遂往宫中打点。
后唐宫中,禁军指挥使名曰赵明义,字信臣,代北人氏,麾下两员副将朱弘昭、朱弘实,乃是兄弟二人。马处钧与朱弘昭交情不浅,便到宫中约见,朱弘昭入座看茶与马处钧稍叙旧情,便问道:“处钧兄此番前来,莫非秦王殿下有何见教?”
马处钧笑道:“弘昭所言不差,秦王差我来此,确有一件大事相商。”
“何事?”朱弘昭问道。
马处钧言:“秦王素来仁孝,见万岁病不能言,欲以牙兵入宿卫内宫,欲借宫室住宿,不知何处可住。”
朱弘昭先是一愣,答道:“既是秦王千岁一片仁孝,宫中殿室皆可选择。”
马处钧大喜:“弘昭果然爽快,我当速速禀告秦王,待圣上万年之后,秦王若得皇位,弘昭功劳不小。”
“兄长代我谢过秦王殿下。”朱弘昭言。马处钧辞别朱弘昭,匆忙回秦王府复命。
朱弘昭自知皇子率兵往宫中宿卫是朝廷大事,便与其弟朱弘实求见禁军统领赵明义,赵明义闻听此事,对朱弘昭兄弟言道:“近来京中皆有传言,秦王恐许王赵从益立为太子,百般加害。今秦王率兵宿卫,乃是借机夺位,加害许王。我等平日多受淑妃娘娘赏赐,受人财物替人消灾,岂可让秦王率兵入宫?”
朱弘昭言道:“都督所言有理,我兄弟二人原为差遣。”
赵明义言道:“我等可邀枢密使冯赟同往淑妃宫中请命,共除秦王。”
三人商定计策,约枢密使冯赟共往兴圣宫求见花无色。花无色此时正在明宗左右陪侍,大太监孟汉琼近前通禀以后,花无色便与孟汉琼在别宫召见众人。冯赟、赵明义、朱弘昭、朱弘实,把秦王欲令兵入宫宿卫之事一说,花无色毕竟不曾经历宫廷的明争暗斗,只是唉声叹气。
站在一旁的太监孟汉琼言道:“娘娘不必作此长叹,秦王依仗战功骄矜自得,脾性暴躁,必不得人心,何不引其入宫,设伏兵杀之。”
冯赟也言:“孟公公所言极是,若不早作准备,娘娘必为秦王暗算。”众人皆劝淑妃,花无色只得应允。
次日,秦王赵从荣统领河南府精兵一千人往皇城进发,又令副将马处钧往宫中告知以接应兵马。宫中人心惶惶。赵明义与冯赟等众人围坐中兴殿定计除贼,冯赟言道曰:“今有朝廷安危之机,间不容发,秦王欲抢班夺权,我等万不可坐以待毙!”
孟汉琼曰:“老奴贱命不足惜,吾自率兵拒之。”
话音未了,赵明义随声言道:“老总管尚且如此,我等又何惜一死!”众人连声响应,遂命人拿下马处钧,往兴圣宫请旨。
明宗赵烁在兴圣宫久病不愈,大太监孟汉琼来至病榻之前,伏地言道:“启禀万岁,宫廷有变,秦王赵从荣率河南府牙兵欲进皇宫。枢密使冯赟,禁军统领赵明义等在宫外候旨。”
“速速召见!”明宗言道。
冯赟、赵明义、朱弘昭、朱弘实来至明宗榻前,双膝跪倒高呼万岁。明宗问道:“秦王率兵入宫确有其事否?”
冯赟答:“秦王见万岁龙体难愈,已生夺位之心,今兵将至端门。”
明宗又问弘昭等:“实有此事否?”众人答曰:“冯大人句句属实。”明宗不觉泪流而下,用手指天漠然言道:“赵明义,汝自处置,切勿震动京师。”赵明义叩首领旨。
秦王赵从荣率兵来至端门外,以为马处钧以打点好宫中禁军,便令士卒叩击左掖门,却久无人答话。秦王疑惑,又令人高呼,只见赵明义登上端门城垛,问道:“秦王来此何干?”
秦王答:“将军莫非没见马处钧吗?”
赵明义提起马处钧人头言道:“马处钧勾结禁军谋反,今已斩首祭旗!”赵从荣大惊,赵明义又道:“天子密诏,诛杀秦王!”话音刚落,只见左右掖门大开,朱弘昭率三百骑兵由左掖门而出,朱弘实亦率三百骑兵由右掖门杀出。秦王麾下多是步兵,又未摆阵势,仓促而战被骑兵冲得人仰马翻,哀鸣痛泣。秦王抵挡不住只得败退,赵明义搭弓上箭射其后心,赵从荣坠落战马,禁军士卒拥上乱刀诛杀。秦王已诛,冯赟又率五百兵卒查抄秦王府,杀秦王二子,诛秦王妃妻族满门。
秦王已诛,却激起明宗病症愈重,不能言语。冯赟与赵明义联名请奏花无色速立许王赵从益为太子,花无色心怀迟疑,暗想若保皇儿登基并非冯赟与几个禁军统领可定,还需百官辅佐,百官之首乃是丞相冯道,遂令人召冯道入宫。
冯道来至宫中,一见花无色赶忙伏地跪拜,花无色令人赐坐一侧。对冯道言道:“秦王领兵谋反,今已被诛,想必丞相已经知晓?”
冯道闻听战战兢兢答道:“臣已有耳闻。”
花无色道:“圣上卧病难言,只恐天命将终,立储大事,丞相有何高见?”
冯道言:“皇上万福,定可治愈顽疾,延续天命。”
花无色猛然站起,厉声怒责:“冯可道,休要在本宫面前装糊涂!皇上天命已尽,汝为人臣,却装聋作哑,只求自保,难道是臣子之道?”
这一语吓得冯道跪地叩头,言道:“为臣罪该万死,立太子大事,臣若实言相告知只恐娘娘动怒。”
“恕你无罪,尽管将来。”花无色道。
冯道言:“臣以为宋王从厚可立储君,而许王从益不可为储。”
“这是为何?”花无色问。
冯道言:“当初李响为相时,曾言潞王王越早晚必反。若立许王为君,乃是废长立幼,宋王赵从厚必然不服,反会响应潞王一同造反。娘娘孤儿寡母何以拒之?若让位宋王,则王越必已养子夺嫡,与宋王共争天下,娘娘不仅恪守礼法,又置身事外,富贵自可保之。”
花无色顿然大悟,将冯道请入座上,谢道:“多蒙丞相赐教,方使本宫浑然大悟。”冯道却连连称罪,躲出宫去。
时隔六日,赵烁驾崩于兴圣宫,谥号明宗圣德皇帝。花无色请曹皇后降懿旨以宋王赵从厚为长,传位于赵从厚。赵从厚乃明宗第三子,史称愍帝。赵从厚在明宗灵前即位,将明宗葬于徽陵,尊曹皇后为皇太后,花无色为太妃,改年号应顺,大赦天下。
这正是:常鸣晚唐空叹噤,惊鸿宾雁落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