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沈轻月被战鼓声吵醒,迷迷糊糊的还未起身,就见墨云霆披着长衫,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
瞬间恢复清明,沈轻月赤着脚,跳下榻,拦在墨云霆跟前。
“我就在外面看看,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吧。”
说着直接用没受伤的手将沈轻月抱起放回榻上。
这下原本还有些睡意的沈轻月彻底睡不着了,索性也穿了鞋袜,披上外衫出了营帐,站在墨云霆身侧。
依稀能听到战场上人喊马嘶,沈轻月忍不住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又要有多少人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又要有多少母亲妻儿伤心垂泪……”
“如果可以换来更多人安居乐业,那便是值得的。”墨云霆语气坚定。
沈轻月转头看着他的侧脸,只见他眸中如星辰璀璨生辉。
随着太阳从东面的山林中跃出,给墨云霆的脸染上一层金色,圣洁肃穆,让人心生敬畏。
“他们回来了!”
随着墨云霆的声音响起,一队人马冲进大营,扬起一片尘土。
“哈哈哈,小太医,这次可多亏了你了!”魏廷战大笑着从马上跃下,“你可真是神了,怎么能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刚刚就在魏廷战他们出营后,那些人又想故技重施,掉头就跑,可没想到那些战马却死活都不肯走,只顾埋头吃着地上的豆子。
这下可乐坏了魏廷战,也没费什么力气,直接把那队士兵全部俘虏回来。
“我看你不应该叫小太医,应该叫小神算,神机妙算!”
憋了这么久,终于把这些人抓住,魏廷战只觉得比娶了媳妇还高兴。
“好了,带兄弟们先去休息吧。”
墨云霆警惕的盯着魏廷战,只怕他一激动,再和沈轻月来个拥抱什么的。
直到魏廷战嘻嘻哈哈的离开,墨云霆这颗心才算放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云城的叛军暂时偃旗息鼓,紧闭城门不再出战。
这样的平静让沈轻月有些不安,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墨云霆的伤势恢复得很好,如今提笔写字已不是难事。
这日沈轻月正在帐外煎药,突然有人一把将她拉住,往帐后无人处拖去。
那人披着一件麻布斗篷,遮住脸,只露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在外面。
沈轻月心中一惊,只当是混进军营的习作,正要呼救,却被那人捂住口鼻。
“嘘!别喊,是我!”
那人伸手拉下遮住脸的面巾,魏廷战那张俊朗的脸露了出来。
看清拉着自己的人之后,沈轻月放下警惕,拢了拢被扯乱的衣衫,责怪道:“你要做什么!”
“你快和我说说,那日你是怎么算出那些马一定会停下来吃豆子的?”魏廷战求知若渴。
按理说,军中的马都经过训练,绝不会出这样的状况。
“好好的,怎么非要把我拉到这儿来说!”沈轻月有些不满。
“唉,这你就别问了!快和我说说吧!”
鬼鬼祟祟的环视四周,魏廷战又重新把斗篷拉好。
他也是有苦难言,这几日只要他靠近沈轻月三尺范围内,就会被一种危险的气息笼罩,让他汗毛倒立,冷汗直冒,根本不能好好说话。
更让他烦躁的是又找不到这危险的来源,主帐外的巡防的士兵加了一批又一批,也无济于事。
虽然对魏廷战这样的举动有些费解,但沈轻月还是替他答疑解惑了。
原来前几日她注意到敌军的战马虽个头高大,但却有些瘦弱,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于是就多留了些心思。
又联想到前段时间南方蝗灾,尤以云城附近最为严重,人吃饱都困难,更何况畜牲。
所以她便让魏廷战将炒熟的豆子散在战场周围,饥饿的战马闻到豆子的香味,哪还顾得其他,自然是先吃饱了更重要。
“哈哈哈!真是妙啊……”
听了沈轻月的解释,魏廷战茅塞顿开,大笑着拍了拍沈轻月的肩膀。
不过笑声还未止住,那种危险的气息就又出现了。
忙四下环顾,只见墨云霆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
收回手,魏廷战讪笑道:“咳咳,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便一溜烟儿的不见了踪影。
“他最近怎么了?神经兮兮的!”微微皱眉,沈轻月不满的嘟哝着。
看着魏廷战离开的方向,墨云霆似笑非笑道:“可能是精力太旺盛了!”
这件事沈轻月本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几天后再见魏廷战却见他眼圈儿青黑,满脸疲惫,连步子都虚浮了。
“你这是……怎么了?”
沈轻月抬手在他肩膀轻轻拍了一下,就见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跌倒。
“这是被狐狸精勾了魂儿啦!”
“去去去,哪来的什么狐狸精,我这是困的!”魏廷战有气无力的说:“小神医,求你和殿下说个情,我是真的操练不下去了!”
说着便滚倒在地上。
“喂!你没事吧!”
心中大惊,沈轻月忙蹲下身子查看,却发现他只是睡着了。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沈轻月只好把刚刚魏廷战说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墨云霆,结果他只命人将魏廷战抬回他自己的帐中,便没了下文。
只是那以后,魏廷战远远的看到她就要绕开。
沈轻月以为他是怪自己没能帮他求情,几次想要找他解释清楚,可魏廷战见到她就像老鼠遇到猫,没等说话人就不见了踪影,几次下来沈轻月也不再勉强,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如今墨云霆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沈轻月也没什么借口再赖在主帐。
又厚着脸皮住了几日,便寻了个机会和墨云霆说了,想要搬回马车上住。
哪知墨云霆只看了她一会,也不说话,径自起身出了营帐。
沈轻月不明所以,等了一会也不见墨云霆回来,便想着出去寻他。
还没等她起身,就见墨云霆挑开帘子,走了进来。
“你去哪了?”
起身迎了过去,可不等沈轻月靠近,血腥味就传了过来。
这时沈轻月才看出他玄色的长袍上满是未干的血迹。
“你受伤了!”
流了这么多血,这是受了多重的伤呀。
见沈轻月红着眼圈帮他除去外衫,墨云霆有些不忍,便解释道:“那不是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