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鸟啼鸣远,空山对应回。东山相望起,霞光远万里。第一缕阳光照在飞云帮的朱漆大匾上时,就听的正殿大堂之上三呼万寿,德鸣宇宙。高宏在高台上接受飞云帮众人拜礼。段文皓,石破天二人分立左右,各部堂主鱼贯而起,分立两侧,静待帮主训话。高宏招呼众人免礼,正襟危坐,待听帮内一众事情上报,处理还算严谨。多数皆分派由段文皓处理。石破天见帮内各堂主,年长老人所剩无几。帮内老人与自己一列,新人随段文皓一列。高宏处理完帮内琐事,起身说道:“众兄弟,明日为我们石护法晋封大礼。我本意想邀请江湖各路兄弟,朝廷诸位朋友同来庆贺。奈何石护法一再推脱,我也不太想违拗其本意。但我帮内众兄弟切不可怠慢。今日务必将礼台安置完毕。”
段文皓应声回道:“启禀帮主,今日礼台必定能按时布置妥当。受封仪式也会安排到位。只待明日吉时一到,石护法拜受听封。”
石破天拱手回礼,说道:“多谢帮主厚爱。劳烦众位兄弟。多谢段护法劳心。”
转而问道:“帮主,昨日我说想去拜一拜杨兄,烦请准备些祭品。备一壶好酒,我想与杨兄好好叙叙旧。”
高宏转向段文皓问道:“文皓,祭品可给石兄准备妥当。”
段文皓应声回道:“回帮主,已经妥当。散班后,我安排人交于石护法。安排王堂主带石护法前往杨护法坟前祭拜。”
石破天听言说道:“不必了。我见帮内众兄弟多数为新面孔。不如让李堂主陪我去吧。老李也算是故人,其他人我也不自在。”
段文皓说道:“好吧。那我安排几个人帮你把祭品送过去。”
李堂主听言,施礼回道:“段护法,祭品由我安排人就行,不劳您大驾。”
段文皓见平日里低声下气,毫无存在感的人,今日见了石破天倒是像抓住翻身稻草一样,竟然敢与自己作对,心下暗道:“若不是你这老小子平日里尾巴夹的紧,你那堂口老子也给你拿下。”
高宏说道:“文皓,那就由李堂主安排人陪石兄去吧。”
段文皓听言说道:“但凭帮主吩咐。”
高宏转向李堂主叮嘱道:“老李,你负责陪护石兄,注意说话分寸,别让石兄过分感伤。”
李堂主一听,暗道:“这分明是敲打我,不让我和石兄胡乱透露。这次必然借石兄之手一整帮内风气。”
心虽此念,嘴上还是应承道:“遵命。”
日过山头,已近三竿。李堂主携六人,各担祭品,陪领石破天奔杨元坤坟头行去。挑担祭品皆为李堂主心腹得力之人。昨夜陆清扬寻石破天受阻,也是因为这位李堂主所为。李堂主年近五旬,衣衫旧而整洁,手握一把长刀。看面色糙而蜡黄,眉头紧蹙,眉眼警惕。其刀法精湛,为人忠义,名为万年。李万年也算是帮内早期的元老功臣之一。当年帮内分南北而治的坚决反对者。昨夜见帮主护法散酒席之后各行东西。便一路来到石破天房间。见石破天颇有醉意只寒暄几句便退了下来。以防不测,安排自己心腹手下,护在院外。李万年与石破天跟在挑担祭品的队伍之后一路走着。李万年问道:“石护法此次回帮为什么没有多带几人?”
石破天一怔,回头盯着李万年,略有诧异,稍作思量,问道:“李堂主,我从昨晚就看你似有话说。你不妨直说。我回帮不过几十里,中途路过边界,不想人多招摇,徒惹是非而已。”
说罢叹口气,杀意显露,接着说道:“本来有四位兄弟跟着我的。结果在山南驿遇到天愚道长,尽皆丧命。多亏了陆清扬小兄弟与玄虚子前辈的出手相助。”
李万年听言,说道:“天愚道长与我帮素无瓜葛。为什么会突然对石护法下手?”
