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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慧眼见真 阴符现奇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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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城东,流溪之畔。草尖凝露未散,早花含苞待放。声声朗读之声穿墙肆散,书院先生之威不见而寒。溪边一处小院是城东的学堂。学堂东面还连着一处小宅院。入院天井放着几个石墩,房檐之下环绕排水走渠。东西跨院,后依正堂。正堂东边住人,对望书房。正堂会客字画排布。一看见是书香门第,学识之家。已近初秋,清晨已经稍有凉意。只见东屋一前一后相跟着出来两人。稍年长的男子脑袋上蒸蒸冒着热气。年轻少年对这位年长的男子说道:“冷前辈,月华姑娘的伤势现在怎么样了?怎么还不见转醒。”

年长的这位长叹一气,安慰说道:“清扬,月华姑娘伤势已无性命之忧。稍加调理应该会慢慢转醒。”

陆清扬说道:“但是连日来几位名医都束手无策,真是令人担心。”

从二人对话听出,竟是已经返回江州祖宅的陆清扬与冷无云。陆清扬说道:“前辈这几天幸苦你了。若是没有你,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冷无云几日来救治施月华,内心也是感觉对得起游魂老祖花五叶了。赎罪感的充实之下,心里也是无怨无悔的。二人正聊天之际,门外一少年拿着药箱,跟着一位老医者走进门来。这老者须发皆白,皮肤却如刚满月的婴儿一般红润细嫩,只是眼角处少有皱纹,头发拿一只木头削成的簪子拧到一起。佝偻着身子,破旧道服都快拖到地上了,但走起路来却是步伐稳健,若不看这婴孩般的面色,怎么说都得有五六十岁。实则这老者年岁无人知晓。只听叔父辈说,小时候这老者就是这个样子。紧随其后拿药箱的这少年儒雅有礼,与陆清扬年纪相仿,进门说道:“清扬哥,这位是咱江州鼎鼎有名的道家神医。要不是我亲自去接,人家可是不来呢。”

陆清扬调侃道:“还是你清远面子大。”

调侃完这少年,上前赶紧招呼道:“叶神医,多年不见了。还能认出我来吗?”

这位老者定睛一看,说道:“你是鼎之的后人吧?好像是叫清扬对吧?”

陆清扬听言说道:“老神仙,你的记性是真好。我跟随家师走的那一年好像是八九岁的样子。十多年未见,您竟然还能认出我来。”

叶神医说道:“我是大概猜的。你眉眼之间与你二叔焕之还有些相似。你与清远虽是堂兄弟,但也有些神似。我也是胡乱那么一猜的,不曾想被老头子我猜对了。”

叶神医指指旁边的冷无云问道:“这位是谁?我看骨骼奇异,一定是位内家功高手。”

陆清扬说道:“这位前辈是江湖人物,冷无云冷前辈。您又不在江湖走动,估计您不曾听过。”

叶神医说道:“八臂神仙手冷无云么,如此大名怎么会没听过。其师傅愚道人都曾是我故交。想来愚道人已经走了十年了吧?”

冷无云听言,行礼说道:“原来是师伯。家师走了已有十四年了。师伯这么大年纪还出来行医,真是令人佩服。”

叶神医说道:“要不是清远这孩子硬把我抬过来,我才不跑这么远呢。”

说罢哈哈笑了起来。几句寒暄,陆清扬说道:“清远,你快扶叶神医先进屋吧。我把冷前辈安排休息一下。”

陆清远应道:“好的清扬哥。”

冷无云见此说道:“我自己回屋吧,你先去陪叶神医看月华姑娘吧。”

陆清扬笑道:“冷前辈,那我可就先过去了。”

冷无云笑道:“去吧去吧。”

陆清扬刚进门,便见叶神医在房间内踱步,手指掐算。见陆清扬进来说道:“清扬你说说你生辰八字?”

陆清扬一脸茫然,说完问道:“叶神医,怎么了?”

叶神医摇摇头说道:“清扬,这小女娃娃从哪里来的?”

陆清扬说道:“这是我一个朋友。有何不妥吗?”

