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还顾得上那么多?蒙着面去抢人,抢完就溜。换得剑法、谁与争锋?咱们江湖人图什么?图的就是实力!否则你看‘天下第一庄’……”
“别说那些。咱们还是赶紧赶往温州吧。没准就能从中捡个漏儿、混水摸个鱼儿呢?”
“哎哟,等一下啊。咱们是不是得先考虑一下:万一救人失败怎么办?”
“不怕。保命第一。江湖令上可是说了:即便是救人失败,只要出过手,就有奖赏。一百两黄金至一万两黄金不等、藏功阁里的功法随意挑一本。”
“什么?!!藏功阁?随意挑?你认真的?”
“当然啊,你小子是不识字还是怎么的?没看清下面的江湖暗语吗?都说得那么明显了还看不懂啊?你怎么混江湖的?”
“行了行了,那还有啥可说的?赶紧走、赶紧走!”
“……”
就这样,国朝各地的江湖人士,不管是大侠、名士,还是小猫小狗、甚至连溜墙缝儿的、也全都行动了起来。
将国律:严禁以武犯禁这一条、彻底给丢到了人命的后头。
他们纷纷从各个方向、各个渠道,一窝蜂似地赶赴向了温州。
狄映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顿时一个头,十个大。
彭凉看见大人握着茶盏的手指、有些用力,便问向大人:“您要管吗?”
狄映瞥他一眼,松了松手指后,回问道:“咋管?用啥管?派你去?还是派你们四十一个全去?填坑吗?
江湖人士有多少?江湖势力有多庞大?未知的高手又有多少?只怕连一些人的暗卫、死士都动了。
你们四十一个能干啥?暗中混水摸鱼干掉武丛灰?
那我成啥了?
祖丹小姑娘的尸体、被其父祖望、祖县令给带走了,我去涵跟祖望讨要,他也还没回涵给我。
我这手头上连个证据都没有、就去暗杀武丛灰?
就算王培炎那儿有证据,但我也还没有和对方进行交接,怎么杀武丛灰?
就算我不管不顾、下命令去让你们杀了,你们找得到正主儿吗?杀得了吗?
别平白又多搭上你们几条命去。
这种时候,只有相信王培炎了。他敢做出押解的命令,就应该有一定的对应之策。”
狄映说完,放下了茶盏。
可惜,狄映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王培炎是真的勇。
即使是收到了有关江湖令的消息,王培炎也依旧大张旗鼓地、安排押解官兵、大明大方地出发了。
王培炎找温州驻防军冯广录、冯大都督借调了三千兵马,外加司马的一千城防军、和温州府衙的捕头及十名衙差,押解着武丛灰,热热闹闹地出发了。
他相信,以这样的阵势,无论是武功多么高强的人、都别想将武丛灰从中给活着救得走。
杀,容易;救?做梦!
而王培炎摆出的这副阵仗,的确让许多江湖人的脚步、止在了温州之外。
但狄映这边……
他在思忖了良久之后,虽然还不知道王培炎的胆子如此之大,不过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
彭泽县离温州并不很远,且处在温州至大都城最近一条路线的、必经之路上。
狄映想迎着那边过去,试试用自己的方法,将武丛灰接手。或者:就将武丛灰扣留在彭泽县接受审讯。
可就在狄映收拾妥当、准备出发时。
还没出县衙的大门呢,就见一衙役急急忙忙的、像颗炮仗般地冲了过来。
“大、大人,茶商殷家、殷家出事了。”
没刹住脚,差点儿撞上了大人。
彭凉及时用刀鞘将人给拦住,那衙役就抓着刀鞘,总算把话给说下去了。
“殷家被十几个蒙面人洗劫,报、报了案。张捕头让小的、让小的先回来报讯。”
“多少人伤亡?”狄映急问。
衙役摇头,“无、无伤亡。只、只损失了一万多两的银票。”
“哈?”
狄映闻言张了张嘴,有点儿不敢置信地再问了一遍:“无伤亡、只损失了银票?物什没有被抢、被损毁?”
“无。”
衙役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狄映抓了抓嘴巴,感觉嘴巴上面有点儿痒。
一息后,对聂波道:“立刻关闭县城城门。你们分街区搜查那些歹人。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他们拿到银票就会逃离县城。若有哪个城门已经发现有人慌张出城,追!但城门依旧要关闭,防止他们分批出逃。”
说完,喊了声“乌云”,然后直奔向了殷家。
殷荟是本地的茶商,名下有一座茶山,产出的茶叶品质也相当不错,在整个江州都很有名。
狄映也很喜欢喝他家的茶。也知道殷荟人还比较老实本分,祖传的生意在其手上发扬光大后,其也一如既往地讲究诚信,且从不缺斤少两。
交税也是一分不少,也经常帮助乡里乡亲们,是个仁商,也是个善商。
这样的商人,狄映是愿意花气力去保护的。
当然了,如果是奸商,家被人洗劫了,狄映也一样会管。
只不过……可能会连人家的老底一块儿给“管”了。
殷家占地并不很大,内里多半还是茶库居多。家中人口也相对比较单一。
连主带仆,除开茶匠,只有三十几人。
加上茶匠和管理茶库的,人数就多了,几近三百人。
狄映赶到的时候,张捕头正在和殷荟吵架。
殷荟扯着颏下的短须,气得恨不能一根根将其给揪下来的样子,憋红着一张中年的老脸。
强行压抑着怒气道:“张捕头,您要查案、随便查。我殷家敞开了大门、随您搜查。但您不该拦着我家的茶叶出库。
您也瞧见了,茶叶都装上马车了,那些是要运去江州州城的。我家是接了订单的,这一路上雨水还多,若是耽误了交货的时间、损失的就不仅仅是银钱了。
还有信誉,我殷家最重要的声誉,那是我损失不起的!”
张捕头没让。
他连刀带鞘地举着,横挡在殷荟的胸前,拒绝道:“你家此时已是案发现场,本捕头是按律封锁、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殷荟气毁了。
他看着油盐不进的张捕头,跺着脚道:“那我不报案了。这损失我认了。”
“衙门你家开的?”
张捕头嘲讽地回了一句,然后两眼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