石破天回道:“生在江湖,许是我这个脑袋对于他有些用处吧。”
李万年见石破天竟将这事情说的如此洒脱,笑道:“石护法真会开玩笑。”
转而又道:“这件事我总感觉不会这么简单。别是帮内争斗就好。”
石破天催促问道:“李堂主你有话直说,别跟我兜圈子。”
李万年说道:“一会你我到了杨兄坟前,不光要祭拜。我带你开棺验尸。杨元坤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石破天惊的怒目圆睁,一把抓住李万年肩头,说道:“杨兄之死另有隐情?”
李万年拍拍石破天的手,略作安慰,说道:“当年飞云帮被朝廷分南北而治。帮内争论不休你可还记得?杨元坤与我,还有几位堂主坚决不赞同分帮。石护法你虽不赞同,却支持帮主决策。要不然飞云帮北部,帮主为什么会交给你掌管多年。”
石破天说道:“我与帮主义结金兰,共同创立飞云帮,不管分治还是一统,我们初衷未变。帮内还应该一心,拥护帮主决定。”
李万年说道:“如果大家当初能一心拥护帮主,可能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因为帮内分南北而治,杨兄在你走后突发恶疾。御医也来帮杨兄看过。可是那不是看病,是来催命的。”
石破天问道:“何人指使?”
李万年说道:“本来分帮就是朝廷弱化控制本帮的手段。杨元坤坚决不同意分帮,你说谁人指使?我也不知道谁人指使。”
石破天说道:“杨兄之死或许是分帮造成的。但是分帮之利帮主也和我说过。帮内能有稳定后方,朝廷对我帮也有莫大的支持。要不然抵抗金兵,直到现在抵抗蒙古人何来军饷粮草,何以救济百姓得以扩充军力。依靠当时我帮之力,不被金人剿灭,迟早也会死在蒙古人手里。”
李万年说道:“不错,帮内发展确实受到朝廷的资助。但是现在帮内除了北部你所领众人还是原来的飞云帮。南部现在算什么?乌烟瘴气。我昨夜之所以想见石护法,是想让石护法明日晋封之日,我率领还拥护飞云帮的众弟兄,拥你为帮主。”
李万年说罢,直直盯着石破天,仿似紧紧抓住一把救命稻草。石破天听言断然呵斥道:“李万年,你好大胆子。我与帮主为兄弟,如此行事,你是要置我于何地?帮内兄弟怎么看我?”
李万年说道:“石护法听我说。现在帮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段文皓或许和朝廷有大阴谋亦未可知。现在帮内十有三四为段文皓的人。段文皓的人不按帮规行事,没有飞云帮刺青,自成一派。帮主在杨元坤去世之后第二年,与七星观刁锋傲刁道人接触过一次。当时同行的还有一位年轻的后生。自从刁锋傲走后,帮主便病了好几日。再见帮主之后,帮主便像变了个人一样。已不似先前英明豪迈,帮主已经不是先前的帮主了。现在凡事过多依靠段文皓,不让我帮内元老,以及忠心护帮的老人参与帮内要紧事务。现帮内也有十之二三的溜须拍马之徒,追随高帮主左右。眼下帮内堂主除我之外,只有三两位堂主还能信任。几日前帮主说要大封石护法,我联合几位堂主商量过,眼下只有石护法能带领我飞云帮,重整往日雄风。”
石破天心道:“高帮主再不似以前,取而代之却也有违道义伦常。”
缓缓说道:“我帮创立之初,为的是父老乡亲,天下苍生。你们现在怎么都变成这个样子。”
不想二人辞不达意,南辕北辙。李万年说道:“石护法你仔细考虑一下。这次你虽没有带人回来,但是尚有玄虚子前辈和陆少侠能助你一臂之力。”
石破天说道:“玄虚子为帮主故交。陆清扬小兄弟为刚刚结识。实不想让他们参与帮内斗争。此事容我想想,先祭拜杨兄。”
李万年说道:“石护法,时不我待。还得早作打算。”
两人正说话间就听前面挑担祭品的人喊道:“石护法,李堂主,到了。祭品可是现在摆出来?”