叶神医略有沉思,缓缓说道:“你别嫌老头我多嘴,这女娃娃面相有王者之气。可惜是个女儿身,只怕是个祸种。你与他在一起只怕会有无尽的坎坷。”

陆清扬对此堪舆命数本就不信,笑道:“叶神医不可能吧。”

叶神医见陆清扬不信这些风理命数,笑道:“老朽略通术数,权当玩笑吧。世事虽无常却冥冥中有定数,你要留意才好。”

陆清扬点头应允。叶神医说罢,拉起施月华手臂,搭脉悉心询问病情,而后低头不语,忽又问道:“这姑娘是不是有武学根基?”

陆清扬说道:“不错。月华姑娘是有武学根基。”

叶神医叹道:“如不是有武学根基,只怕是冷无云也难保她平安无事。真是命格够硬。”

陆清扬听叶神医这么说,好奇的问道:“叶神医,那月华姑娘还有救吗?几日来已经有几位医者看过,都束手无策。我这才让清远把您老人家请过来。”

叶神医说道:“普通药石依我看很难解这位姑娘的病症。照刚才我为这位姑娘把过的脉象来看不好办。”

陆清扬听言神色慌张,追问道:“月华姑娘伤势真的是没救了吗?”

叶神医笑着捋捋胡子,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陆清扬听言更是疑惑,问道:“那前辈是有什么顾虑吗?”

叶神医说道:“这位月华姑娘,是不是冷无云用内力保住的。”

陆清扬点头称是。叶神医又说道:“冷无云所学为道家正宗内修,乾元正气。内力刚猛厚重。若不是冷无云内力护持,只怕这女娃娃早就命归黄泉。”

说罢摇摇头说道:“只是冷无云内力齐聚这位姑娘五脏六腑,性命是保住了。但是只怕会就这样常睡下去。”

陆清扬听叶神医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问道:“叶神医应该有办法救治月华姑娘吧?”

叶神医说道:“冷无云将内力护住脏腑,以致气血归集。经脉不行。如果强行将冷无云内力化散,内力便如决堤之水溃散,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陆清扬听言跪在叶神医身前,恳求道:“还求叶神医救救月华姑娘。”

叶神医扶起陆清扬说道:“此女命格天授,我倒想一睹风采。眼下尚有一法或许可行。但此法凶险,你要有心理准备。”

陆清扬听叶神医有起死回生之法,忙说道:“清扬相信叶前辈。”

叶神医吩咐两兄弟先退出房内。冷无云内力压制在施月华脏腑之内,气血得以凝聚保命,但又极其凶险。如若内力聚而不行,乃至溃散,便有决堤之势。《黄帝内经》灵枢本藏有云:经脉者,行气血而营阴阳,濡筋骨,德流气搏而生。正经十二脉流于周身,生于脏腑。气血不通则无气无神。脉无精气,人无生气。放任经脉气血,恐有崩溃之势。叶神医将掌心,脚心,手三阴三阳,脚三阴三阳正经十二脉灌通。扶起施月华,便扣在督脉之上。叶神医运气,冠领施月华体内被冷无云压制的内力,逐步突破任督二脉。任督二脉循行别道,别属奇经八脉。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任督二脉气血旺盛便将流渗至正经当中。叶神医便是想打通任督二脉,将脏腑内的洪荒之力借助奇经八脉,流转于身,逐步将气血引归正途。但打通任督二脉又何尝容易。若无至深武学造诣,只怕毫无胜算。陆清扬二人候在门外。陆清远低声问道:“清扬哥,这位月华姑娘是你什么人?”

陆清扬心下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犹豫之下说道:“是我一个要好的朋友。”

陆清远追问道:“我看你这么上心,却只是朋友吗?”

陆清扬点头回应。这份情意阻力颇多,无恰当之际,自己也不想把事情弄到无回转的地步。陆清远又问陆清扬说道:“清扬哥,你能不能也教我一招半式的武功。”

陆清扬说道:“二叔不想让你学武功,你就乖乖做学问就行了。不要招惹你爹爹生气。”

陆清远撇撇嘴说道:“我爹就是个老顽固。会武功多威风。”

陆清扬说道:“怎么能这么说你爹爹。二叔不是怕你习武招惹事端吗。”

陆清远听言撇撇嘴说道:“你一个人等着吧,我先走了。”

说罢回身去了。陆清扬守在门外直到下午都不见动静。冷无云过来问道:“叶神医还没有出来吗?”

