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萍萍在苏小婉家,苏小婉的爸爸不放心,说要见见你再说,还说我们几个都没出过远门,又一个比一个蠢,万一碰到了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生孩子没屁眼的人贩子,被卖了还会傻不拉叽地给别人数钱。”在廖梅休息地房间里,周小璐坐在床角,委屈巴巴的说。
看着眼前风尘仆仆地周小璐,还有她带回来地石珺,廖梅深信不疑,但听到小清新一样地周小璐骂人贩子的话却粗鄙不堪,仍旧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挤出一丝笑脸,说:“我去见苏小婉的家长倒也不是不行,要是她爸爸不相信我,就算见了也没什么用。”
“要不,我看还是算了。梅姐,苏小婉爸爸长得就有点吓人,就和电视里面‘恶人谷’出来的一样,我和珺珺最怕见她爸爸了。”周小璐说。
“也没你说得这么夸张,小婉爸爸就是瞎了一只眼睛,所以看起来有点瘆人。”石珺说,“萍萍和小婉都想出来玩。小婉爸爸也没说不准小婉出来,他就是有点不放心。你走在前头的时候,小婉爸爸和我嘀咕,说我们离高考没多久了,本来不应该放我们出去玩,但他最近和小婉妈妈离婚了,小婉的心情不好,要是我们带苏婉出去散散心也不错,但这次出去之后,回来就得收心,好好学习。”
“还是算了,这一来一去的太麻烦了。梅姐,我看就我们三个一起去也挺好。萍萍那个胸大无脑的,非得和小婉一起,说小婉不去,她也不去。”周小璐说。
“珺珺,你家长同意你出来吗?你可不要瞒着他们,不要到时候我带你出门,他们在家报警说你失踪,我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廖梅说。
二人没想过廖梅会这样问。
石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显得有些紧张。这在廖梅看来,却是她没有向家长说过要出远门游玩的心虚表现。
周小璐灵机一动,说:“珺珺没和家里说过,不过,小婉爸爸应该会和她父母说。”
廖梅“啧“了一声,说:“你们……真是不懂事。不过,只要小婉爸爸和珺珺父母说,倒也应该不会有什么误会。萍萍的父母呢,也不知道这个事?”
“她爸妈都出去打工了,她家和小婉是亲戚,所以她们走得近。”周小璐信口捏来。
这俩丫头片子的回答没什么不正常。要是家长们都知道,还这样不闻不问,放心大胆的让她们跟着一个陌生人出远门,才不正常了。
作为唯一知情的家长,苏小婉的爸爸,提出要见廖梅的要求,也算是合情合理。小婉爸爸的心思应该有些矛盾,一方面因为离异想放闺女出去散心,另一方面又不放心闺女和个陌生人出门,但看到有这么多朋友和她一起,应该也会安慰自己不用太担心。小婉爸爸的这种矛盾心理,恰恰才是一个刚刚离异的家长,面对这一情况的正常表现。
之所以想要见廖梅,也无非是想给自己一份安心罢了。好人坏人,难道见一面就能分辨出来?
再说,这煮熟的鸭子岂能让它飞了,还一飞就飞走两只?
见就见呗,有什么大不了。
廖梅在电光火石间闪过这些念头,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周小璐的肩膀,说:“也就是说,我只要见了小婉的爸爸,小婉和萍萍也就都能出来了。那就去见见你说的这个很凶很恶的家长吧,他总不会把我吃了吧。”
周小璐却一副要动不动的样子,扭扭捏捏的说:“梅……梅姐,真去啊?”