石破天应道:“有劳众位兄弟,祭品摆出来,我要敬杨兄三杯,以慰杨兄在天之灵。”
李万年招呼众人将祭品摆放妥当。石破天见杨元坤坟头杂草丛生,想到多少年杨元坤坟头许是第一次来人祭奠。李万年见状,招呼众人将坟头杂草劈砍干净,简单整理一下。石破天接过李万年递过来的三炷香,李万年侧随而立。挑担祭品的六人立于二人身后。石破天说道:“杨兄,你我一别数年,未曾想已是阴阳相隔。恨我竟多年不自知,以致直到今日才来祭拜你。希望你在天之灵不要怪罪于我。亦护佑我帮,一脉长存。”
说罢鞠躬行礼,敬三杯酒水于坟前。李万年说道:“杨兄,石护法今日归来想必也是你在天指引。知道我帮面临生死存亡之巨变。我李万年必定一路追随石兄,将我帮发展壮大,以护佑天下百姓为己任。秉承我帮立帮初衷不变。以慰杨兄遗志。”
说罢鞠躬行礼,奉上清香,敬三杯水酒以慰杨元坤在天之灵。二人祭拜完毕,李万年招呼众人掘坟开棺以验杨元坤之死乃是另有隐情。石破天虽不是勾心斗角之徒,但事情来龙去脉自己心里也隐约有数,贸然掘坟万不是上上之策。眼见李万年要开坟掘墓,忙制止李万年,缓缓说道:“李兄,不必打扰杨兄了。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我不想再拿生者的事来劳烦一个死去的人,让杨兄死后都不得安宁。”
李万年说道:“石护法是不相信我说的?”
石破天说道:“那倒不是。我刚才也想了一下。明日我要让帮主在众兄弟面前给你我一个交代,给飞云帮几千众兄弟一个交代。”
李万年等着就是石破天这个态度,立马应声说道:“好,我来布置明天的事宜。”
二人一早出来祭拜杨元坤,玄虚子眼见李万年拥簇着石破天出了山门,便一路来到陆清扬房间。陆清扬见玄虚子大早上便登门,笑着问道:“前辈挺早,再早来一会,我都没起身呢。”
玄虚子开门环顾左右,闭门将陆清扬拉到身前,说道:“小侄,我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陆清扬见玄虚子神情不假,回道:“前辈有什么事请说,何必如此客气。”
玄虚子压低声音说道:“我感觉这个高帮主有问题,想让小侄帮我打探一下。”
正说话间,蝶花仙子推门而入,见二人神神秘秘,说什么打探,便笑嘻嘻的凑过来问道:“你俩搞什么鬼?打探什么?快说说,快说说。”
说罢便闹腾着非要一起去。玄虚子知道这小丫头惹是生非,只怕同去会打草惊蛇,转念一想,其父冷无云与段文皓既然相识,便说道:“你去留意一下段文皓的动向,隐密行事,万不可胡来。”
蝶花仙子也低声问道:“老酒鬼,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
玄虚子敷衍道:“你打探完回来我告诉你。”
蝶花仙子坚定的点点头,不待玄虚子交代完便兴冲冲的去了。二人看蝶花仙子背影无奈的相视一笑。陆清扬见蝶花仙子走后,便又问道:“前辈,你我不过是飞云帮过门之客。插手其帮内事务,只怕惹人非议,名不正言不顺。飞云帮可能还涉及朝廷之事,这与江湖之上拔刀相助不可同语。”
玄虚子说道:“高老五与我乃是故交,深有情谊。石护法也是抗蒙忠良豪杰。既有朋友之谊,故交之情,有些事我又岂能袖手旁观。这位高帮主必有蹊跷,我必须要揭开他背后的真相,只怕有不可告人目的。咱们兵分两路,我去找石护法,你去查看一下,互为照应。出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陆清扬似有犹豫,玄虚子安抚陆清扬后,二人便一路出门各奔目的而去。一早飞云帮散了帮内早班,高宏便到自己小院休息。高宏近年来,多数呆在后舍修炼,不准帮内擅自打扰,以至于帮内部分权利旁落到段文皓手中。陆清扬辗转寻到高宏后舍,轻声将窗纸捅开窥视。只见高宏侧身坐在一处梳妆台镜子前,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木梳。陆清扬心道:“高帮主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梳妆台和梳子?难道是帮主夫人的?”
