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皇后娘娘宫里来人了,说请您去淑云殿……”
守在门外的宫仆满脸慌色跑来,立在大梁帝身侧的刘掌印皱眉,然而“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的呵斥还未说出口,就听到这宫仆说出来的话。
他下意识看向大梁帝。
大梁帝的视线却落在宫仆上。
刘掌印此时才发觉,宫仆说到一半没了音。
抬头一看,就见宫仆眼神犹豫的瞥着云太尉。
殿内的人一个比一个人精,宫仆的动作其他人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看来淑云殿传来的消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不过方才云太尉立下那么大的决心,陛下也给出承诺会爱护云贵妃,怕是淑云殿里有再大的问题,陛下也会轻拿轻放啊。
刘掌印心思百转,老神常在的立在原地,不做声响。
果不其然,因为宫仆卡壳而有一瞬寂静的殿内,陛下的声音响起。
他说:“正好云爱卿也在,朕记得你好久没有见过贵妃了,不若一起去?”
云太尉袖中无意识攥成拳的手骤然松开,他道:“老臣的确有些时日没见过阿妹了,多谢陛下。”
淑云殿,皇后坐在主位上,垂眸看着跪在中央的云贵妃,而在她身后,淑云殿仆从早已跪满一地。
殿内气压低得宛若黑云欲来。
坐在下位的谷雨眼观鼻鼻观心,就像没有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息,眼角余光扫过房梁上一抹毛茸茸,心中愈发安定。
“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最终是主位上皇后打破了这份死寂。
只不过她的视线像是淬了冰,冷得让人心惊。
皇后左手边的案面上一个有些旧,却依然华美精巧,明显被人十分珍视的保存着的盒子安静的放在上面,只是细微的咬痕破坏了这份儿华美,看起来有几分残破。
云贵妃半瘫跪在地上,闻言,抬起头,声音带着尖锐:“这东西不是我的,定然是有人要害臣妾,臣妾要等陛下来,等陛下来!”
语气中全然不见最开始的慌乱,双眸泪眼婆娑,宛若真的被冤枉不知情。
皇后低垂着眸子,轻轻拨弄下了腕间的佛珠,眼中冷意逐渐被毫无波澜的平淡取代:“哦,那就等陛下来。”
好似相信了云贵妃的话。
好似她刚到淑云殿没一会儿,听到嘈杂的动静,见半天没稳下来,带人去看,从云贵妃床板下面发现暗格,看见这个盒子时,云贵妃脸上慌乱至极的神色是一场错觉。
好似随着盒子被打开,随着盒子内的信件被取出来,云贵妃如若不是被人身旁的大宫女扶着,用力掐了一把,才勉力支撑的模样是幻象。
皇后缓缓闭上眸子,不再开口。
淑云殿又重新陷于寂静。
可是这一次,云贵妃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慌,脑海中飞快绘出一条条信息。
对!
没错,就是有人刻意诬陷她。
她根本不知道床板上什么时候有暗格。
那里面什么时候放了诬陷她私通的书信。
云贵妃软软瘫坐在地,心却愈发稳下来。
不过想到暗格因为什么被发现,暴戾阴厉的情绪从那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中一闪而过,让本该漂亮的眼眸染上丑陋。
死老鼠!臭老鼠!她就应该再多派些人,把宫里所有的老鼠都毒死,剥皮拆骨。
还有这些狗奴才,一只小小的老鼠都抓不到,还让它闹出这么大的事。
全都该死!
等着跟那些死老鼠一样……
老鼠?
云贵妃脑海中突然划过一抹灵光。
一个计划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型。
若是运用得当,那位所谓的国师岂不是……
“陛下驾到——”
长长的唱喏声响起,明黄色的身影出现,云贵妃瞬间扑了过去。
“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她凄厉又哀怨,声音听起来却带着一股娇俏,惹人怜爱。
眼睛和鼻尖也红红,眸光潋滟,好不可怜,白净修长的颈部好似都因为悲伤也泛了粉意。
大梁帝顿了顿,没有挥开怀中扑过来的云贵妃,却也没有问她做什么主,目光看向因为他的到来而站起身的皇后。
“发生什么事?”