陆清扬疲惫的说道:“没有呢。”

冷无云问道:“这叶神医是什么人?”

陆清扬说道:“叶神医在山上修道,经常云游四海,也四处行医。早些年可能是年纪大了,便一直在江州行医。大家都叫他老神仙。”

冷无云叹道:“原来也是一位修道的高人。”

说话间看见午时陆清远送过来的饭食陆清扬也没动一口,叮嘱道:“吃点东西,别把自己都饿坏了。”

陆清扬说道:“吃不下。”

说完,陆清扬又问道:“冷前辈,蝶妹还没信吗?”

冷无云摇摇头说道:“这孩子,经常一生气就跑出去。过几天也就回来了。记得那年……”说到这里就给陆清扬将起蝶花仙子过往。二人闲聊中直到天色都快暗下来,才听叶神医虚弱的说道:“进来吧。”

陆清扬听见叶神医召唤,急忙推门进去。只见施月华胸口吐出一滩淤血,叶神医虚弱的满头大汗,起身坐到一旁喘着粗气,低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陆清扬问道:“叶神医,您没事吧?”

叶神医摇摇头说道:“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你给这位姑娘收拾一下。明早我开一张调理的方子,你去抓点药,每日按我的方子早晚各一剂。七天之后看情况我再开方子。先不要给她吃东西。”

陆清扬招呼陆清远过来,将叶神医搀扶下去,叮嘱道:“清远,这么晚了,给叶神医安排今晚就在家休息吧。再给叶神医备点吃食送房里。”

陆清远说道:“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这点事还用你来费心。”

陆清扬打水将施月华清理一下,看着吐出的淤血说道:“冷前辈,月华姑娘没事吧。”

冷无云搭手摸了一下施月华的脉,说道:“月华姑娘脉象和缓。叶神医果然厉害,如此年纪竟能将月华姑娘经脉贯通,平稳气血,真乃神人。”

到此,陆清扬的心也总算放下来了。少时陆清远过来说道:“清扬哥,你去吃点东西吧,我帮你盯着。”

冷无云说道:“走吧,吃点东西。让清远帮你照看一会。”

陆清扬摸摸肚子,如释重负之下突然觉得饿得不行,叮嘱好陆清远,招呼上冷无云便出去了。陆清远坐在施月华旁边,看着施月华,轻声说道:“好美啊。”

陆清扬与冷无云正吃饭之际,陆清扬二叔陆焕之正巧讲学刚刚回来,陆清扬问道:“二叔,你吃过饭了吗?”

陆焕之应道:“我还没吃呢。”

冷无云说道:“陆先生,那一起吃点吧。”

陆清扬为陆焕之盛了碗饭奉上。陆焕之因为陆清扬父亲陆鼎之入仕为官,朝中受人排挤而至移祸家人一直耿耿于怀,不愿陆清扬舞枪弄棒,尤其参与朝廷军政之事。几日来也从陆清扬这里打问过多次,冷无云是什么人。奈何施月华受伤需要冷无云内力救治,一直也未能坐一起说话,今日正好遇到了,便接过碗坐下,问道:“我听清扬说,冷先生也是习武之人?”

冷无云说道:“陆先生博学大儒,冷谋一介武夫,怎么敢称呼先生。您比我年长,叫我无云就行了。”

陆焕之说道:“无云兄弟哪里谋生?”

