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听了,忙问坠儿道:“皇上说晋阳有一员贼将异常凶悍,来冲御营,被赵大哥哥堵住战了半天,被你一箭射了下来,后来咱们打了大胜仗,皇上高兴得不得了……你好厉害啊!”
“哪里的话呢!”坠儿忙分辩说:“原来先是大公子已经把贼将杀得昏头昏脑的了,俺是乘机发冷箭射他的,哪算得啥功劳?”
皇后点头赞许道:“是呀!这就叫做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如今同为朝廷杀敌立功,就更是无需再分你我了。”
德妃向皇后道:“听说她们这群女将个个都武艺超群,十分了得,难得如今有此机会,一齐来到后宫,不若就请她们操演一番,好让咱们也开开眼界,”
皇后听了,点头微笑道:“说得不错,哀家也正有此意。她们在沙场征战咱们看不到,在这里演练看看也好,让咱们开开眼界。”
坠儿忙说:“宫内不准携带武器,咱们的马匹都在宫外……”
皇后道:“这有何难?”回头向内侍说:“传话都指挥使,把五位娘子将军的弓马刀枪立即送入内廷,就说哀家要看她们演练武艺。”
内侍领旨,一叠连声的传呼出去,正在外宫值勤的都指挥使赵烁听了,得知是皇后娘娘要观看娘子军演练武艺,哪敢怠慢,立命内庭禁军把五位女将的马匹武器送入后宫。
外面的马匹武器送了进来,就把殿前一片空地当作了较场,左边排列金鼓,右边一列的摆了五个箭垛。中军把令旗一挥,霎时金鼓齐鸣,五位女将各各脱下锦袍,露出里面的紧身衣绔,更显得英姿飒爽,妩媚动人。两位娘娘看了,不禁鼓掌喝彩。五员女将见两位娘娘如此高兴,也是兴奋异常,一声娇叱,同时纵身上马,各各手舞双剑,跃出场中,使出那卖把式的哪一套功夫来。
这里皇后也命人把酒宴移到了殿外廊间,又把准备赏赐的采物摆置在两旁桌上。
这时,五位女将在场中正练得起劲,马蹄得得,剑光闪闪,看得两位娘娘眼花缭乱,不断的连连喝彩。
接着,中军又把令旗一挥,响起了一通英雄鼓,五位女将勒马列成纵队,跑到左边突地跃起,站立鞍上,各各张弓连发三箭,箭箭皆中红心,喜得两位娘娘连声叫好!
二通鼓响:众女将策马绕场跑了一圈,回到左边,背向箭垛,反身连发三箭,依旧是箭箭中的。
三通鼓响:三位女将滚鞍下马,列队来到皇后娘娘座前行礼,下面中军高声传唱:“五位将军演练完毕!请皇后娘娘,德妃娘娘验靶。”
接着,十名小兵又把五个箭垛扛到座前,请皇后过目。
两位娘娘见果然是一箭无偏,支支中的,不禁连声夸赞,说了个“赏”字,两旁内侍齐声应“诺!”便把赏品分发,
五位女将:各赏束发金冠一顶。白金百两。丝绸二匹。蜀锦一段。
女将们欢欢喜喜,齐齐谢恩。
最后,皇后叮嘱道:“赵将军身领禁军都指挥使之职,各人今后应称都指挥使官衔,不应再叫大公子,这是朝廷的体制,不得有违。”又向坠儿说:“就是你……闺房之内你们如何称呼哪是你们的私密,但大庭广众之中,也应遵从大体莫违朝庭体制。”回头又向德妃道:“就是你这个做娘娘的也不应例外,开口大哥哥,闭口大哥哥的,成何体统?”众女将听了,俱各一诺连声,口称“遵旨”。德妃听了,吐了吐舌头笑道:“臣妾谨遵皇后懿旨”。
说罢,娘子军们谢恩告退而去。
此次伐汉一役,实因郭荣自践位以来,急于速立战功以树威于朝野所致。但二伐晋阳未得寸土,反倒白白的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虽然臣下没有谁敢公开说半个不字,但平心忖度下来,也看到每每都是自己失误所致。为了维护一个皇帝的尊严,这又是不能向任何人说的。因此,常常显得焦躁不安,寝食俱废,每因小事杀人。烦躁之余,倒喜欢回后宫与皇后和德妃倾诉一番……
皇后是符映云,还是刚刚册立的。德妃是谁?德妃就是皇后的妹妹符映霞。
再说起当年李守贞听信术士毛衡说符映霞不但貌美,且又福泽深厚,它日必定贵为后妃,因此就命儿子李崇信前往符家庄求亲,娶了回来做媳妇,后来郭威征伐河东,李守贞兵败城破,举家牺牲,但符映霞没有死,被郭威的部下救了出来,当郭威知道她是自己儿媳的妹妹时,因怜生爱,令人把她送到郭荣军中,命郭荣纳她为妾,这此晋阳班师回朝,即封她为德妃。