廖梅却更加安心了,笑着说道:“去啊。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马鞍石不但承担着驻马河县大部分废旧物品回收任务,也是吸纳周边县乡废旧物品的中转站。久而久之,这一地区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垃圾村”,村民大多以废品回收为生。
村内各处角落的废品、垃圾时常被堆得像个小山包,污水肆意在地上横流,散发出难以忍受的味道。铁皮房、塑料蓬此起彼伏。
一条进城的水泥路居中而过,与之纵横相错的是几条毛马路。水泥路面也因此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土,看起来灰黄灰黄的。
一辆三轮蓬蓬车“突突突”的卷起滚滚尘埃,从水泥路拐入一条毛马路,径直驶到一堆废纸堆成的小“山包”前。
这座“废纸山”方圆两三百米都没有别的人家,顶上搭了个硕大的塑料彩条蓬,应该是用来遮雨用。其后是一处小山坡,周围长着郁郁葱葱的大树。
在周小璐和石珺的带领下,绕过废纸山,廖梅才发现这废纸山和小山坡之间居然别有洞天。
“这就是小婉家。”周小璐站在黑漆漆的门洞前,说。
“这地方,脏乱差,除了废品买卖,还真不会有什么人来。”廖梅举目四顾,见四下无人,嘀咕了一句。
“叔,带我们出去玩的梅姐来了。”石珺冲着屋里喊了一句。
很快,一个满脸凶相的独眼男人出现在门口。
“梅姐,这就是小婉爸爸。叔,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姐姐。”周小璐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站在他们二人之间,相互介绍道。
廖梅对于那句“我一个朋友的姐姐”感觉有些刺耳,看了一眼周小璐,又看了一眼这个连她见了也有些发怵的男人,忍不住有些举棋不定。
“不是你未来的婶子吗?”石珺明知故问。
周小璐尴尬的咳了几声,说:“那也得梅姐点头才行……”
廖梅明白了。敢情是这妮子背着她,和人说她是她未来的婶子,现在当面又不好这么说了,只说廖梅是她“一个朋友的姐姐”。
“叔,小婉和萍萍呢?”石珺又问。
“都在里屋睡觉。”项叔叔心领神会,似乎对眼前的一切轻车驾熟,“我去喊她们出来……”
可他转身往里走了几步,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立即又走回来,对廖梅说:“您是客人,理当先请您进屋再说。我这外屋都用来装废品,后院里屋才是会客的地方,见笑了。您要不嫌弃我这地方差,还请进了里屋喝杯茶再说。”
人已经把话说到了这地步,不进屋都不行了。
项叔叔好好说话的时候,倒也没那么吓人。就是那只眼睛还是有点让人看了不舒服。周小璐和石珺心想。
“那就叨扰了。”廖梅说完,就迈步朝里走去。
进了后院,见一口大锅下正燃着柴火,锅里翻滚着沸水。一条死狗横在一张老旧的木桌上,看样子是正准备给狗褪毛。
地面上有被水冲洗的痕迹,一张蛇皮袋上隐隐约约仍有血迹。
廖梅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项叔叔站在一间里屋门前,回头见廖梅止步不前,脸色不愉的说:“您这是嫌我这地方太寒酸了?”
廖梅见这独眼男人的脸色说变就变,隐隐愠怒间,那只瞎眼凭白多了几分可怖,浑身便有些不自在,不敢激怒他,老老实实依言向屋里走去。
项叔叔也不废话,待廖梅一跨进门槛,抬腿一脚,就将她踹了进去,转手就将门拉上,上了锁。
木门上立即传来拍打声和廖梅的咒骂声。
项叔叔却看也不看,扭头将两个女娃儿带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放心,那道木门里面装了铁皮,窗户也都焊了钢筋,她出不来。我这个院子,附近没人敢靠近,外人也很少来,不会有人来救她。”八壹中文網
走出外屋大门,张叔叔又从兜里掏出500块钱,塞给石珺,说:“这应该够你们换两个mp4了。收好了,叔说话算数。”
拿了钱的周小璐和石珺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石珺将钱分了一半给周小璐,周小璐本来不想要,但一想到回去的车费都快没了,也就收下了。
二人久久的沉浸在成功复仇的快感中,认为项叔叔那么可怕的人,廖梅要同他过一辈子,肯定比要她蹲监狱还难受。至少,在监狱里面,应该不会有人动不动就打她。
项叔叔那胎脚一踹,她们可看得一清二楚。脚法娴熟,力道充沛,情绪自然,毫无怜花惜玉的犹豫和重举轻放的做作。
这正是她们想要的效果。
回到县里,二人决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还约定暂时不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万一建国叔知道了来将杀千刀的廖梅带走可就不好了。二人商量很久后,开始对建国叔产生了怀疑。
拎着大包小包的周小璐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爷爷正在做饭。
奉老爷子端着一盘菜出来,走出厨房却见周小璐傻站在门口,不由笑骂道:“回家了也不吱一声。这回在石珺家只玩两天了?还以为你又得收假才会回来看我这老不死的一眼。”
周小璐鼻尖一酸,情不自禁的泪眼盈眶。
“咋了咋了,谁欺负你了?”奉老爷子放下菜盘,手忙脚乱的问。
“你不准我去你的五金店。”周小璐放下行李,故意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