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刚才下班回家一看，却发现盆子里装了半盆血水。

老刘和欧阳二话不说，立即跑到楼下，在洗手间里果然看到头顶的下水管正在向下滴着血水。

欧阳立马在现场打开下水管的阀门。一股恶臭立即袭来，无数碎尸块将下水管堵得严严实实，随着阀门打开，这些黑乎乎的肉块喷涌而出，其中还混着几根手指和一只耳朵。

二楼的租客立即跑到走廊上，抱着一个垃圾桶埋头呕吐。万幸孩子他妈去接孩子放学，还没回来。

大爷紧随其后，却是趴在栏杆上直接吐了。

李竹道带着法医一行赶来，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老法医，也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敢走进洗手间开展工作。

警方将整幢楼围了起来，大量的技术人员进驻现场，提取物证。

很快，警方在楼房后面的一个废弃地窖里找到了几十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受害人的躯干、四肢和头颅，其中的躯干和四肢都被剁成一块块，放在黑色塑料袋里提起来十分方便。

大爷告诉警方，小秦曾问过他这个地窖还要不要用，在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小秦就表示她以后就往这个地窖里扔垃圾了。大爷对此毫无异议。

无论是地窖里的尸块，还是下水管里发现的碎肉，经检测后，确定都是洗头房的5名小姐所有，她们无一例外都已经遇害。

很明显，秦荣荣在这里租住了一个多月，就是为了杀害洗头房里的5名小姐，杀完之后就溜之大吉，并且连车都不要了。不得不说，她这一套反侦察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她刻意在商场南门外的监控盲区接走兰兰，也印证了这一点。

除了兰兰外，其他四名小姐失踪前的监控视频都将嫌疑指向了城中村，但现在对于秦荣荣的追踪到了城中村却就此中断。

捡垃圾的大爷发现“炒肝”的位置距离城中村不到一公里，李竹道推测，秦荣荣将汽车丢在城中村以后，便步行离开此地。她这时应该提着随身行李，那三袋“炒肝”便在其中。“炒肝”也许是无意间掉在桥洞下，也许是被她故意丢弃。

桥洞所处的位置没有监控设备，过了桥洞后秦荣荣只要搭上车，她的行踪就很难跟踪。

秦荣荣这个疯婆子随时都有再次作案的可能，大家都恨不得立刻将她抓捕归案，但现在的情况却让他们一筹莫展。

小王突然嘀咕道：“死马当作活马医。金明智不是说他能通过全城的小姐找人嘛，那就让他试试。”

彭杰颇为不屑：“他在吹牛，之前整天都在洗浴中心和足浴中心找兰兰她们，找了一两个月，找出来个啥？啥也没找到。”

彭杰显然不相信金明智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小王反驳：

“这不一样。洗头房的5名小姐已经遇害，失踪前没有和外界产生其他联系。秦荣荣却恰恰相反，她现在就像是一只老鼠，在城市的每个阴暗角落里游走，免不了要和那些不干不净的人打交道。”

“况且她本就是这个行业出身，现在既然要在犄角旮瘩里生存，说不准就要和这个行业当中的一些熟人打交道。”

刘朝贵也认同小王的意见：

“让金明智试试吧。我们的人也在这些娱乐场所打探过秦荣荣的消息，但都碰了一鼻子灰。这些场所的领班、经理就跟地下工作者一样，我们的人一去，他们就装得一清二白，问他们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还说自己是正规经营，从来不会接收不三不四的女人，根本查不到半点信息。”

李竹道一锤定音，立即将金明智从看守所提了过来。这时，扫黄大队已经将金明智转去看守所关押。

金明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但他要求跟着他去的警察不能太多，更不能穿制服。李竹道都一一答应。

金明智带着李竹道和小吴到了一家名为“绿宝石”的洗浴中心。他在这里有个旧相识，名叫丹丹。

第一眼见丹丹，李竹道觉得这个女孩阳光开朗、笑容甜美，没有半点风尘女子的模样。一番沟通后，才知道她是金明智的初恋。当初为了给弟弟看病，丹丹做了小姐，金明智为了保护丹丹才做了鸡头。弟弟康复后，丹丹却主动提出和金明智分手。她觉得自己没法再和金明智继续做情侣或夫妻。二人因此分道扬镳。