如今郭荣虽然当了皇帝,但他身边没有几个至亲的人。当年被俘漠外时,家室离散,举目无亲。还是在符家庄时和赵烁结了八拜之交,这才算是有了个兄弟。和符家大小姐成了亲,这才算是有了个至亲的人,但为了富贵前程,却又只能匆匆分手。待去到晋阳与姑父母相逢,这才又算是回到亲人身边。可是,不久又变故迭生,郭威在京家眷全遭杀戮,就剩下父子二人相依为命了。接着,不到三年,郭威病逝,郭荣虽然当上了皇帝,但自己身边父母兄弟,无一幸存,成了个真正的“孤家寡人”,这真是够寂寞的。
李重进、张永德虽是“皇亲国戚”,李重进是郭威的表亲侄儿,张永德是郭威的外孙,和郭威是很亲,可跟自己就不是那么亲了,因此,他们两个原来是总管禁军兵权的,现在都调到外任去。现在最亲的,第一个是符彦卿,第二个就是赵烁,他们两人都掌握着内外重兵,都是位高权重,事务繁多,难得在一块聚会,心中有事,大多又是难以向外人言的,那就只有对符家姐妹说了。
郭荣虽然当了皇帝,但他念念不忘当年在符家庄过的日子:不是赵烁相救,不是符家庄收留,就没有他郭荣的今日。因此,回到后宫,他总希望重新找回当年在符家庄过的哪种“寻常百姓家”的生活情情趣,他喜欢仍旧用当年的称呼去叫她符氏姐妹。在后宫,没有外人的时候,他要她们还是用当年的称呼叫自己,不要叫“皇上”。但是,皇后说:“礼不可废。”这才罢了。但德妃却不理这一套,依旧按往日家常习惯胡乱叫着,开始皇后还加以规劝的,后来看见皇上高兴,也就任她叫着去,置之不理了。
今日朝罢归来,见皇上眉头深锁,皇后深知皇上内心的烦恼,婉言劝说道:“臣妾见陛下自践祚以来,旰食宵衣,事必亲躬,辛劳倍于往昔。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朝廷养着哪么多的官员,皇上若是有一时难决的事,可召集诸大臣廷议。俗话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又道是:‘人多出诸葛’。陛下尽可‘择其善者而从之’,和众人商量着办总比自己一个人冥思苦想的好。”
世宗叹了一口气,徐徐说道:“大妹有所不知,曩昔父皇在日,朝中文武大都不是父皇的同僚就是部下,所以一呼百诺,令行禁止,雷厉风行。如今朕虽登大位,但有些臣下往往与朕背道而驰……”
正说着,因见德妃来了,料知她是过来陪着皇后闲聊解闷儿的,便笑对二人道:“看到你们两人,朕就想起当年旧事,如今要想欣赏当年大舅哥奏琵琶,二弟吹玉笛,听二妹妹一曲高歌,恐怕难如愿以偿了?”
德妃笑道:“皇上这话说得不对,若要听曲子,只要下旨,哪有办不到的事?圣旨该是这么说的:太傅魏王爷奏琵琶,禁军都指挥使吹玉笛,德妃娘娘唱曲子……”
皇后正色道:“二妹休得胡说,哪有个皇帝下旨命大臣与妃子在后宫弹唱作乐的?成何体统。”
世宗笑道:“皇后你这一说,未免就显得孤陋寡闻了。大唐玄宗明皇帝,花萼楼上不是命宁王吹玉笛,贵妃舞霓裳羽衣吗,怎么说没有?”
德妃笑道:“依皇上这么说,就该是:命太傅魏王爷奏琵琶,禁军都指挥使吹玉笛,皇后娘娘跳霓裳羽衣舞,德妃娘娘唱曲子……最后,还千万别忘了一个人……”
皇后瞅着她,问道:“谁?你还能编出谁来?看你还能编出个甚么人来。”
德妃越笑越浓,指着皇帝道:“要他恕我无罪我才敢说。”
世宗见她笑得哪么有趣,忍不住也笑了,见她这么说,忙答应道:“恕卿无罪!恕卿无罪!快说!快说!”
德妃止住了笑,一版正经地说:“柴大官人轻扣檀板妇唱夫随!”
皇后看着自己妹妹虽然经过一番风波,皇后指的是她嫁到了李守贞家,李守贞反叛,本应株连抄斩,后来得到公公解救,把她配给自己丈夫。结果还是得到一家团聚。更令皇后欣慰的是皇上不但没有半点嫌弃,还对她宠爱有加。她呢:由于生活在姐姐和姐夫,也是皇帝、丈夫,中间,无拘无束,丝毫没有哪种宫庭里的冷峻森严的气氛,倒还象往常在家中般的玩笑聊天,她也知道,皇上常说:“最有情趣的生活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哪种生活”。指的也正是二妹这种毫无拘束的性格风范了,本来在家的时候已是迁就惯了的,如今既是又迎合皇上圣意,自己也就更乐得让她去放任了,今听她这么说,也和着逗趣,把手指划脸说;”不羞!不羞!”
这正是:前朝有个花木兰,戎装代父去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