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吱呀声把两人的目光都吸引了来。

看到姜芷欣，绿意满脸都是疑惑，不明所以的轻唤：“二……二姑娘？”

“怎么，没想到我会来？宴哥哥没告诉你，这里是连妈妈的家吗？”姜芷欣说着走进内房，落座在床榻对面的椅子上，看着坐在床榻边一脸震惊看向身旁的卫宴。

“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二姑娘你就来了。”卫宴同姜芷欣解释后，转而对绿意轻道：“方才姑娘你哭得厉害，我也就没来得及说，连妈妈是我娘，我也是奉二姑娘的吩咐救你弟弟的。”

“二姑娘你怎知我有弟弟，又……”绿意到底是在姜府里当了几年差的，说到这里就已经想明白了来，但眼里随之而来的是惊恐。

她从没想过姜芷欣会查她，确切的说，是查姜雪。

姜芷欣一向被姜雪吃得死死的，从未怀疑过她半分，哪怕这次的事旁人都会怀疑姜雪，但姜芷欣绝不会。

可没想到姜雪非但并不如过去那般毫无条件的相信姜雪不说还查到了她身上，那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又知道多少？

“不必害怕，我今日不是来同你问罪的，只是问你说几句话而已。”

“二姑娘要问什么？奴婢身份卑微，在府里的时间也不长，只怕答不了姑娘的问。”绿意低着头，不和姜芷欣视线接触。

“放心，问的都是你的事。”

她的事？

绿意楞了一下。

她以为姜芷欣问也是问姜雪的事，她自是不敢出卖姜雪的，纵使姜芷欣已经查清楚了所有，她也断不能开口。

可没想到姜芷欣不问姜雪，问她的事。

她有什么好问的。

“你弟弟这病多久了？”

“打小的病症，七岁起越发厉害起来。”绿意虽然不清楚姜芷欣到底打什么主意，但也不敢违背她。

“你进府后，五妹妹知晓了你弟弟的病才把你提到身边做一等丫鬟的，是吗？”

绿意没有回答，她不知该不该答，能不能答。

但姜芷欣也不追问，自顾自一般的继续问：“她让你弟弟搬出去，后给了你治病的药，控制你弟弟的病情，而你被赶出府后，你弟弟发病频繁，药恰好吃完了，五妹妹却没再给你过，对吗？”

“五姑娘身在内院，没法送出来。”嘴上这么说着，绿意心里却是压着一团火，特别的眼角看着躺在床榻上熟睡着但脸色依旧苍白弟弟，更是有几分恨来。

她为姜雪背了罪，被所有人奚落，她却明知道自己弟弟的病少不得那药却迟迟不给，以她的本事，要想送药出来并不是难事。

可哪怕这样，她嘴上也不敢说一句姜雪不好，就怕断了药，丢了弟弟的性命，只能任由她拿捏。

“那你就没问过她那药的方子？”

“五姑娘说是祖传的秘方。”

绿意苦笑着，她怎么可能不问，可姜雪又哪里肯说。

她甚至有拿着她给的药去药房里找人瞧过，可她都是熬成了汤水的，没有药渣难以分辨，半点机会都不给她。

“那你觉得她在院里，有什么药是能给她配成药给你的呢？”

姜芷欣这轻飘飘的一问把绿意问愣住了。

这个问题，她从没想过。

因为她一开始只关心那药到底是什么，但数次查问不出什么后便就只能认了，只要姜雪给她药，她便就按她说的做，也没什么不好。

若非这次的变故，她甚至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可如今姜芷欣这么一说，她倒是也有些怀疑了。

姜府各个院子虽说都是有些常用的药材备着，但一般来说这些东西都不是固定的，姜雪又怎么能每次都有一样的药材来熬成汤药给她呢？

除非，这些东西一直有，而且是姜雪这等不受宠的庶女都能稳固得到的。

可固定的只能是日常的供给而已啊。

“你觉得五妹妹的秘方我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见绿意已经想到了点子上，姜芷欣不紧不慢的再提点一句。

是啊。

姜雪的秘方，姜芷欣怎么能知道呢？

绝不可能是姜雪告诉姜芷欣并且让她来救自己的弟弟的，而姜芷欣就算怀疑姜雪，查也应该是最近查起的，不可能这么快查得出来。

也就是说，姜芷欣本来就知道这病要用什么药。

“二姑娘直说，若是能救我弟弟，任何事，我都可以替二姑娘做，求二姑娘救我弟弟一命。”

不管姜芷欣到底有什么目的，绿意不在乎了，她只想要救弟弟，让他不再受苦，现在与其等着姜雪施舍，不如求眼前的姜芷欣。

“你弟弟不用救。”姜芷欣轻飘飘扔下一句。

绿意震惊的抬起头，看着姜芷欣，瞳孔颤动，渐渐冒起怒火。

“这本就不是病。”就在绿意几乎要开口骂的时候，姜芷欣将后面的话吐了出来。

绿意的表情顿时卡在了脸上，眨巴眨巴了眼，随后一脸懵的问：“二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弟弟明明时常晕倒，有时还会昏迷，怎么会不是病。”

“他不过是身体里少了糖罢了，五妹妹给你的药里是不是有一股甜味？”

绿意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不是病，就是他年幼，又吃得简单，再加上你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他想来也就不得不做些体力活，你进府之后更胜，是不是你进府后他就发病得更加频繁。”

姜芷欣每一句都说中了绿意弟弟的情况，就好似这些年她亲眼见着一样。

“二姑娘是说，五姑娘给奴婢的药不过就是……糖？”

绿意从没想过这“病”竟然如此简单，只要吃点糖就好了。

“是，宴哥哥给你弟弟吃的也仅仅就是饴糖罢了，你若不信，大可下次你弟弟头晕目眩之时给他吃一点饴糖，这病等他大些，吃得丰富些，自然也就不会有了，顶多也就是偶尔头晕罢了。”

大些了自然就会好起来？

分明姜雪同她说这病是绝症，好不了，只能用药养着，否则发病频繁活不过一年，而且说药材昂贵，还说要想药力好就得加补药进去，所以她的月钱都是给姜雪的。

这都不够，姜雪还经常问她要银子，她便就只能去赌，去借，所以府里人才都说她烂赌，借钱不还，背了一身坏名声，

也因为没银子给家里，弟弟只能小小年纪就去给人做活，一年到头吃不了几回肉，越来越瘦，病越来越发得快，药越吃越多，也就越来越穷。

可没想到，到头来，所谓的秘方不过仅仅是饴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