金明智说起了来龙去脉，丹丹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并当即联系了全城所有娱乐场所的鸡头姐妹，发动寻找线索。

不到半个小时，金明智便将丹丹得到的消息转告李竹道。

这一则消息着实让人感到意外：秦荣荣在一座老旧小区内开了一家专门调查婚变的私家侦探社，她曾托付一名高端会所的鸡头向其介绍客户。

这家会所之所以高端，是因为里面不但有向男性提供服务的小姐，还有向女性提供服务的男模。很多女性在这家会所寻欢作乐时，会将男模视为自己的“蓝颜知己”，然后向他们倾诉自己在婚姻或感情中的不幸，怀疑自家老公出轨的女人也不在少数。

秦荣荣甚至为自己的私家侦探社编写了一条广告：高端私家侦探，专业婚变调查，是您争取离婚财产的不二之选。

看着金明智转发给自己的这条广告词，李竹道很快就意识到其中关键：秦荣荣在引诱女性“猎物”上钩。

秦荣荣自己是一名女性，选择同为女性的“猎物”下手，就会更有把握，更为关键的是，这种寻求私家侦探调查自家老公出轨的女性，基本都是夫妻感情不和，因此即便她们失踪，丈夫也不会报警，或者不会及时报警。

这些所谓的“专业婚变调查”侦探社多受雇于女性，专门调查丈夫的出轨状况，一旦查出证据，女方便能在离婚官司中处于优势地位，甚至让男方净身出户。随着离婚率的不断高涨，这种生意简直供不应求。

李竹道几乎可以肯定，在赵长康死亡之后，在杀害洗头房的5名小姐之前，秦荣荣肯定还谋害过其他女性。换言之，秦荣荣的作案目标，除了失足女性，还有这些和丈夫感情不和的女人。

小吴对丹丹的办事效率感到震惊不已，看向金明智的眼神中便透露出几分怀疑，显然是在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假。

金明智眼里泛着泪光：“一声姐妹大过天。秦荣荣那个贱货，既然连自己的姐妹都能下得去手，那就别怪别的姐妹对她不仁不义。你放心，这么大的事，姐妹们绝对不会提供假消息。”

李竹道毫不犹豫地联系刘朝贵，将丹丹提供的地址发了过去，让他立即组织开展抓捕。

街上，很快就响起此起彼伏的长串警笛声，数十辆警车闪烁着警灯，风驰电掣开进一座老旧小区，迅速包围了其中一幢楼房。

警方兴师动众地来，最后却扑了个空。在刘朝贵的目瞪口呆中，小吴一脚踹开了门外贴着“私家侦探”四个大字的一户人家，从客厅的布置来看，这的确就是一家侦探社，但屋里却连个鬼影都没有。

丹丹提供了假消息？还是秦荣荣出门了？

大家都犹疑不定时，李竹道却立即有了更为可怕的猜测：

“这个秦荣荣，在城中村租房很可能不仅仅是为了专门猎杀洗头房的5名女性，更是为了反侦察需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在固定地点长时间连续作案，这应该是秦荣荣的反侦察手段之一。这一处的侦探社只是她用来吸引女性上当的场所。赶紧找到她，说不准她现在又有了新‘猎物’。”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这十万火急之间，却没有一丁点儿线索，去哪里找人？

彭杰却突然俯下身子，从客厅角落的一个垃圾篓里捏出一把碎纸。他首先翻出了其中两张，只见一张写着“租房”，另一张写着“协议”，拼接起来之后便是完整的“租房协议”。

大家顿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二话不说便将整个垃圾篓掀翻，倒出里面的垃圾，然后一张一张地拾捡碎纸。

他们只将这张纸拼凑完一小半，便很快就得到了新的线索：这是秦荣荣在一家化工厂附近的租房协议，协议的落款时间就在一个星期以前。

李竹道立即决定留下一小队人驻守现场，其他人则即刻驱车赶往新的目标地。同时，不鸣警笛。

在目的地附近，警方悄悄封锁了居民区的各个出入口，并派出便衣打探秦荣荣的行踪，最后很快就得到确认：秦荣荣的确租住在目标地，并且现在就在屋里。

负责打听的便衣还反馈了两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消息：

“居民区外是一个化工市场，有一家专卖化工产品的店主说，一名年轻女子在他那里购买了大量硫酸，却是分成多次购买，每次购买的量虽然不大，但次数一多，量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