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一乱,那外边更乱。各路将领不听话的也不光是河东刘知远一家,其他州府也如是。表面送表来朝说归顺,但暗地里都是看风使舵。一些小县城更是不少官兵百姓聚众起义,驱逐府官,一些地方散兵游勇占山为寇,四出抢掠。各地邸报纷纷送到汴梁。耶律宏齐一筹莫展,
和萧翰商议一番,立即派出人马在汴梁周边四出弹压。这倒又惹得赵延寿野心顿然**。这儿皇帝没当成,倒不如抓一把地盘,扩大实力?于是,趁路近之便,听说大名也有千余人马,便派部将前往打探一下虚实,能拉则拉,拉不动就把它拿下来。
这名部将名唤邓开山,手下又有两员偏将,领了将令,点起三千人马,大摇大摆的向大名府开去。
这大名在汴京东北,又不在通辽路上,又不是兵家必争之地,这仗也没打过这边来,所以平静得很,窦太守也过得安乐得很。
这一日,赵烁偕同南宫梦,正在家中内堂闲坐,忽见门人来报;有两位故人来访。赵烁听了,忙让南宫梦退归后堂,自己匆匆出迎,原来是李响,牛霸。三人见面,自是不胜欢欣,携手而进,就在外厅设宴款待。甫坐下,赵烁笑着说;“两位兄弟来得如此匆忙,两年不见了,今天到来,也不先派人送个信,兄弟我也好到长亭十里去迎接呀。”
牛霸高声嚷道;“大哥,还迎接呢,听说你这儿还天天喝酒唱曲子呢。你这个当配军的倒好乐的,国家亡了还不知道……”
赵烁诧异地说;“有那么快么?前几天才听快马报信,说契丹兵临城下了,怎么一下子就说亡国了?”
李响说;“大哥你还不知道?这皇上是个怎么当的皇上?身边用的都是一些宵小之辈,
无耻之徒。朝中的文武官员,又是一些怎么样的货色?契丹人一来到,那些当大官的,那些皇亲国戚们,都争先恐后赶着开城门投降去了。这个国怎么亡得不快?”
赵烁摇头说:“那一群位列朝堂的,又说是读圣贤书的,一见辽兵来了就都跑出去投降了,怎么的连一个像人样的都找不出来。可耻呀,可耻!”
牛霸忙说:“有呀!有呀!”接着,把桑维翰被张彦泽杀了,景延广自尽了,张彦泽,傅柱儿又被耶律宏齐杀了……等等等等,都一一说了。
赵烁听了,叹息一番道:“张彦泽,傅柱儿两个是该死的。桑维翰死得倒是有点儿冤。当年力主郭无为投靠辽人,如今辽人来汴京了,他倒死在辽人的先锋手下了……倒还是那景延广算得上是条好汉……”
牛霸说:“是好汉也死了。不是好汉也死了。国都亡了,什么汉都没用了。”
赵烁笑道;“国亡了那倒好,我这个配军也无人拘管了。你们反跑来这儿干啥呢?你们家里的人呢?”
牛霸说;“朝里都乱套了。皇上领着一些官员出城向耶律?光投降了。耶律宏齐也没杀他,反倒说好话;“你别害怕,你是咱大辽的孙子皇帝嘛,你过去做错了的事,都是那些奸臣教你的,不关你的事,咱们萧太后也没责怪你,还要咱来保护你。”说完,还派兵把皇上保护起来……”
赵烁十分诧异道;“这不就很好吗,皇上虽然说是投降了,可耶律宏齐也没杀他,反派人把他保护起来,那朝廷还乱什么?”
李响笑道;“你还没听他说完呢……皇上是被保护了。一家子都挪到封禅寺去,外边一圈儿都是契丹兵守着……”
赵烁说;“那不就是禁闭了?”
牛霸道;“谁说不是?”
赵烁笑道;“那还不如我这个充军的了。”
牛霸说;“谁说不是?”
赵烁道:“他们把皇帝挪到封禅寺,那空着个朝堂干什么?他耶律宏齐又干什么?”
李响哈哈大笑道:“大哥说的真玄,他干什么?他坐上去了呗,他自己当皇帝了呗。”
赵烁忙问:“谁当皇帝了?”
牛霸说:“还有谁?不就是耶律宏齐呗。”
赵烁很觉诧异:“他原来是说给赵延寿当的,后来又说给杜威当的,怎么现在又自己去当了?”
李响道;“耶律才不是傻瓜。他原来不费力气,扶郭无为当了皇帝,这郭无为割给他大片土地,还年年进贡,那他还觉得差不多,如今这石重贵闹翻了,他损兵折将的辛辛苦苦把他打了下来,他还舍得让汉人去当这皇帝么?他才没哪么笨。怎么说也得自己过上一把瘾再说了。”
赵烁点头说;“这倒是的,怎么说也得自己过把瘾再说了。”
李响说;“正是这话了。因此上,咱兄弟俩就来大名找您来了。”
这话说得蛮费解的,赵烁问道;“找我来干嘛呢?”