正思量间,高宏将梳子缓缓放下,站起身来转行至一处置物架处,扭动机括,竟开出一扇门来,环顾左右无人便走了进去。陆清扬久候多时不见有人出来,便钻到屋内,照高宏方式,开动机括,一条幽长甬道便显露出来,左右查看无人,便也钻入门内。转行入内别有洞天。待穿过三丈深的走廊,一段缓坡上行,豁然开朗。只见五丈见方的场地,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正对墙角蜷缩着一人,头发胡子擀毡一坨,右手至手腕已被砍掉,只留左手。但凡能看得见的地方污黑难辨,指甲长得吓人,甚至于有两个指甲劈掉,还在渗着血。脖子里被一根铁链拴着,像极了一条流浪市井的丧家之犬。走廊出口左手边挂着各种刑具,针、鞭、烙铁样样俱全。右手边撑有一张桌子,一人正坐着喝着酒甚是自在悠闲。陆清扬一看,竟是高宏坐在那里。走廊口张望之际,正犹豫如何进退,只听高宏说道:“小兄弟,来都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
陆清扬报之一笑,踱步走出,说道:“原来帮主早就察觉到我了。”
高宏为陆清扬斟了一杯酒说道:“昨日夜里玄虚子那个老东西跟着我,我就已经察觉到了。”
说着把酒推给陆清扬,说道:“小兄弟,来一杯。”
高宏见陆清扬犹豫,说道:“你不是想知道他是谁吗?你我共饮此杯我便告诉你。”
说罢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墙角肮脏的男子好似想说话,刚嗯嗯一声,高帮主眼神一扫,那男子便蜷缩着低下头不敢再做声。陆清扬听言,坐到高宏对面,接过酒来,二人对饮而尽。高宏见陆清扬一直盯着墙边蜷缩的人,笑道:“我看小兄弟也是性情中人。你是不是特别好奇那边的人是谁?”
陆清扬听言反问道:“可以相告的话,还请帮主明示。”
高宏放下酒杯,慢慢直起身来,手摸摸圆滚滚的肚子,说道:“这位才是飞云帮帮主,人称神刀胖老五高宏高帮主。”
陆清扬听言满脸错愕,手中长剑一紧,不可思议的回头多看几眼,但见墙角蜷缩的人瘦的皮包骨,哪里还能和胖沾边,嘟囔道:“他是高帮主?那你是哪位?”
只听蜷缩墙角之人沙哑着小声说道:“小兄弟可听过千面狐的名号?”
陆清扬听言一怔,说道:“千面狐?令狐芊?”
帮主哈哈一笑,说道:“你居然也听过老娘的名号?”