皇后的目光在大梁帝身后的云太尉顿了顿,声音没有起伏:“在云氏床板下的暗格内发现了这个。”
她把华美精致又带着几分残损的盒子推向大梁帝。
云太尉的视线触及到盒子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隐晦的瞥了一眼云贵妃,便瞧见发觉她根本不敢对上自己的视线。
云太尉的心沉入谷底。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定是有人害臣妾,求陛下为臣妾做主的啊。”云贵妃见大梁帝拿起那盒子,一句句话从她咬得艳红的唇瓣中吐出,也愈发娇俏哀泣。
“臣妾真的不知道这盒子是从哪里来的,更不知道这些、这些污人眼的书信是怎么来……”
在她生生哀泣中,大梁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从盒子里拿书信的动作却不曾迟缓一点。
云贵妃嘴唇几不可查的瑟缩了下。
随即,她更是道:“陛下,臣妾素日里是仗着您的宠爱颇为娇蛮,也知道自己不惹其他人喜爱,可是、可是他们不能这么欺负臣妾,给臣妾泼上莫须有的罪名啊。”
大梁帝闻言,视线从那一封封互诉情愫的书信上挪开,低头看向怀中的云贵妃,淡淡了声:“是吗?”
他面容平淡,看不出情绪。
手指却摩挲着书信。
云贵妃仰起头,泪眼婆娑:“定然是如此。”
“否则怎么我才解禁,皇后娘娘好心来看我的时刻,突然闹出这般动静?这幕后之人就是嫉妒陛下您对臣妾的宠爱,想要致臣妾于死地啊,陛下~”
一声“陛下”被她喊得如泣如歌,娇意潋潋。
皇后看到这一幕,转着佛珠的手指微顿,掀起眼皮,道:“贵妃如此说,莫非那只阴差阳错掀出这盒子的老鼠是有人刻意而为?”
老鼠?无智动物,还有人能操纵?
滑天下之大稽。
云贵妃眼睛却猛地亮起:“皇后娘娘怎么知道那只老鼠不是有人刻意而为?”
她朝着大梁帝道:“陛下您不知道,这盒子被发现是因为一只老鼠。”
“那只老鼠拼命往盒子里扒拉,不怕水也不怕火,就好像、好像生怕动静不大,不能把这装满污秽的盒子被人发现呢……”
她描述这盒子被发现的情形。
“这动物对火天然畏惧,怎么可能不怕呢?必然是有人在幕后指挥啊。”
云贵妃看向存在感很低的谷雨:“也不知道雨儿怎么突然起了心思看臣妾,臣妾记得她从初到宫里的时候,还和臣妾的小公主闹了个矛盾,你那时委屈得还往庆林县你那位婆婆传信,到现在俩小孩还见面互相不理会呢。”
“哦,对了,雨儿,你从庆林县带回来的那只猫儿近些日子怎么不见了。”
“那只猫儿神勇得紧,不似凡猫,听闻宫中老鼠、甚至半人大的狗都怕它呢。”
“若是有了它,今日这躲在暗处指挥着老鼠算计母妃的人肯定是不敢的……”
云贵妃一句接着一句,就只差没明说,指挥老鼠扒拉盒子闹出动静的是何翠枝,那位到了京城的国师了。
跟着谷雨从庆林县一起来宫里的猫儿,又那么神勇,不似凡猫,只可能是和何翠枝有关系。
更别说谷雨当时还给何翠枝书信,足以见两人关系好。
为了帮谷雨报仇,何翠枝这位国师操纵鼠类来诬陷她自然不是没有可能。
云贵妃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收回视线,仰头朝大梁帝道:“陛下,您可要揪出这幕后下黑手的人,为臣妾做主啊。”
大梁帝摩挲着书信的手指不知何时停了,他闻言,似有认同的点了点头:“这样啊。”
随即把那一封封互述情愫,足有半臂厚的书信连带盒子递给云太尉,问:“云爱卿如何看?”