李响,牛霸神秘兮兮的说;“大哥,你看这皇帝不是很容易就当上了吗?”
赵烁不解地说;“那又怎么呢?”
牛霸笑道;“咱俩这来,就是想保大哥您当皇帝。”
赵烁听了,不禁愕然,接着大笑了起来:“亏你们想得出,保俺当皇帝?有那么容易吗开玩笑!说说话就能当得上皇帝?”
李响争辩说;“大哥,这才叫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
牛霸也抢着说;“人家唱戏的不是说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吗?趁这乱,咱们就不能弄个草头王干干?”
赵烁笑着说;“就咱兄弟仨?三杆枪?上哪儿当草头王去?”
李响说;“大哥,您别装迷糊,难道你忘了,你是咋的来充军的?”
牛霸抢着说:“那天在城隍庙里我说:谁坐上去这泥马能跑,咱们就保他当皇帝。咱们
今儿个就是来说这个的。”
赵烁连连摆手道:“罢了!罢了!哪不过开玩笑罢了,你倒当起个真来了……”
正说着,守门士兵领着一个总兵衙门的旗牌官进来。三人见了都停了说笑。那旗牌官见了赵烁,行礼毕。
旗牌官道;“启禀赵大人,我家大人有请公子到衙议事。”
赵烁听了,对李,牛二人说;“总兵要我过去,看来说的也就是这个事。该让俺回家了,两位兄弟在此别见外,吃喝都方便,稍待片时,俺去去就来。”
二人听了,忙把赵烁扯过一旁,悄声说道:“大哥,你看这不就‘说曹操曹操就到’么。你仔细的听着那总兵咋说的,看是不是叫你干那一刀一枪的活。要是的话,千万揽起来,咱兄弟们一道儿干。干得好,打赢了,那不就保着您当皇帝了么。”
赵烁听了,忍着一肚子笑,低声骂道:“王八羔子,说这话不怕笑破人家肚子。有那么轻便快捷的么?”
说完,吩咐家人,好好款待,不可怠慢。便跟着旗牌官去了。
总兵衙里的二堂,窦总兵正与几位官员议事,见赵烁到来,请坐下后,窦总兵便对赵烁说;“赵家兄弟来得正好,本官正要请你商量……眼下皇上被俘,朝廷都散了,你充军那号事也就算拉倒了,你也就该回家了。可现在天下乱纷纷,路上不好走,不知该如何送你回去。留你下来,如今辽人派了赵延寿驻兵邺州,本官这里看来就要成为四战之地了,万一有个差池,他日赵世伯面前,如何交待,因此请你前来商议,看是如何处置……”
赵烁听了,笑道;“窦总兵也把俺赵某看得忒娇嫩了。话说昔日的勇南公,几十年来还不是一枪一刀搏下来的功名?小弟不才,自小也就是在棍棒丛中滚打出来的?如凭小弟一人,若是要攻城略地,斩关夺寨,那是势单力薄,无能为力。但若说是要回岳州,就凭小弟这一条铁棒,这一路之上,小弟敢说那是谁也耐何不得俺一分一毫……”
窦总兵;“话虽如此,这千里之遥,还要带着家小,这一路上兵荒马乱,就凭你一人之力,‘千里走单骑’,为兄终究放心不下……”
赵烁道;“总兵所言极是。放小弟一人回家,窦兄放心不下。但目下时局如此,就要小弟回家,却反倒令小弟替窦兄担心了……”
窦总兵忙问;“贤弟此话怎解?你倒替为兄担心起来了?”
赵烁;“总兵刚才说过,这大名府将要成为四战之地,兵家必争。小弟也知道窦兄以民族大义为重,不愿归顺契丹,如此说来,必定形势危逼,岂不更令为弟替兄担心。”
窦融叹一口气说;“正是如此。本府兵微将寡,本官又不愿归降契丹,因而正与诸位同僚商量对策。贤弟如有高见,也请道其详,好让众人听听。”
赵烁道;“不敢说是什么高见,不过刚好两个弟兄从汴京来,说及朝廷事,听说耶律宏齐已经坐上朝堂,当了皇帝,小弟唯恐他既坐了汴京,必然要扫清河北,以保通辽之路通畅,只恐要来犯大名……”
赵烁说到这里,坐中参军陈德贤忙插话道;“赵公子高论,正合我等所虑。依卑职之见,公子乃将门之后,又武艺超群,胆气过人。既不急于归家,大人何不就请公子暂留大名相助,共议良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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