话音刚落,拳头大小的一物,直冲陆清扬面门袭来。陆清扬长剑转手,铛铛将来物格开。令狐芊劲力到处,周身衣物崩飞而散,竟如破茧而生。陆清扬见刚才还胖胖的帮主,竟丢掉躯壳变成一妙龄女子。这女子有二十八九岁模样,待撕掉脸上人皮面具,只见这女子风韵尤佳,妖娆且丽,腮粉如花,一身紧身衣着,香汗微透,想着每日拖着这么笨重的躯壳也是遭罪。肘盘一件兵刃,拳头大小骷髅状,口有尖牙,直冲向外。精钢环链长约一丈五尺。乃是属索系软兵单流星锤。若不是陆清扬刚才反应快,脑浆许是已经被打出来了。索系软兵与蝶花仙子所习暗器一门,均讲究打的出其不意,巧力为主,实属偏门。令狐芊本想着陡然出手杀一个出其不意,一击不中,肘转出锤直击陆清扬前胸。陆清扬脚下回转,对准锤头就是一剑。令狐芊劲力一带,锤头泄力回旋,拉转陆清扬长剑,左肘回索,疾步侵入,右拳击出,左肘回起,铛铛陆清扬胸口被击中一拳一肘击。拳击章门,肘顶京门。一时奇痛钻心,整条手臂无力,长剑险些脱手。几招下来丹田里内力涌动,竟聚不住一口真气。陆清扬问道:“刚才酒不干净?”
令狐芊媚笑道:“若不是你跟着紧,身上一时没带着厉害的毒物,不然直接毒死你。”
说罢媚笑着又说道:“不过别怕,刚才酒里只是区区散功粉,死不了人。”
陆清扬提膝防护,难聚真气,想到剑宗风万里所授之法,手腕沉力一抖,长剑颤震,便如泥鳅一般从索中滑出。剑锋借抽剑之力一划,叮叮就是急招猛压。令狐芊借肘盘精钢索挡掉这凌厉的几招,心下暗道:“不愧是清门道人门下,剑法果然精妙。”
陆清扬心下也是暗暗佩服,心道:“这女子出手果真狠毒,没有一招花哨,拳肘相合,招招都是狠毒招式。”
令狐芊步法轻盈,一招转腰锤,疾扫而出。陆清扬脚下一点,一个飞身闪躲。长剑劲力一带,挑住长索,手臂拉住精钢索左右手一扯,反欺令狐芊身前。令狐芊右拳直击陆清扬手腕,肘击乳中。陆清扬扯住精钢长索回拉,令狐芊一肘击在钢索上。陆清扬手腕一转,卸掉令狐芊招式,剑锋回转,几招剑影直逼面门。令狐芊心下一惊,侧身一避。奈何长索被陆清扬扯住,肘中盘索尽出,让出空间,俯身一拉,脚踩长索,起身一蹬,骷髅锤头被拉回,飞身一转,盘入腰间。怀里摸出一个机括,只听铮的一声,便觉着有如雨点直压过来。陆清扬翻身后退,剑尖一抖,势如闪电,疾疾退出五六步方才将暗器全部挑开,使得正是剑宗飞龙三式。陆清扬散功粉作用下,感觉浑身毛发直立,微透冷汗,强稳身形,笑道:“招式狠毒也就算了,尽使些左道旁门。”
令狐芊全然不在意,淡然说道:“做事讲究策略结果,我做事从不靠蛮力。我小小女子又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何必在意这些。我做事只求结果不问过程。”
陆清扬说道:“那你把我带进来,现在又制不住我岂不是很失败。”
令狐芊见陆清扬剑法并未因内力失散而折损,一时自己又难以取胜,笑道:“失不失败你留着跟高帮主聊吧。”
说罢一个转身,飞身跑了出去。陆清扬疾步跟上,甬道口有道石门直接落了下来。陆清扬在石门口摸索着却找不到开门的方法,想用掌力试试,却在散功粉作用下提不起力道。这时墙角蜷缩的人缓缓说道:“别白费力了。这道石门外面有锁门栓,只要锁上从里面是打不开的。”
陆清扬见墙角蜷缩的老叟缓缓起身,说道:“小儿剑法不错。我被困此地三年,头一次见到除了妖女以外的活人。昨夜这恶毒的女人逼问我与玄虚子那个老酒鬼的事,我就知道这样的日子算是到头了。不是一死,就是重见天日。”
