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主人也不是什么好鸟，整个地下室血腥味很重，下水道里还有人体毛发，和赵长康在养猪场的地下室几乎如出一辙，肯定也在地下室里干了不少坏事。”

“开车的那人叫史际，别墅的主人叫闻忠……”小吴插嘴说道。

尹建成“哦”了一声：“看来你们也查到那儿去了。”

“趁史际出门以后，我进到地下室，这个闻忠当时在地下室里对赵长康说了很多，我只听清一句‘果然和李海军长得一模一样’，然后就把他弄晕了，我得从他手里把赵长康弄走……赵长康只能死在我手里。”

“要带走赵长康时，我在犹豫要不要把闻忠也杀了，杀了的话，我担心会节外生枝，不杀的话，又觉得他这样的人继续活着不是什么好事。”

“但赵长康却突然求我放闻忠一马，说他和闻忠是很好的朋友，二人之间有些误会，才会闹到这一步，还说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死在我手里，所以求我满足他生前的这最后一个愿望。”

“这个小畜生，他求我放闻忠一马，我偏偏就要弄死闻忠，不但要杀，还要让闻忠死无全尸、身首异处……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但干完以后才反应过来，我上了赵长康这小畜生的当，他自己想弄死闻忠，但是没机会，所以才故意求我放闻忠一马……”

“之后，我扛着赵长康出了地下室，却在院子里碰到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头痛啊，我总不能把女人孩子都杀了吧？那个女人看出我的为难，带着孩子跪在地上求我饶他们一命，还说她自己也被逼着杀过人，所以绝对不会报警，让我放心，为了获取信任，她还从屋里拿出一台摄像机，让我看了一些画面……”

“这别墅里住的都是一家子什么人呐？操！我信了女人的话，但也不能就让她和孩子立即离开，万一我前脚一走，她后脚就去通知史际呢？”

“所以，只能把这对母子都赶进地下室，为了不让他们一直面对地下室的惨景，我又把他们都勒晕，关在里面……勒晕比打晕好，打晕一不小心会把脑子打坏……史际也迟早会回来，一回来就会让这对母子获救……到了那时，我也早就跑没影了。史际即便通过女人知道我的长相，但也绝对猜不到我是谁。”

老刘、小吴等人听得瞠目结舌，他们之前一直都认为是赵长康在闻忠的地下室里逃了出来，然后制造了这一切，鬼知道闻忠和赵怀安母子的结局会是这么个由来。

“回到永城的养猪场以后，我想慢慢弄死赵长康……鬼知道这小子趁我不注意，居然能自己挣脱束缚，然后往林子里钻……我只能追。”

“这回我们在林子里追逐了很长一段时间，前前后后得有一两个月，我主要是想留活口，才会和他这么耗着，要不然，我早弄死他了。”

“也是这一两个月的追逐猎狩，让赵长康意识到自己完全不是对手，最后才会产生跑路的想法，但他最终浑身是伤地溜回养猪场开车跑路，才开车出门没多远，就出了车祸，人也死了……太便宜他了。”

“车祸现场随即出现了另一个人……我当时就躲在附近的林子里，在车祸的火光中看得一清二楚，这人和赵长康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应该就是赵长康在日记里提到的大哥赵长安。”

“见到赵长安，就想到了赵长康的一家人，想到了谢影……赵长康死了，但他的家人都还在；我活着，但我的家人都没了……他的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人贩子，一个‘诈骗犯’，都活得好好的；我的家人没干过什么坏事，却都不在了；他的家人还害过我的家人，他还杀了我的娜娜……凭什么他的家人还能活着？”

“娜娜的母亲这辈子都没从‘拐卖村’的阴影里走出来，罪魁祸首就是谢影，是她把孩子妈妈骗去了‘拐卖村’，娜娜也因为谢影和赵良善的一个谎言才会去牛鼓源，最后还被赵长康这头牲畜给害了，这一家人难道不该死？”

“我也知道杀害娜娜的凶手，除了赵长康，还有一个女人……但赵长康把这个女人藏起来了，我一直都没找到，只能放弃……相较于这个女人，我更想杀了赵长康一家。”

