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看着很普通的马车朝着城门缓缓驶来。
“停下!”士兵抬手拦住马车,“这么晚了,还出城做什么?”
早些时候,上头已经下了令,凡有年轻貌美女子或形迹可疑之人出城,一律扣下上报。
“军爷,驿馆里有位使臣染了豆诊,我们王爷听说雾灵镇有神医坐诊,所以带人过去瞧瞧。”
说着车夫还拿出驿馆的腰牌和燕王的令牌。
那士兵觉得晦气,但又怕误了上面交代下来的事,还是挑开帘子看了一眼。
只见里面除了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还坐着一个眉目妖艳的妇人。
躺在两人中间的是一个满脸红疹的女子,一眼看过去恶心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既没有年轻貌美的女子,也没有形迹可疑之人。
士兵立刻放下帘子,一脸厌恶,还用手不停的在鼻子前扇了扇,似乎是想要驱散那并不存在的怪味。
“走,走,快走!”
车夫陪着笑,又塞了锭银子给士兵,这才赶着车不急不慢的走了。
出了城,又往南走了约莫上百里,沈轻月才醒来。
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沈轻月看到自己还在车里,姜良和素萝也都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星子洒在黑缎般的天际,就如同落入漆盘的珍珠。
发觉沈轻月醒了,姜良睁开眼,冷笑道:“你最好弃了逃跑的念头,下一回,我可不保证还能如此仁慈。”
先前在城门处时,姜良早看出沈轻月的心思,所以趁她不备一个手刀将她劈晕。
又让素萝拿了胭脂在她脸上点了密密麻麻的红点子。
车内光线不好,骗过守城的士兵并不是难事。
“哼……”不屑的哼了一声,甩给他一个白眼,沈轻月转头,透过被风吹起的帘子缝隙看向车外。
马车的速度已经不似在城中那般慢慢悠悠,看这样子似乎是准备连夜赶路。
“停车!”
才安静没一会,沈轻月就阴沉着脸喊道。
马车没有停下,沈轻月又转脸对姜良道:“叫他停车。”
只瞥了沈轻月一眼,姜良又闭上眼。
“你再不停车,我就尿在车里啦!”说着沈轻月作势要提裙子。
姜良再睁眼时,眸子里满是戾气。
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女子!
与沈轻月对视了好一会,姜良才开口道:“停车!”
马车还没停稳,沈轻月就急急的跳下马车。
看样子似乎真是忍到了极限。
示意素萝跟过去,姜良只觉得胸中气血又开始翻涌。
忙从怀中掏出药瓶,倒了几枚丢进嘴里,这才压下那股血气。
没等多久,沈轻月神清气爽的上了车。
素萝跟在她身后,朝着姜良点了点头,表示没什么异常。
不过,姜良很快就注意到沈轻月的裙摆处好像被撕破了。
再想细看却被沈轻月抬手一拢,压在下面。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
“你……裙子破了!”姜良紧盯着沈轻月的眼睛。
无辜的任由姜良打量,沈轻月耸了耸肩道:“你出恭不用厕纸的吗!”
一口浊气憋在胸口,姜良咽下要让素萝去将扯破的裙摆找回来的话。
实在想不出她堂堂相府千金,怎的就能将出恭、厕纸这样的话当着一个男子的面说出来。
就算南疆民风开放,也从未有女子如此不知避讳。
“你说话就不能……”
“能,怎么不能!”知道姜良想还说什么,沈轻月无奈嘀咕着:“难道你不出恭,不用厕纸?”
懒得再同她争辩,姜良索性又闭上眼。
他本不想这样,连夜赶路对他的身体来说也有些吃不消。
可他出京的消息最多瞒三日,到时候墨云霆自然会猜到是他带走沈轻月。
所以一定要快,要赶在被墨云霆抓住前回到南疆。
只是姜良没想到的是,墨云霆得知他出城的消息比预料的还要早。
墨云霆接到沈轻月失踪的消息是在傍晚。
因为诏狱是皇上的地盘,又有重兵看守,所以便以为没人敢把主意打到那去。
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疏忽,就出事了。
将沈轻月失踪的消息告诉墨云霆后,郑扬明显感觉书房的温度降低了不少。
墨云霆眼神阴鹜,体内似乎藏着一只随时都会醒来的嗜血怪兽,连郑扬都忍不住心生惧意。
没有一点迟疑,墨云霆直接带人去了诏狱。
太子府的侍卫都是他从铁骑营中带出的精锐。
看守诏狱的禁卫见是墨云霆来了,只略一怔,却也并未阻拦。
诏狱分三层,沈轻月和大多数获罪的大臣都被关在第一层,下面还有地牢和水牢。
忠勇候和几名罪行较重的被关在地牢。
地牢阴暗潮湿,终年不见日光,里面有一股永远都不会消散的霉腐之气。
第三层的水牢就更不用说了,那里已经很久没人下去了。
最后一次使用还是先皇在时,有位武将居功自傲,妄图谋朝篡位,被俘后非但不知悔改,还口出狂言。
先帝一怒之下将此人关入水牢,据说关了不过三日那人便开始求饶,到第七日就彻底疯了。
墨云霆没下去过水牢,可这次为了探查线索整个诏狱被他里里外外翻查个遍。
“主子,找到一支箭。”
郑扬将一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箭递到墨云霆手中。
从上面折射的幽幽绿光不难看出,箭上有毒。
“在哪发现的?”
领着墨云霆到发现箭矢的地方,距沈轻月的牢房还有一段距离。
所有牢房的门都锁的好好的,关在里面的犯人除了被烟熏的有些狼狈,并没人受伤。
墨云霆先后询问了发现箭矢的位置前后两间牢房关押的犯人,却都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当时情形太过混乱,根本没人注意到沈轻月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拿着箭,墨云霆再次回到沈轻月住的那间牢房。
门依旧半开着,榻上的被子乱乱的堆成一团,茶壶里的水已经空了,地上是一团半干的水渍。
“看样子,沈小姐应该是自己出去的……”郑扬小心的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这些信息墨云霆早就分析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她出去后究竟遇到了什么人,又去了哪。
他没耐心等到查出线索后再行动,既然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那就都找一遍吧!
下定决心,墨云霆起身往外走去。
情急之下竟没注意到,这间牢房旁边便关着的那名犯人,在看到他手里握着的箭矢时,眼中闪过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