说着伸手招呼陆清扬将刚才二人喝剩的酒递过来,但见老叟喉头涌动,口齿生津。陆清扬说道:“前辈,这酒不干净。”
老叟说道:“我经脉俱损,内力全失,还怕这点散功粉。拿来。”
陆清扬无奈一笑,将酒壶扔过去,心道:“原来昨夜高帮主非要处理点事才入座吃饭,是为逼问二人相识关系。难怪玄虚子前辈咬定此人有问题。”
老叟抱着酒壶一饮而尽,竟不自觉的流下泪来,许是好久没尝过酒味了吧。陆清扬一番打斗,隐感药力发散,忙盘膝而坐,闭眼收神,长吸一气,归引真气流转。华山一脉,上承陈抟老祖,内家功法碧落游仙诀独具法门。气行周天,九转而行,散气归元,力行经脉。老叟见年轻人功法暗暗称赞。约一个时辰陆清扬缓缓收功,真气九转已然气归丹田,经脉畅行。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老叟两眼直直盯着陆清扬。陆清扬见老叟神情,问道:“前辈为何这么盯着我看。”
老叟回了回神说道:“我见你刚才使得是风老头的剑法,内功看着却像是清风道人一脉。”
陆清扬笑道:“晚辈确是清风道人门下。曾有幸得临风前辈指点,万分荣幸。未曾想前辈也认识风前辈。”
老叟哼哼一声尬笑,说道:“我们这个年纪,哪个要是不知道风老头的名号,都不算混迹江湖的。”
说罢哈哈笑了起来。老叟又问道:“你既拜清风道人,又得授风老头授艺,难道不怕你师傅会介意吗?”
陆清扬说道:“家师常说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自我释然,方为自然怡然。道如海,如天,若空,若虚,虚以能容方为道。家师传道传艺因人施教,众师兄弟有带艺投师,有儿徒相伴,我相信师傅绝无偏私,更不会计较。”
老叟闻言,说道:“清风道人果然超脱凡俗,华山一脉方为道宗。”
陆清扬听言,起手施礼,回道:“岂敢岂敢。”
陆清扬问道:“前辈果真是飞云帮帮主?你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老者悠悠靠墙坐下,举目茫然的说道:“刁锋傲那个乌龟王八蛋。三年前来拜访我帮,让我归顺蒙古人,被我拒绝。他竟然与令狐芊这个毒妇假扮的少年给我下药。把我囚禁在此。想要把持飞云帮。我开始宁死不屈,结果右手也被这个毒妇砍断。我不堪受辱,几年来帮内大小事情皆被毒妇折磨逼问出来。我几次想了结自己,却又不甘心。直到昨日毒妇又来逼问我与玄虚子的相识交情,我才想着,老酒鬼又机警,又鬼点子多。必定能识破这个毒妇。”
陆清扬虽听着真正的高宏叫骂着,一口一个老酒鬼,心里却想着,这才是老哥俩该有的称呼。难怪玄虚子一路夸赞二人的情谊。“只可惜,老酒鬼没有找过来,倒是你这个小兄弟跑进来了。”
高宏颇有失望的说着。陆清扬说道:“玄虚子前辈一口咬定现在这个帮主有问题。我也是玄虚子前辈安排盯着这个假帮主的,前辈不见我回去,必定会来救我们的。”
高宏想着能够重见天日,心下也是甚为欢喜,不禁说道:“太好了,太好了。”
陆清扬问道:“帮主,令狐芊何许人也?晚辈也是空闻其名。”
高宏说道:“令狐芊为平阳府令狐氏。善变如魅,能拟人声。原为白莲宗南派一门游魂老祖座下弟子。白莲宗旁出佛教净土宗。昆山僧人茅子元所创。该宗师徒相授,宗门相属。以普化大众清修之士为号,只持戒,不禁人欲,不剃度不出家。信众为广,四立宗亲。一直被正统自居的佛教高僧视为‘事魔邪党’。然白莲宗也有高士,有亲近大宋朝廷,有亲近蒙古人,以其得到正统相待。不过白莲宗大多数还是愚妇下农之流,你看令狐芊这毒妇便知一二。”