冷无云客气回复道:“陆先生,我结义兄弟刘整为我大宋将领,我在义兄帐下效力。此次回来办点私事,有幸认识清扬小兄弟登临贵处。久闻陆先生大名,今日有缘同桌而食真是三生有幸。”

陆焕之并未答腔,自顾说道:“清扬叔父们才算有博学大才,我不过也就算是个教书先生。其实我并不建议清扬舞刀弄枪的。当初送他跟随清风道长学艺,也是家里突生变故迫不得已。”

陆清扬说道:“二叔,男儿当有大志,我倒是愿意为国效力。”

陆焕之说道:“效力方式多的很。我看打打杀杀的事就不是我陆家男儿干的事。我陆家世代为学,以文治国才是天行大道。你如今跟在二叔身前,就得听二叔的。我陆家一脉文风,当初你爹爹掺和武将之事我就劝过他。他不听,你看看怎么样。二叔虽未承我陆家文学之工,却是真心关护你的。”

冷无云说道:“陆先生之言在下不敢苟同。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该当建功立业。蒙古人虎视眈眈,几次大兵压境。难道只靠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就能保家卫国?”

陆焕之听言颇有不悦,说道:“一群蛮荒之人,天将不佑。我大宋风清弊净,君臣辑睦,何惧外敌。反观历史,倒是凶兵悍将,往往才是动摇根基的罪魁祸首。”

陆清扬说道:“二叔,一张一弛方为文武之道。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陆焕之听言反问道:“你爹爹怎么死的,受武将排挤陷害。二叔这是在保护你。文武之道二叔明白。为什么那些武将恃功而骄,甚至拥兵自重?就是因为武将只知道打打杀杀,不明礼仪大道。只会抨击文人手无缚鸡之力。治国当以文先,当以礼先,当以仁孝先。”

冷无云说道:“荒唐。天将不存,何行大道?读书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学,为万世开太平,冷某无意冒犯读书人,但陆先生之言不怕堕了陆家名声。我冷某人虽为一介武夫,却一心为国,也从无私心。你这样揣测真是让人心寒。”

说罢起身说道:“清扬兄弟,月华姑娘病情也算稳定了,冷某身有要事不便久留,清风道人此次只怕无缘得见,先行告辞了。他日有缘再会。”

说罢起身拂袖而去。陆清扬起身欲追,陆焕之见冷无云被气走,正合心意,说道:“清扬,不许去。”

说完语重心长的说道:“清扬,二叔不是不明事理,你看看这武夫的暴戾之气。你还年轻。你有抱负二叔也清楚。但是随他们从军并不是出路。从文从政,才能施展你的抱负。你此去随他不过是马前小卒,舞刀弄枪的,能有什么出息。你的思想主张如何得到施展。你既然回来了,便与清远安心做学问。他日入仕为官方能一展才华。你还年轻,来日方长。”

陆清扬望着冷无云远去的背影,愧疚至极,难以言表。翌日,陆清扬早早的煎好药,便送到施月华床头。叶神医过来把过脉后说道:“这位姑娘只需按我的药服用必定痊愈。七日之后我再来。”

陆清扬跪谢。叶神医笑着拉起陆清扬说道:“你不必谢我。你祖父象山先生在世时与我也是至交,何况此女子命格如此天意所为。”

陆清扬叩谢叶神医,远送而归。数日来陆清远与陆清扬交替精心呵护在侧,也算尽心尽力。陆焕之见儿子陆清远经常过去照顾施月华,也是不断叮嘱不可荒废学业。陆清远都以为陆清扬分担为借口搪塞过去。陆焕之也是慢慢对这来路不明的女子嗤之以鼻。这日陆清远又情不自禁跑到施月华那里照看,恍惚间,施月华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身边的陌生男子,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陆清远兴奋异常,叮嘱道:“月华姑娘,你别乱动。”

说罢奔出门外喊道:“清扬哥,清扬哥。月华姑娘醒了。”

陆清扬闻言也是赶忙跑回房内,看着神情迷茫的施月华问道:“月华姑娘,你感觉好点没。”

施月华看着陆清扬,轻声说道:“我这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陆清扬安慰道:“月华姑娘你先安心休息,等你好转了再说。”

待喂完药后,施月华又昏睡过去。次日施月华隐约觉着有人扶起自己,将味道奇怪的汤药送到自己嘴边,之后便又昏昏睡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悠悠转醒,转头看见陆清扬在旁边木桌上在看一张绢布一样的东西,神情专注。想想自己,只记得五叶山庄婉儿师姐突然出现便再也想不起自己如何会躺在这里。迷迷糊糊只听见有人说道:“清扬哥,你去吃点饭吧,我帮你照看月华姑娘。”

少时便感觉有人拿毛巾给自己擦了擦脸。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施月华缓缓睁开双眼,明显感觉自己精神好多了,只见陆清扬还是坐在那个位置,同样的姿势,专注的看那张绢布,好像自己做了一个梦一样。施月华轻声问道:“陆清扬。你把我带哪里来了?”

