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忽听惊堂木响,锦桑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一甩胳膊,用力转了个身、差点儿没站稳摔在地上。
被缪松给及时扶住。
看着那尖尖十指、从眼前划过,袁礼文不屑地“哼”了一声。
心里还有些儿遗憾:今日要在公堂之上抓伤了他、那这贱花娘的命就别想要了。
狄映听到了他那声轻哼。
抬指敲了下、堂案桌边。
面容平静地问向袁礼文:“你说当日的呈堂凶器是铁匕?不知那铁匕何在?请再次呈上、与本官一观。”
袁礼文慨然应喏。
指着一名衙差,就让其去证物房、去取铁匕。
狄映再补加了一句:“把那血衣一并取来。”
而趁着这会子功夫,狄映让段十七、将高景州的头罩取下来、再把其口中的木塞也拿了出来。
狄映问向高景州:“都听到了吧?本官问你:孙一兵拖被害人章芝芝进侧巷之后、直到孙一兵出来的那一刻,期间你在做什么?可有看到他在侧巷内做什么?”
高景州摇头。
用力摇头道:“小生不曾看见。”
说完,就想站起。一边道:“狄大人,小生有秀才之名,可享当堂不跪之便利。您强行让小生跪地、是在羞辱读书之人。”
可刚站起来,俩膝盖后弯、就被人给踹了一脚。
给他踹跪在了地上。
高景州感觉到了膝盖上传来的剧痛,一时痛得呲牙咧嘴,转头怒斥向后方踢自己的人:“尔敢!”
段十七冲其晃了晃皂靴的靴尖。八壹中文網
学着袁礼文不屑的样子,回道:“本侍卫乃朝廷钦命的、御前带刀正四品侍卫。怎么?想威胁我?
别说踹你,就算是杀了你,你做鬼都找不到说理的地儿去。
老实跪着吧,若敢再站、本侍卫就会认为你有袭害我的意图、立时就能削了你的两块膝盖骨,哼!”
高景州:“……”
他恨……
却没敢。
他扭回脖子,只冲着堂上喊:“狄大人,您侮辱斯文、就不怕天下芸芸学子不依、群起而攻责与您吗?”
狄映听了,淡淡一笑,问了几个问题。
“高景州,你说你和孙一兵乃同年秀才。请问你们是哪一年、在哪儿考过的乡试?当时的乡试官是谁?同期考生还有谁?”
“呃……”
正在振振有词的高景州,闻问顿时噎了一下。
支吾了两下之后,回答道:“我们是大夏历九年的秀才,在、在仪恩县参加的乡试。当时的乡试官就是仪恩县的县令、杨德超。至于同期考生……
我俩、我俩并未与他人结识,故而、故而并不相识。”
“你俩与人不识、但与考题总识吧。那可是你们的秀才试,想必记忆尤深。说两道考题来本官听听吧。”狄映淡笑着说道。
高景州:“……”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家和孙家有生意往来,向来都是“穿一条裤子”,且有联姻。
他俩的童生试、都是别人代考的。
而秀才试,更是。
别说考题、就是考场什么样儿、他俩都没见过,这让他怎么回答?
高景州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狄大人能问到这上面来。
而看着高景州垂头不语的样子。
狄映则继续追问道:“据本官所知:你俩的祖籍就在歙州州城内,若要考乡试、则应参加的是州衙司长为主官的考试才对。怎么跑到仪恩县去考了?
你回答不出同考生还有谁、没关系;
你回答不出考题有什么、也没关系。
仅凭你俩异地考举、本官就能判你俩的考绩无效、秀才身份无效!”
高景州一听这话顿时急眼了,话不过脑地喊了句:“我们档记祖籍就在仪恩县、考前明明改过去的!”
众官员:“……”
狄映轻轻拍起了巴掌,笑眯眯道:“很好。你肯亲口承认就好。考前改祖籍,大手笔啊。”
高景州反应过来了,挣扎着喊道:“你诈我!”
“没错。”
狄映笑眯眯点头。
“你们考前改籍、考后再改回来。真当朝廷是你们家开的、啊?”
说完脸色一变,一拍堂案、厉喝道:“高景州,只凭此一桩事、你的秀才身份就已无效!
你与你的全家、当年的仪恩县县令杨德超、就已人头不保!还不速速将孙一兵杀人之事从实招来、以求你之家人能得以保全!”
顿时,高景州被骇得瘫软在地,缩手缩脚地就想往后退。不知不觉张开了嘴。
袁礼文站了出来,挡在高景州的面前,出声道:“狄大人,没有物证,您不能仅凭高景州一时冲动之言、就判其与其全家如此大罪。
还请大人先审孙一兵案,之后再追查、核实他们的考举之事。”
言下之意就是:一案归一案,别审着审着跑偏了啊。
狄映闻言,端进茶盏、徐徐吹着上层的浮沫,非常“善解人意”地问回了“正题”。
“铁匕和血衣取来了吗?”
“回禀大人、已取到。”
两名衙差端着木托盘、回着话、快步跑了进来。
将证物摆在了堂案之上。
狄映则看了他俩的袖口一眼,随口问了句:“物证房里很多灰土吗?”
两名衙差一怔。
眼神微动了动,一名衙差赶紧摇头道:“回大人,物证房内很洁净。这是我俩刚才跑太快、互相被绊摔了一跤。”
另一名衙差就立刻点头。
狄映不置可否地笑笑。
摆手示意二人下去。
然后放下茶盏,伸手拿起了那把铁匕,在手中把玩着,看向堂下诸人、堂外的百姓。
不疾不徐地道:“陛下都已知:本官擅验尸。就是能从死者尸体上所留下的痕迹中、推算、判断出其死亡时、甚至死亡前后的遭遇或经历。
为了知晓被害人章芝芝死时遭遇的情况,本官亲自为其验的尸骸。”
说着,狄映让彭凉打开了工具箱,从里面取出了一截、貌似孩童肋骨的物什。
狄映举着那根肋骨,走去堂下、再行至堂前,高高地举着走了一圈儿。
一边走、一边指着肋骨上、两道明显的划痕,对众人道:“这是利刃留在肋骨上的两道痕迹。
看清楚了吗?请注意它的宽度和长度、再留意它的深度、以及它两边沾染上的物什。
谁能告诉本官?那沾染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