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霆已经接连几夜未合眼了，眼睛里布满血丝。

见到那人之后仔细端详了许久，才不太确定的开口：“素萝？”

“是。”那人也不隐瞒，直截了当的承认了。

“你能救月儿？”墨云霆皱眉问道。

他虽好奇为何素萝成了这样，但比起沈轻月，任何事都不值一提。

“我……能看看她么……”素萝勉强多说了几个字。

墨云霆没有拒绝，带她到里面的寝室，只是还是时刻戒备着，以防她突然做出什么伤害沈轻月的举动。

榻上，沈轻月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身子像煮熟的虾子般弓着，只是双手被束住，不能动弹。

想起前日夜里的一幕，墨云霆还是心有余悸。

那夜他只稍稍合了下眼的功夫沈轻月醒了。

许是太过难受，她先是哀求求墨云霆杀了她，随后竟直接抓向自己的胸口。

那决然的眼神，似乎是想将心自己的脏挖出来。

无奈之下，墨云霆不得不将她的手束住。

一声痛苦的轻哼，沈轻月缓缓睁开眼。

眼神不再似以前那般灵动，取而代之的是被痛苦折磨的木讷。

“墨云霆……求你……杀了我吧……”

声音虚弱无力，带着无尽的痛楚，只是听着都让人心酸。

墨云霆不知道这几日守着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看着她痛哭煎熬，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可真要动手杀了她，却又不忍心。

“求求你……杀了我吧……”沈轻月还在呻吟着。

如今止痛的药剂对她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只能靠大量的迷魂香入睡。

终于，墨云霆不忍，准备在床头的香炉里加入迷魂香，却被素萝抬手拦住。

只见她走到榻前，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喂沈轻服下。

刚刚还痛不欲生的沈轻月竟然逐渐平静下来，昏沉睡去。

只是不同于先前，这次沈轻月睡得异常安稳。

墨云霆欣喜若狂。

“她……没事了？”

“不。”

素萝简单的一个字又将他重新打回谷底。

再次回到外间，素萝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将如何救沈轻月的方法讲明白。

噬心蛊虽然无解，却能将蛊虫引到另一个人身上。

蛊只能引一次，而且引蛊之人与中蛊之人不能是同性。

也就是说，沈轻月身上的蛊必须引到一个男人身上。

而这个人必须是自愿，因为引蛊入体时需完全卸下防备，否则蛊虫反噬，轻则重伤，重则两人当场毙命。

“我刚给她吃的药只能用一次，所以十二个时辰内必须引出蛊虫。”素萝艰难的说着。

“不用，现在就可以开始。”墨云霆没有一点犹豫，“需要准备什么吗？”

素萝睫毛微微扇动：“你可是太子，会没没命的！”

“还需要准备什么吗？”墨云霆再次问道，显然是心意已决。

看了墨云霆很久，素萝突然笑了：“她果然没选错人。”

说完，素萝将需要准备的东西逐一写了下来。

除了大木桶和热水外，其余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材，足足有二十多种。

相府和墨云霆几乎出动所有的关系和人脉，终于在隔日傍晚前凑齐了大部分药材。

天空中，乌云层层叠叠的压下来，好像虽时都要坠落人间。

郑扬命人将所有需要的东西都搬到沈轻月的闺阁中。

“主子，还差一样乌灵参，”郑扬稍做停顿，才又道：“据探子报，应该是在康王府上……”

乌灵参，又名雷震子，结实虚悬空窟之中，逢雷震时必转动，因此得名雷震子！

“可派人去了？”墨云霆微微蹙眉。

他与墨云鹤的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

除了年后那场时疫，劫了他名下药材铺的一批药材，便再无交恶。

“去了……可二皇子说府上有重病之人，正需乌灵参入药，恐怕匀不出来……”郑扬有些为难的回答。

这明显是敷衍的话。

“我亲自去……”

说话间，墨云霆已经起身往外走去。

康王府中，墨云鹤正坐在前厅悠闲的喝茶。

“殿下为何不把乌灵参给太子？”管家有些疑惑。

这乌灵参在库里存了许久，也根本没人要用。

在他的印象中，自家王爷性子豁达，与太子虽算不上兄友弟恭但也绝对没交过恶。

“他要本王就必须给么？”墨云鹤眼神淡漠，“那本王想要皇位，他可会让……”

管家心惊，可见自家王爷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于是，管家又试探问道：“王爷莫不是想要……取而代之……”

“有何不可，德高者得上位！”墨云鹤死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可皇上……”管家还是有些犹豫。

皇上对太子的偏爱人尽皆知，更何况还有禄王这个拦路虎。

“皇上又如何，得民心者得天下，若太子失了民心，就算有皇上的偏宠又能怎样！”墨云鹤冷笑着。

原本时疫那次就是最好的机会，他费尽心思，将药方散布出去，可墨云霆却劫了他的药材。

置于禄王，他更是没放在眼里。

这话听的管家心潮澎湃，原本的那些犹豫也都烟消云散。

他也是有抱负的人，可自打跟了墨云鹤，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便都收了起来。

可今日他才发现，这些梦想和抱负随着时间的流逝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不过是等着一个契机。

而墨云鹤刚才这番话，就是那个契机。

“王爷，太子殿下来了。”门房派人来传话。

墨云鹤一怔，随即明白太子的来意。

收敛情绪，墨云鹤亲自起身，出去迎接。

可惜，此时的墨云霆没有心情，更没时间同他虚与委蛇。

才一见面，墨云霆就开门见山道：“我需要康王府上的乌灵参，劳烦康王派人取出来。”

他如此嚣张的态度让墨云鹤神情一怔。

一时间竟有种千军万马已经横亘于前，可对方却不按常理出牌的憋屈。

“太子殿下，我府上有人……”

墨云鹤正要委婉拒绝，却见墨云霆已经不耐的挥手。

跟在他身后的黑骑营精兵直接涌入院子里。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墨云鹤的笑容僵在脸上。

只瞥了他一眼，墨云霆平静开口道：“找到乌灵参即可，不可破坏府中一草一木。”

说话间，郑扬又端了一个摆满金元宝的托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