陆清扬说道:“天下不稳,必然肆结宗派。令狐芊能与刁锋傲为伍,想也不是良善之辈。”
高宏问道:“小兄弟是怎么来的我飞云帮。”
陆清扬回道:“我与玄虚子前辈路遇石护法,偶有机遇得访贵帮。”
高宏听言喃喃道:“石兄为人忠实,他能回帮也是极好。段文皓为朝廷之人,为人精明,这些年我不在帮里,应该也不至于全被令狐芊所左右。”
陆清扬听言心下暗道:“蝶妹性子鲁莽,可别着了段文皓的道。”
却说陆清扬的担心也不全然不无道理。蝶花仙子从陆清扬那里出来之后,也是直奔段文皓所居窥视,全然漫无目的只为好玩。段文皓本就是朝廷安排到飞云帮内的。名为辅佐高宏,实为监察飞云帮动向。高宏欲靠朝廷,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年来段文皓苦心经营,只为自己能够掌控飞云帮南部。令狐芊假扮帮主没多久,段文皓便已经察觉到。令狐芊也是为掌握飞云帮,配合七星观刁锋傲,将飞云帮收入蒙古麾下。但飞云帮北部有石破天掌管,不好插手,二人便互为默契,合力除掉南部帮内异己之力,逐步分化飞云帮。目前帮内分段文皓一派,令狐芊假帮主一派,李万年旧属一派。段文皓席间向陆清扬透露杨元坤之死为帮主所为,不过是想激起石破天与令狐芊之间的斗争,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未料事情并未按他预料的发展。此次石破天回帮受封,不过是段文皓与令狐芊进一步分化分解飞云帮的默契所为。未曾想石破天半路受天愚道长威胁,偶然相遇玄虚子与陆清扬三人,直接打乱二人计划。蝶花仙子跟随段文皓没多久便被段文皓略施小技现了原形。段文皓问道:“小侄女跟着我是想怎么样?”
蝶花仙子噌道:“谁是你小侄女?”
话音刚落,香袖一甩,巧器随手而出,段文皓长剑出手,叮叮格开。段文皓欺身上前,剑如疾风,紧随急招,逼得蝶花仙子无暇出巧器。蝶花仙子暗道:“好快的剑。”
二人正打斗间,又围上来五六人。蝶花仙子在几人合力之下,败于剑下。段文皓吩咐众人说道:“先将她关起来。吃食不可怠慢。”
蝶花仙子说道:“要杀便杀,别假惺惺的。”
段文皓微微一笑,抬手一扬,说道:“带下去好生看管。”
心下暗暗说道:“冷兄这义女怎生的如此蛮狠。”
刚刚控住蝶花仙子,便听有人呼声上报,来人说道:“段护法,石破天和李万年祭拜杨元坤时相谈多时,属下离的实在太远,未能听到二人谈论内容。”
段文皓稍作思量,说道:“你通知我部人员,从现在开始严守帮内入口,严密监视李万年和帮主那面动向。”
来人应声回复退了下去。段文皓心思沉重,心下暗道:“李万年,你也算是狗急跳墙。以前看不上石破天,现在又想借石破天生事。”
心念间,招呼亲近之人说道:“你飞书一封,通知冷无云冷兄,速来我帮。十万火急。”
心下还是略有不安,心道:“玄虚子呀玄虚子,不得不让人重视。”
岂知就在段文皓安排严防帮内出入口的时候,已然有一人持帮主令牌从采购菜食的小门进入,直奔帮主舍下雅院。此人身裹严密,不得样貌。令狐芊见陆清扬散功粉下肚,竟也一时制他不住,唯恐时长引人注意,便此闪身退出先将此人困住。刚出暗室门将石门栓住便觉身后一人近身。令狐芊心下一惊,反手就是一掌。来人双手一推,卸掉掌力,媚笑说道:“美人,下手好重。”
