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泉果然如约定那般，在进入房间之后与季澈英开启了音频连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倒似乎是真的在脱衣服。

难道谢泉说的喜欢在自己的公寓中裸着不是用来忽悠他的？

随即，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过此刻青年在公寓中的可能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后，季澈英黑着脸将那令自己分心的通讯的声音减小。

什么乱七八糟的。

回到自己的公寓中，季澈英关闭自己这边的语音输入，然后拿出另外一台光脑，连线亨利。

“少将。”

季澈英一边利用自己的权限进入市民信息库，一边问道：“情况怎么样？”

亨利回答道：“医院那边已经确认，是beta信息素风暴的新被害者。这次的被害者是一名厨师，在一家名为维克西拓的餐厅工作，也是上个月就突然没去上班，但因为被害者在本地没有亲戚朋友，所以一直没有上报失踪。”

“维克西拓？”季澈英听着这名字有些耳熟，他皱着眉，“我记得就在我住的公寓附近？”

亨利一看地址，应道：“是的少将，就在离公寓两千三百米的地方，这家餐厅因为主厨曾经是御用厨师，所以很受欢迎。”

季澈英面前的空气中被调出另一个屏幕，屏幕上罗列这几起被害者的信息。

诺艾城分为东、西、上南、下南、上北、下北以及中城区六个城区。

季澈英与谢泉所住的公寓在下北区，而今天出现被害者的地方在中城区。

而目前发现的六名被害者被发现的地点都在不同的城区内，就像是故意而为之。

不仅如此，这六名被害者除了同为beta，并且都独来独往以外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职业不同，居住的地方也不同，爱好也不同。

凶手究竟是怎么找到这些被害者的？

如今虽然他假扮成beta在受害者的生活区域四处行走，甚至也以beta的身份在网上活跃着，却也始终没有钓到大鱼。

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关键。

但现在，最新的受害者工作地点就在第五名受害者被发现的附近，这或许是一条值得摸下去的线。

季澈英看着那些信息一边思索着，一边问道：“监控怎么样？”

说起这个，亨利直接将视频发送到了季澈英的端口上，然后他说道：“少将，您看。”

空中投射出了当时的景象。

从巷子中，那名女性毫无预兆地从里向外倒在了一名背着双肩包的青年的面前。

看见那背影中的双肩包，季澈英瞳眸一缩。

空中的画面还在继续——

青年停住脚步，低下头看着地上的人。

随即他脚步一转准备离开。

但却被拦住，然后青年有短暂的几秒没有动作，紧接着他抬起头，看向天空，目光仿佛是在追寻着什么。

这一抬头，监视器更是精准地捕捉到青年的脸。

那如画般俊秀的五官。

正是谢泉。

而画面最终停在了谢泉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猛地向后跳开。

“少将，这位正是您之前让我调查的新入住的邻居。”

正当此时，另外一台光脑上传来了青年似乎是躺在床上所发出的轻响，还有一声轻软的喟叹。

季澈英靠上沙发背，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画面上的青年。

他声音低沉，“去调七天前在洛克街案发地点的监控视频，发给我。”

亨利不敢有一丝懈怠，“是！”

然后，亨利又问道：“警方到时，谢泉已经离开，目前还没有带到警署问话，少将，是否要再传唤。”

季澈英语气平静随意，“传。”为什么不传？

“另外......”亨利的语气中带了几分犹豫。

“有事就说。”

“陛下下令务必要在圣沐节之前调查清楚这件事，并且将幕后黑手逮捕归案。”亨利有些无力地说：“但

现在对言白的调查已经受到了帝国政府的阻挠。”要知道，言白是他们目前最有力的嫌疑人。

当初追踪言白的事就已经是先斩后奏，才可以顺利进行，现在帝国政府那边得到了风声，将他们的信息源截断，也因此对于言白的调查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说到这里，亨利很是愤懑，“少将，这分明就是陛下故意为难，为的就是逼你就范。”一方面逼人尽快找到真相，一方面又逼得他们束手束脚。

说到这个份上，亨利干脆将自己一直憋在心中的话倾吐而出，“少将，以您的身份，这样的案件根本轮不到您出马。”

季澈英身为军部少将，这样的刑事案件根本不该由他来调查，他的职责和使命本是在战场上挥斥方遒。

而从帝都被调来诺艾城这个偏远的地方调查一个地区性的案件，对季澈英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贬谪。

事实上，季澈英甚至因此受到不少人的冷嘲热讽。

并且，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陛下对季澈英的一次惩罚。

作为亲信，亨利从来到诺艾城开始，不，从接到命令开始就一直为他们的少将不平，但是作为当事人，季澈英却表现出了事不关己的平静。

在到达诺艾城后甚至表现得十分适应，对这个案件也极其上心。

说实话，亨利都有些害怕他们少将会就此堕落，甘于平庸。

对于亨利的抱怨，季澈英没有像往常一样进行严厉的训斥，毕竟这不是在部队中，他也不喜欢说官腔。

他坐在沙发上，姿态随意舒张，就像一头正在休憩的野兽，他挑眉笑着说：“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

亨利不解，季澈英继续说道：“这个案件不是挺有趣的吗？而且……”他垂下眼，深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不屑和嫌弃，“帝都那一滩浑水，现在离得远些也好。”

尤其是最近。

他声音收紧几分，警告道：“你把皮给我绷紧了，要是在调查上有所懈怠，误了事……”他冷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亨利一激灵连忙应道：“是！少将您放心，属下不敢！”

与亨利结束对话后，昏暗的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此时另外一台光脑上所传来的细微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

谢泉在自己的房间中十分沉默，动作也很轻，基本难以从动静的细碎声音中辨别出来他正在做什么。

而季澈英的长腿交叠放在茶几上，将之前亨利发给自己的监控视频再播次放起来，并且按下了循环播放。

然后他看着画面上青年的动作，深思着。

那时候的谢泉身上还没穿着那件大衣，那为什么谢泉会在事发后突然穿上了一件那么昂贵的大衣？

而且那会儿他看起来状态也很正常，不像是有不适。

并且——

他将画面停在了谢泉抬头的瞬间，并且将画面放大，仔细察看着。

谢泉的样子不像是随便地抬头望天，而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他看见了什么？

以及——

画面继续播放，谢泉在短暂的几秒后如临大敌地捂住鼻子迅速向后退开。

一个beta，为什么会对信息素爆发这么敏感？

还如此忌惮？

季澈英回忆着之前在公寓中，谢泉对自己的真心告白，他的心情登时复杂起来。

谢泉那时对自己所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