皇后看到这一幕,闭上了眼,那微微有些波澜的眼眸又重新归于死寂,就像一汪死潭。
云太尉在接到盒子的那一瞬间,因为云贵妃把事情牵到何翠枝身上而窃喜的心脏骤缩。
尤其是在对上大梁帝递盒子同时投过来的目光后,他意识到什么,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道了句:“云家对云氏管教不严,还望陛下给、给云氏一分颜面。”
他捧着木质的盒子,里面装着信纸,不重,可此刻却恍若万斤,坠得他脊背在一瞬间弯曲,跪在地上,重重磕下了头。
看到陛下把盒子递给自家阿哥,询问他意见而勾起嘴角的云贵妃脸上笑意猛地僵住。
缓缓闭上眸子,不再看淑云殿内一切发展的皇后猛地睁开了眼,神色诧异。
被云贵妃一连串阴阳怪气、别有所指的说了一顿,却没有机会一一反驳,同样看到大梁帝询问云太尉动作,心也跟着沉下去的谷雨紧蹙的眉头不自觉松开,对于眼前这突然的反转摸不着头脑。
“那就按云爱卿所想吧。”
大梁帝这声音色淡淡,却一锤定音的言语响起后,像是打破了平静的湖面。
云贵妃难以置信的尖叫:“陛下!!!臣妾是被冤枉的,您怎么能、怎么能如此……”
她声音再不复方才哀怨掺杂娇俏那般惹人怜爱,而是真真切切的尖锐,让人耳膜发嗡。
可是最后一句话还为彻底说完,便被大梁帝无情松开。
大梁帝扶起云太尉,顺手把盒子递给皇后:“幸苦皇后忙此一番。”
语毕,带着云太尉离了淑云殿。
走到殿外,仍能听到淑云殿内传来的云贵妃的锐利尖叫。
大梁帝顿足,侧头看了一眼落后自己半步的云太尉:“爱卿不怨恨朕吗?”
云太尉脸上只有恭敬和感激:“陛下给云氏一个体面,便是莫大的恩赐,老臣怎会哀怨?只怕肝脑涂地,也无法全部报答陛下的恩赐。”
大梁帝轻叹了声:“只是苦了爱卿啊。”
离开越洲,回家,了解了一通家里的情况,前往京城。1k5
抵达京城,云太尉已经知道越洲情况,怒极。知道是最后一次机会,听到何翠枝能催熟万物,计上心头,面圣恭维,设计何翠枝面圣之际,催生,拿出死种子。4k不管什么帝王震怒与否。
果然无产出,大喜,然后面色痛苦,朝皇帝进言,就在为难之际,一道软乎乎的芽儿破土而出,竟是最为娇嫩的兰花。众人震愕,有人想起来这里前任帝王最喜欢兰花的一个妃子种植,只可惜兰花娇贵,全死了,想来是那时候留下的,二三十年了,竟然还能发芽,种子有毛病。
云太尉不可置信,但反应极快,认罪。何翠枝趁热打铁郑侍从上前,检举云太尉,呆滞!3k
云太尉的反应,死而不僵,龙神等神仙,帝王估量中,燕王同时也开口说云中洲洲守被刺杀、仲大人被刺杀还有何翠枝之前被刺杀皆为他所为。云太尉连忙求饶,拼命告诉帝王自己一定会灭掉草原部落。
大梁帝迟疑不决,即使被爆出云贵妃偷情巴拉巴拉之类。就在这时候,快马加鞭而来,草原部落成功被钳制的消息,三娃子娘,何翠枝说用文化驯服对方之类。3k
大梁帝彻底下定决心,赐死云太尉,贪污账本结束。
何翠枝房子里的最后一件屋子被打开,阳光房,看得到外面的繁华世界,她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推开窗户,触碰外面的世界,就能彻底回到原来的世界,可是……
她舍不得。
和家人相聚,还有最后一件事,那就是给皇帝、大梁这个世界编织梦境,也没有其他,就是在投影仪上花费小钱钱买了一份女性纪录片,努力让女性地位提高。
与此同时,草原部落安稳,前往越洲进行大军一年三熟。大梁帝庆幸,何翠枝家里人的地位变高。
虽然觉得京城繁华,但还是回了家,开着小饭馆,何翠枝想,自己或许可以在这里开一间超市?
到此结束,还有家里人的亲事之类的,时间慢慢长长,不用着急迈向远方,过好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