令狐芊一看来人,束发金冠,云锦长袍,竟是刁锋傲刁道人。令狐芊见是刁道人,媚声说道:“是你个死鬼。老娘以为是哪个短命的敢站老娘身后找死。”
刁锋傲一把搂住令狐芊蛮腰,说道:“一收到你的信息,我便马不停蹄的往过赶。只怕耽误了你的事。”
令狐芊对着刁道人胸口就是一捶,娇噌道:“只怕是色心冲脑,另有所图吧。”
刁道人一把抱起令狐芊便行至床边,将美人放到床上,说道:“知我者,只有我家狐美人。”
令狐芊说道:“先说正事,别不正经。”
刁道人哪里听得进去,耳边亲呼:“先吃人再谈事。”
正是:久旱甘霖润无声,云雨拂动叶叶清。惊天雷动风云过,龟鸟花丛一派新。一翻云雨后。令狐芊伏在刁锋傲胸口,说道:“道长,本来计划着把石破天召回帮内,先谈谈择主而事的事,看看能不能兵不血刃的把事情办好。谁知道突然冒出来个玄虚子。这玄虚子可是龙门一派的高手,我怕自己不敌,这不是才着急请你过来。”
刁锋傲说道:“玄虚子确实难对付。但是龙门一派长春子,得受蒙古大封。与忽必烈汗王颇有渊源。我想玄虚子应该不太会与蒙古人作对。”
令狐芊似有担忧,喃喃道:“但愿如此。”
接着又说道:“那个段文皓,经常给我出些难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弄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是时常仰仗他。”
刁道人长舒一口气,摸着令狐芊小手说道:“飞云帮精锐力量都在北部。只要能把石破天搞定,段文皓不足为虑。”
令狐芊说道:“但是段文皓拿着这面三分之一的人,我怕会出差错。这个段文皓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刁道人略一思量,说道:“若能借段文皓之手,让他与飞云帮旧部相斗,你我不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令狐芊若有所思,称赞道:“还是你足智多谋。”
刁道人抚摸着令狐芊,笑道:“我不够足智多谋,怎么能配得上你这个小美人。”
令狐芊问道:“道长,那高宏怎么办?”
刁锋傲随口说道:“现在高宏对我们来说已经没用了,杀掉算了。”
令狐芊说道:“密室里现在还困着一人。”
刁锋傲问道:“还有谁?”
令狐芊娇生怒意,说道:“气死我了,本想着把他骗到隐秘地方处理掉。结果差点在他手下吃了大亏。说是清风道人弟子,陆清扬。”
刁锋傲一听,噌的坐了起来,喃喃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令狐芊说道:“道长也识得此人?”
刁锋傲说道:“何止识得。这小子怀中藏有一天书。此书应天而生,乃为炼制仙丹之归指。快快开门。”
令狐芊说道:“看你猴急的样子。甬道石门已经落下,此密室门从里面想打开,如若不得其法也是枉然。现在都盯着帮内的争斗,你现在费劲开门,引出打斗,徒增是非。咱先处理帮内事情,两三天饿的剑都拿不动了,到时候那不是手到擒来。何必急于一时,耽误了大事。”
刁锋傲望着眼前石门,如临至宝。令狐芊一把将刁锋傲拉回,刁锋傲看看眼前的密室石门,心下甚是欢喜。一把搂住令狐芊说道:“真是我的好宝贝,竟送我如此大礼。”
说罢二人又是一番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