陆清扬听见说话声转身一看,施月华竟然自己撑起了身子。陆清扬疾步跑到跟前扶住施月华关切的说道:“月华姑娘,你小心点,刚刚好转,先不要乱动。”

说着往施月华身下垫了点东西将她依靠在床边。施月华问道:“没事,我感觉好多了。这是哪里?”

陆清扬柔声说道:“这是我家,江州祖宅。”

施月华又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陆清扬便将那晚之事大概说了一番。施月华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来,又说道:“我见你在那里看什么东西?那么专注?”

陆清扬将绢布递过去说道:“是一部经书,有个前辈因为这部经书被杀,临危之际将此经书赠予我的。”

施月华接过经书,只见密密麻麻都是字。有朱批,有题词,有注解,有感悟,有法门,居然还有武功招式。整块绢布字体大小各异,笔体不同,各家文字交错杂列,看得人头皮发麻。施月华问道:“这全是经文吗?”

陆清扬说道:“你看,这个字体一致法度森严的楷书为经书正文。其它好像是他人批注的。”

施月华默念道:“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天发杀机,星宿易宿。人发杀机,天地反覆。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

念到此处,问道:“这是什么经文?武功秘籍?”

陆清扬耸耸肩,一脸茫然,说道:“据说是兵书。”

施月华说道:“我看着倒像经书。要不然也不会叫什么阴符经。”

正说话间施月华指着经文缝隙的阳符二字问道:“既为阴符经,怎么会有阳符二字。”

陆清扬说道:“一阴一阳谓之道,天地万物,阴阳相生。道家文化博大精深。既有阴符,必有阳符。这个不足为奇吧。”

施月华听陆清扬解释之际,只见批注中有“血灌五体,神符火君。脑灌华液,胎高辅真。”

之句。这分明是修炼内功的法门。陆清扬见施月华看的那么认真,说道:“你刚刚恢复,不要过于劳神。你要想看,我留给你慢慢看。这经卷我看过好几遍,并没有参透什么玄机。”

施月华见陆清扬对自己体贴入微,心下暖意融融,忽生好感,笑道:“那你留下我看看解闷吧。”

二人正说话间,陆清远刚好进门,见状说道:“月华姑娘醒了?”

陆清扬点头回应。施月华问道:“这位是谁?”

陆清远抢先回应说道:“我叫陆清远,是清扬哥的堂弟。”

陆清扬说道:“这几日清远也帮我照顾你,几天没睡好觉。”

陆清远忙说道:“没事,没事。”

施月华报之一笑,说道:“谢谢你。”

陆清扬见堂弟进来,说道:“清远,那你先照看一下月华姑娘,我去给月华姑娘把药煎好。”

施月华说道:“清扬谢谢你。”

陆清扬报以傻笑快步走了出去。陆清远问道:“月华姑娘,你跟我清扬哥什么关系?”

施月华自然知道陆清扬的心意,听陆清远这么问,反问道:“陆清扬没跟你说吗?”

陆清远说道:“清扬哥说你是他很要好的朋友。”

施月华微微一笑,说道:“我是他朋友。”

陆清远听言低声自言自语说道:“挺好。”

施月华正看阴符经,听陆清远自己自言自语,问道:“你自己嘀咕什么呢?”

