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来川县主场的球迷,坚持着用整齐划一的口号,为传崎队打着气。
加时赛上半场结束,双方都没能取得新的进球。
两队经过两个回合、200多分钟的绞杀后,比赛本身,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如此残酷的局面,已经远超任何大胆的虚构与猜想,打到这个地步,你的实力、你的战术、你过往积累的经验...统统都失去了用处。
你必须毫不犹豫,押上自己全部的身价,然后期盼幸运之神,能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加时赛下半场,传崎队主教练先赌上了全部筹码。
在一次本方的前场定位球发出前,他又换上了一名高中锋。
被这名刚上场的前锋、跳起干扰了一下,空中的冯步、没有办法完全拿住皮球,他只能用单拳,把马西尼奥开出的弧线球,奋力打到了大禁区外。
埋伏在那里的一名传崎球员,冲上来一脚低射,足球穿过人丛,滚过了球门线。
距离加时赛结束不到10分钟,场上少一个人的传崎队,却将总比分反超了!
罕见加罕见等于非常罕见,破天荒加破天荒等于什么?破“宇宙荒”?
首回合3:0的比分,在亚冠决赛中,算是罕见的情况了。
但即便是处于低谷时期的全鑫队,也没有像这样“破宇宙荒”的,在一场比赛里,被对手追上来4个球啊。
绝望与希望相互交错,热血沸腾与浑身冰凉不断反复,近身肉搏的惨烈景象,不仅仅是硝烟弥漫的战场才会出现了。
双方早已经拼红了眼,主裁判从加时赛开始到现在,出示了5张黄牌,还是没能控制住,越来越疯狂的场面。
加时赛第26分钟,姚东又被对手、重重踢中了脚踝,面部肌肉扭曲地倒在了草地上。
李碟和首席队医,连忙同时起身,准备冲进了场内,进行治疗。
本来在平时合情合理的举动,却让雷戈一下暴跳如雷。
按照大赛规定,姚东如果接受了这两人的医治,必须要暂时离场。
这样一来,不仅会让全鑫队暂时失去人数上的优势,还会浪费大量宝贵的时间。
“嘿、嘿,你给我回来!”雷戈怒气冲冲地向小碟吼了一声,“一名队医先去处理一下就行!”
小碟被这声大喊吓了一跳,连忙停下来,转头看了雷戈一眼,接着一声不吭地回到了座位上。
雷戈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那边姚东接受完简单的治疗,强撑着站了起来,但明显行动都有些困难。
这个大禁区外、偏右侧的定位球,本来是姚东最擅长的区域,看来也不能交给他来主罚了。
或许这就是加时赛结束前,全鑫最后的一个机会。
雷戈也甩出了,自己手中全部的筹码。
他把奇纳维特的卡牌,用在了冯步的身上,然后示意他去罚这次的定位球。
从目前、拥有体能和心态的角度来看,场上也没有比冯步更适合的队员了。
而且,他们都是守门员。
只不过,奇纳维特是一名,定位球技术登峰造极的门将。
这位巴拉国足球、曾经的象征,不仅凭借出色的身手,当选过20世纪“南美最佳守门员”,还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打进了62粒定位球,更是在一场比赛中,上演过任意球的“帽子戏法”!
场内场外的所有人,都惊呆了:雷戈这是丧失理智了吗?
冯步在守门员位置上的表现,确实堪称世界级。但就连全鑫俱乐部的人,都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还有一脚定位球的功夫啊?
但雷戈此时的神态,却是如此的坚定和充满信心。大家只能看着冯步,遵照指令,从后场跑到了足球后面。
没有演练过,由冯步开出定位球的任何战术;在现在这种焦灼的局面下,即便是有过战术安排,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如果这个球进了,就是一锤定音。
如果这个球没进,出了底线之类的、暂时变成“死球”还好说;但要是直接被对手拿到了,打一次反击,对于冯步无法及时从前面撤回、大门洞开的全鑫队来说,就是万劫不复。
什么万劫不复,什么还有可能让对手再进一个球?
对于本场比赛被连追四个球、总比分3:4落后的全鑫来说,传崎队再多进一个、少进一个,对结果还有什么影响吗?
只能孤注一掷,只能期盼奇迹了。
所谓奇迹--天公抖擞、门神下界!
冯步上去了,弯下腰重新摆了下球,接着后退、助跑,抬左脚踢出皮球。
这记距离传崎队大门、30多米的定位球直接射门,先是从他们摆好的人墙头上掠过,然后直接飞进了,球门右上方的死角。
压哨进球!
随着主裁判连续的几声哨响,这粒进球将本场比赛的分数改写成了4:1。
两回合总比分4:4,但冯步刚刚这一脚,让全鑫队得到了一颗宝贵的客场进球。
足球之神的剧本,总是这样出人意料。这也正是足球运动、有别于其他运动,最大的魅力。
几乎所有全鑫队的成员,都忘记了现在是在神来川县,激动地冲入了场中。
冯步仰天大笑、躺在地上,好几个队友都过去,压在了他身上,大家仿佛要将这120分钟时间里,一直压在心头的巨石,在这一刻全部敲碎,扔到九霄云外去。
赛后有媒体评论说:冯步这粒金子般的进球,至少价值数千万欧元。
雷戈在场边没有动,只是在对方主教练过来向他祝贺时,表情十分淡定地和对方握了握手,并谦虚地表示“承让”了。
全鑫队的成员中,还有一个人并没有加入到,场上欢庆的人群中。
李碟只是站在自己的座位上,喊了几嗓子,鼓了会掌,就一个人默默地走回了休息室内。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雷戈看在了眼里。
只是在他又在场边待了一会儿,准备跟过去时,就被跑过来的球员,围在了中间。
返回景城的一路上,雷戈一直都没能找到机会,单独和小碟说上话。
发过去表示歉意的几条消息,也只是得到“哦”、“嗯”、“没关系”...这样比较敷衍的回复。
回到家,洗漱完的雷戈又拿起手机,只见最后一条消息,还是自己半个多小时前发的“晚安”两个字,只能懊恼地躺在床上:“今天这件事儿,不管理由是什么,都做得太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