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少男少女们发现自家继承人会叫他们干活、也会提问,小到热可可温度、裙子的面料,大到这家店是否应该被取缔与理由、两个家族之间有什么关联,题目简直五花八门,不按常理出牌。
回答之后,她往往只是微笑着摇摇自己扇子,不点评也不表态,起码他们自认浅薄,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们学到了很多,也看到了近乎无所不能的继承人,指令清晰、条理分明、分分钟纠错揪得你羞愧不如,觉得自己做事漏洞百出、脑子浸满了水,好像随时都会流出来。
心力交瘁也是真的,先前的培训奋斗算什么?!
就算他们选不上,以后也是中流砥柱了好吗!
在三月份中旬的某一天,最后一组少男少女的考察期结束了,伍迪在那天把所有人带来,站在客厅,等待菱花的结果。
赫耶那天也来现场八卦,因为偶尔他也会看到菱花问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也好奇会怎么选,顺便认认自家传承人的仆从。
菱花与赫耶坐在沙发上,她用扇子指了三个人:“你、你、你,出来。”赫然就是琳娜、褐色短发少年,还有一位深红色头发的小少女(十人她最小)。
他们抬起头,躬身行礼:“是,小姐。”然后,快速走到她面前,语气是压抑不住兴奋、自得,面上也藏不住惊喜的笑容。
菱花摆摆手,说:“站旁边去,别挡住我“,然后又指了两个人,“你、你、,跟着伍迪学习,伍迪以后店里面的账册你们一起算,算错了,一起罚知道吗?但是找到了对方错处,有奖励。”
伍迪也没料到会有这变故,他愣了愣,看向家主,看到家主挑眉后,伍迪点头:“好的,小姐。”
另外两位少年少女没想到还会有馅饼砸中,立刻激动道:“谢小姐赏识!”
难道是分伍迪管家的权吗?!
菱花歪着头,笑得清新可爱:“别,做不好随时可以换哦~至于伍迪,除了账册,其他照旧,我还有别的任务交代你,账册让他们分担一点。”
说完,那两位重新变得小心翼翼,伍迪面上沉稳,内心也不住揣摩新任务。
菱花看着剩下的五个人,叹了口气:“唉,你们五个怎么办呢?”
另外五位少男少女立即提心吊胆,他们神情严肃,连空气都忍不住沉了几分,看得边上的人不禁既庆幸又担心——庆幸自己赢了或有新出路,担心于会被换下和晋升之路的残酷。
赫耶知道她故意捉弄人,无奈地摸摸她的头。
菱花用扇子打了开他的手,无视周围人有些震惊的眼神,说:“这样吧,你们分别跟着花店店长、酒坊店长、人偶店店长、服饰设计店店长和季度预估组组长学习吧,我会随时向他们询问你们的学习情况……如果不行……”
没等另外五位欣喜的表情和致谢,她就勾起一抹冷笑说:“这五家店是我们赫耶家族的重点产业了,店长们不承认你们,可不是滚蛋那么简单”,她的眼神锁定在人偶店店长的暂时接班人身上,“伍迪,你处理好吧。”
伍迪听懂了,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好的,小姐。”
其他五位也不是笨蛋,都深呼吸一口气,齐声说:“是,谢小姐赏识。”
她喝了一口水说:“伍迪留下,其他人先出去。”
所有人也不说话,只是躬身正面退下,可能还在消化这些隐晦的、残酷的消息。
闲杂人等走后,赫耶问:“这是什么用意?”
实在是太奇怪,与传统也不同。
菱花皱着眉回答:“以前他们推举的方式太麻烦,也信不过,不如我们自己选合适,叫他们培养,反正有人偶在,如果店长们不好好教导,我们及早做打算;当然,认认真真教更好,接手时避免不明不白的烂账和遗留问题,让他们自己交接。”
伍迪身体微微下弯:“小姐这个方法很好,但店长们年纪大了,如果教导的人不满意……那……”
菱花见没人,也不仪态万千了,懒懒散散地挨在软枕靠腰上:“所以咯,你就辛苦点,再物色几个备选的,别让备选的知道,不动声色调进去,上一个是废物就备选的补。把事情处理干净。”
这是两个大男人第一次见到菱花把如此残酷的事情,说得轻描淡写,停顿都没有,一想便知琢磨了很久。
赫耶家族吃好喝好,现在还加了绩效奖,有休息日,教算数识字,这待遇非常少见,外面多少平民,或别家贵族多年资历却不出头的仆从都想挤进来,根本不缺人,更别说以后重要的一店之长的福利、佣金、还有菱花赋予的隐性权利与特殊任务。
普通的竞争?傻么?