“赵长康死了，谢影肯定会到场，所以我继续在养猪场附近守株待兔。”

“但谢影来了以后，我转念一想，如果让她和赵长安两母子突然一下莫名其妙就被杀，这还是太便宜他们，赵长康的死已经让他占了便宜，他的家人不能再死得太痛快，他所犯下的罪孽，就由他的家人来偿还，来替他接受折磨、饱受痛苦。”

“痛苦有两种，肉体上和精神上，精神上的痛苦比肉体上更能折磨人。”

“所以，谢影和赵长安在养猪场给小畜生料理后事时，我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在养猪场里装了窃听器……既然要在精神上给他们制造痛苦，那就得掌握他们在精神上、心理上的弱点。”

“从这对母子的日常交流中，不难判断出来，他们对于小畜生犯下的种种罪行一无所知，只当他是一个任性的、没长大的孩子，甚至还认为他单纯、不谙世事……操！”

“他们的交谈中，谢影提到了……你和娜娜，能从她的言语中判断，她见过娜娜，也认识娜娜，只是你和娜娜都不认识她……她对娜娜很满意……还说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一大家子照一张全家福……”

“操！”

“既然谢影认为小畜生是个还没长大的、单纯的孩子，还对娜娜这个儿媳赞不绝口，那我就让她看到最残酷的一面……我寻机将赵长康的硬盘又放回去，还将地下室的入口打开，让她知道自己生下了一个怎样的孽畜，让她知道这个所谓的单纯的孩子，谋杀、侵犯了她的儿媳！操！”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们如果为人父母，如果在视频里看到自己的孩子遭受屠杀、遭受侮辱的场景，你们为了复仇，也会无所不用其极。”

众人当中，唯有老刘已为人父。他叹了口气，将目光移至漆黑的窗外，窗外繁星点点，万家灯火，却安静得可怕……

“这一招很奏效，谢影看了硬盘里的内容，整个人陷入崩溃状态，时不时就要寻死觅活，但每次都被赵长安拦了下来……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二儿子居然会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还以无比残忍血腥、猥琐可怕的方式杀害、糟践了自己的小儿媳。”

“谢影认为这是她的报应，但她的报应还远远没有结束，她要遭受的痛苦也还远远没有结束。”

“突然出现的视频和突然被打开的地下室通道，让赵长安意识到这是有人在故意为之，也意识到做了这些事的人来者不善，充满敌意。所以，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赵长安带着谢影四处躲藏，企图逃出我的视野和掌控。”

“我有很多次机会弄死他们，但都没有这样做。我要让赵长安时刻都能感觉到我的存在，也时刻都能感受到他们母子俩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但我就是不下手……感受死亡的威胁，比直面死亡更可怕。”

“硬盘里的视频只让谢影痛苦不堪，却并未让赵长安如此。如影相随的死亡威胁和谢影糟糕的精神状态，虽然让赵长安饱受折磨，但这还远远不够，这也不是我想让赵长安所承受的。”

“他所承受的痛苦只是身心俱疲所带来的疲惫感，和谢影的那种撕心裂肺所带来的疼痛感完全不一样。但我一直都没有很好的办法让赵长安也陷入这种痛苦，直到他们四处辗转，回到堰城的白土文小区，我才想到办法。”

“通过先前在养猪场的窃听，还有这一路的纠缠和观察，我知道赵长安是个大孝子，也知道他在清河有家人和孩子，既然他是个大孝子，还十分挂念自己的孩子，那我就用他的孩子来做要挟，让他杀了自己的母亲，我看他会怎么选……”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下来，李竹道面白如纸，看着尹建成的眼神陷入无尽的恐慌，他觉得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所谓的“老丈人”。

众人的反应都相差无几，看着尹建成的眼神也都复杂难明。

这个人似乎穷凶极恶。“锰矿大劫案”虽然不是他一手酿成，却和他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始作俑者。不管是枪杀周小平和严静宇，还是杀害于海波，都展现了他果决狠辣的一面，尤其是针对赵长康的报复，堪称歹毒至极，诛心绝户。以儿子的性命要挟赵长安杀了自己的母亲，这样的毒计光是听了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但他自逃亡至今，似乎又没有伤害过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