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回忆着,就听墨云鹤又问:“大清早的,沈兄这是去哪了?”
“舍妹病愈,接她回家。”沈修远的声音依旧沉静,并没因为对面这人是皇子有所改变。
下意识往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墨云鹤笑道:“那便不叨扰了,改日再同沈兄一起喝茶。”
从头至尾,墨云鹤表现的谦逊有礼,面上一直带着笑容。
许是受前世的记忆影响,沈轻月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总比墨云琛那一脸假笑看着舒服很多。
当然,较墨云霆自然是还差了一大截。
马车继续前行,沈轻月因起的太早,此时已经昏昏欲睡。
“月儿,到家了。”沈修远的声音响起,让她回复了些精神。
相府的牌匾依旧挂在那朱漆的大门上,这座老宅还是圣祖皇帝赏下来,更是沈家无尚荣耀的象征。
马车从东边的角门进去,沈轻月在二门前下了车。
院子里的佣人们虽都在忙着手里的活儿,但视线还是忍不往沈轻月这边瞟。
一路送沈轻月回了院子,沈修远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见他几次欲言又止,沈轻月笑道:“哥哥进去坐坐吧。”
“算了,我就不进去了,”沈修远叹了口气,“不过,我确实有几句话想嘱咐你。”
支开翠绒等人,待只剩兄妹两人,沈修远才又开口,“你可知他这次回来是要选妃了。”
神情一滞,沈轻月明白自家兄长说的他是谁,于是轻轻点头。
“唉,我知道你认死理,既然喜欢就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吧,不用考虑其他……”
叹了口气,沈修远宠溺的揉了揉沈轻月的头顶,又道:“无论结果如何,记得你还有家人,我们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哥哥……”沈轻月眼圈儿立刻红了。
“快进去吧,有空多陪陪母亲,这阵子没少替你担心。”说完,沈修远转身离开。
望着远去的背影,沈轻月擦干眼角的泪水,兄长虽少言寡语,但对她却是真心疼爱的,还有父母,这些年没少替她操心。
转身回了院子简单梳洗,换了身衣裳,沈轻月又出了院子。
照理说她本应先去给老太太请安,可多日未归,着实想母亲了,所以也不管什么礼数,直接去了林婉容的院子。
现在正值年底核对账目,筹备各类年货的日子,林婉容分身乏术,否则少不了也要一起去接沈轻月的。
这会儿见沈轻月过来,忙遣散身边的丫鬟婆子,拉着沈轻月进了里屋。
好一番端详,林婉容才含泪道:“我的月儿瘦了……”
沈轻月才走那几日,林婉容也想着这次定要好好赏她一顿板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剩下的便只有担忧和害怕了。
如今沈轻月终于平安归来,哪里还想得起要打她板子的事。
“娘……”
扑进林婉容怀里腻歪一阵子,沈轻月才依依不舍的坐直了身子。
“听说你受了伤,可有大碍?”
想必这事儿又是谢安传过来的,沈轻月心中暗暗责备,脸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啦,小伤而已,早就好了。”
“没事就好……下次可千万不准这样了!”林婉容板起脸,“平日倒是我疏于管教了,竟叫你闯下这等祸事来,明日开始便跟在我身边日日将女戒抄上两遍……”
“母亲……”沈轻月这下傻了眼,忙撒娇道:“让月儿跟在母亲身边听授教导就好了,女戒就不用抄了吧!”
“油嘴滑舌!”点了点沈轻月的额头,林婉容无奈的笑着,再次教导说:“以后可万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
身为母亲,林婉容只盼她能平安无事,好在女儿平日虽然娇纵了些,但本性却是纯良温厚,也不知如今她心系太子殿下,究竟是福是祸。
“母亲放心,月儿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调皮的眨了眨眼,沈轻月避重就轻的敷衍着。
突然,林婉容神情严肃起来,“你这次随太子殿下出征可有可能让他占了便宜。”
先是一怔,随即沈轻月明白母亲的意思,想起那段时间两人夜夜同榻而眠,脸上又忍不住发烫。
“娘,您想什么呢,我一直女扮男装,而且……而且太子殿下为人正直,就算知道我……也绝对不会趁机占便宜的……”
身处太子府的某人突然觉得耳根发热,也不知又是谁在念叨他,很快又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宫里送来的折子上。
再说林婉容听女儿这样说,便也稍放下心,但想到太子选妃一事,又有些担忧,“太子殿下若对你无意,便也不要太过强求,天底下好男儿多的是,何苦只赖在他一人身上。”
“女儿明白!他若不喜欢我,那我便也广开招婿宴,挑几个美貌男子伺候在身边……”
沈轻月说的神采飞扬,竟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只是还没等她说完,林婉容就被气乐了,“姑娘家也不知羞,我只盼你能寻个疼你爱你的夫君相伴一生便好……”
“母亲说的是,”沈轻月忙着附和,可接下来的话却又不着调了,“若寻不到,月儿就一辈子陪在您身边。”
脸上虽还是嬉笑着,但沈轻月心底莫名的惆怅起来。
墨云霆,你真的不喜欢我了么……
母女俩又说了大半日,封氏院子里的丫鬟找了过来。
这时沈轻月才想起来,竟然忘了去给祖母请安,于是便陪着林婉容一起往封氏的院子而去。
路上,林婉容又忍不住叮嘱,“你这丫头,还是这般没规矩,待会可不要再与你祖母顶嘴了,她说什么听着便是……”
待沈轻月一一应了下来,并保证不与封氏顶撞,林婉容心里才算安稳了些。
封氏的院子里,沈轻蔓给封氏读了大半日的话本子,早已有些不耐烦。
知道今日沈轻月要回来,一大早她就到封氏的院子等着看好戏。
可直到日上三竿,也没见沈轻月过来,就连封氏原本淡然自若的神情也被愠怒替代。
就在沈轻蔓读的口干舌燥,准备喝下第五盏茶时,沈轻月才姗姗来迟。
对封氏,沈轻月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她处处为难大房,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好在父亲虽然孝顺,却不是阿意屈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