他们也不说话,残酷是残酷,但走上去就是人上人了,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放手?
即使是死,他们也不会退缩。
菱花知道他们想明白了,轻松地笑笑:“那就这么定了”,然后转头看着赫耶,“父亲,我想搬出去住,紫风铃街里面有我们的房产不是吗?”
赫耶双眼微微眯起,眼神危险,像极了草原上狩猎的狼,他靠近菱花问:“这里不好吗?”
她一看就知道这个男人想什么,亲了亲脸颊说:“您急什么?我这是方便巡视产业和观察规划,而且人偶店离不开我,有空还是会回来住的,这里不方便。”
赫耶的宅子风景好,占地面积大还舒适,但它偏僻啊!出入麻烦,虽说有赫耶宅子和密道有联系,可你不经城门就大摇大摆出现,次数多了肯定会让人起疑。
所以,她还是坚持道:“我去住的地方肯定是复式小房子,带他们三个和伍迪就行了,有空就回来。”
赫耶皱着眉,不说话,伍迪微微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菱花挽着赫耶的手臂,像受宠的小千金跟父亲撒娇耍赖:“我就想出去住嘛!你不喜欢我了!我又没说不回来!你看看赫耶的产业啊,有些累赘又亏钱,辛苦了几个月好转了,肯定要看着啊!”
说着她就生气了,开始胡搅蛮缠,声音带着委屈,蔷薇绢扇挡脸但眼里泪光点点,整个楚楚可怜。
赫耶立刻就败下阵来,他是真的受不了菱花顶着狄安娜的脸这样子,即使是假的,立刻就点头:“行行行,你叫伍迪帮你安排吧。”
菱花收起扇子,眉开眼笑起来:“谢谢父亲~我想吃荔莓果蛋糕~你今天做一次嘛”,还没等他答应就对伍迪说,“你现在先把他们送回去,然后明天早上把三人的衣服一起拿过来,收拾东西。”
这么急?
伍迪顿了顿,想着现在才下午,回去紫风铃街打扫房子也来得及,于是点头:“好的,小姐。”
事情交代完毕,她也开始霸道赶人:“好了,我还要看一下新面料的染色改进,你们都出去啦!外面三个先让他们休息,晚餐后再来伺候我。”
赫耶失笑说:“你真是用完就丢!”说完摆摆手走了。
伍迪也躬身退下。
菱花终于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唯一一位男仆叫西摩,是贴身侍者,负责贴身伺候她,别看是小事,仅仅一个晚上加早上收拾东西,其他人就知道权利多大,简直天子近臣;
年级最小的红发少女叫莎娜,菱花看中她在许多事情上直觉敏锐,菱花提问就发现,她不知道也能猜出问题的意思,给出让她满意的答案(菱花不会表现出来),她自己也无知无觉;
至于琳娜,则是真的类似于传统责任女仆了。
菱花在中午终于到达了紫风铃街的复式小宅子,两层,下面是厨房、客厅、仆人休息之地,二层则是她的书房、卧室、真理实验室、人偶制作室和西摩的小房间。
伍迪还贴心地带了三位打杂仆人与两位厨师,菱花见过后给了赏钱,就叫琳娜负责了。
菱花改变传统的仆人制度被其他贵族们知道,一片哗然,还有人在宴会上“礼貌”地询问,她笑得优雅端丽:“我觉得这样用的顺手,没规定说贵族的仆人怎么设立吧?王国的法典有规定吗?”
询问的人脸涨得通红,匆匆抱歉后慌忙而逃。
让在场人立刻恢复“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祥和场景——有了出头鸟试探,谁还管仆人的制度问题?没看见赫耶继承人问法典么?
菱花维持着礼貌的寒暄,内心真是不耐烦极了:真是她太亲切,贵族们也太闲了,才几个月啊,就开始伸手。
于是,菱花推了当天的其他聚会,西摩知道她心情差,也非常小心翼翼,莎娜更别说了,她觉得毛骨悚然。
他们快走到人偶店时,见两位小可爱惶恐的样子,菱花不由笑出声说:“知道为什么选你们吗?”
西摩和莎娜不敢回答,轻轻摇头:“请小姐指示。”
菱花拿着扇子一人点了一下他们的额头,扑哧一笑说:“长得好看,我脾气发不起来嘛~来,笑一个,放松。”
也不知是菱花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他们真的相信了,闻言都松了一口气,面上表情也没那么紧张兮兮的——小姐是不爱发脾气,但他们看不懂小姐。
走进人偶店,菱花开始例行公事,询问老先生的最近是否有特殊事情,她也打量着老先生身边的卢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