陆清远不好意思说道:“没什么。”

蓦然间,施月华也自言自语说道:“原来是这样的。”

任凭陆清远跟她说话,她竟然像没听到一样,欣喜若狂。少时陆清扬端来汤药,见施月华一直盯着经文不放,说道:“月华姑娘,先把药喝了吧。”

施月华拿起碗来一饮而尽,眼都没有离开经文,好似也没有感觉到汤药的苦涩。喝完药后,施月华以休息为由将兄弟二人支出门外。施月华支撑身体盘坐,提气运功。脑中隐约浮现经文中的批注法门。晦赜之功,影响不真。清清之炁,朴朴昏濛。滚符流影,寂截判魂。含华历运,炁聚或奔。脑中随着法门中所载之法,气聚丹田,内力随吐纳而生,或隐或现。彼时任督二脉已被叶神医打通,内力流转全身,时而如奔腾江海,时而销迹无踪。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内力激荡而起,九转周身。施月华运功入定之际,忽听有人说道:“怎么昨晚的药也没有喝?饭菜都没动?”

施月华被强行打断,内力翻涌,强行平息之后只见陆清远端着汤药站在门口。施月华被内力激荡,胸口隐隐作痛,怒斥道:“你想干什么?”

陆清远见施月华生气,不明所以,怯怯的说道:“我给你送药。”

施月华平息怒意说道:“放下出去出去。以后我运功你不要随便进来。”

陆清远诺诺放下汤药转身便走,正好迎面撞见陆清扬。陆清扬见二人争吵,问道:“怎么了?”

陆清远一声不吭,尴尬的退了出去。施月华说道:“我正练功,他突然闯进来,差点让我乱了心智走火入魔。”

陆清扬安慰道:“清远他一介书生,不懂武功,我回头跟她说一声。”

说罢指着桌上的汤药说道:“你怎么昨夜没有喝药呢?饭菜也没吃?”

施月华说道:“什么时候的饭菜,我不清楚。”

陆清扬说道:“昨夜我见你练功便没有打扰你,将汤药饭菜放到桌上便出去了。怎么你练功练了一天一夜吗?”

施月华心下一惊,暗道:“我专心练功竟没有发觉已经这么长时间了。”

听陆清扬一说,回道:“可能是昨夜练功累了,没有注意到。”

施月华起身,自行端起碗来,一口将汤药喝了个干净。陆清扬惊诧的说道:“怎么你才醒一天一夜便能下地自行走动了?”

施月华听言也是自感神奇,但又没计划将阴符经内所隐藏的秘密说出来,听言说道:“可能是汤药神奇。”

陆清扬叹道:“叶神医真不愧称为神医。”

转而又问道:“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施月华自己感觉一下,说道:“只是胸口还有些痛楚,其他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你说的叶神医是谁?”

陆清扬说道:“你受伤之后多亏了叶神医。”

言此将救治之事简单将于施月华听。忽听门外有人说话,原来陆焕之出门,正好见到陆清远受施月华训斥之后委屈待在门口郁郁寡欢,便训斥道:“你学业做完了?整天围在一个女人跟前像什么样子?”

说到此处低声训斥道:“清扬带回来的女人,你凑在跟前像什么样子?”

陆清远驳斥道:“月华姑娘只是清扬哥的朋友。”

屋内二人闻言,对视一眼,颇为尴尬。陆焕之低声说道:“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说罢自顾出门去了。陆清远一个人呆站在门口,望着门口流溪自顾出神。便听有人说道:“清远,你是知道我要来特意在这里等我的吗?”

陆清远回神一看,竟是叶神医。赶紧迎上去说道:“叶神医,您怎么自己过来了?我还说一会过去接您。”

叶神医笑道:“我又没有老糊涂,来你家的路你还怕我找不见啊?”

陆清远笑着挠挠头。叶神医又说道:“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陆清远说道:“月华姑娘前天醒了一次,昨天早上已经能起身了。我带您去看看。”

说着兴冲冲的带叶神医往施月华住所走去。刚到门口便喊:“清扬哥。”

话刚出口,想起施月华不让自己打扰,硬生生的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陆清扬见是叶神医,忙上前招呼叶神医坐下。施月华俯身一拜,说道:“小女子施月华,拜谢神医救命之恩。”

叶神医一进门见到施月华气色便是一脸的诧异。施月华俯身一拜,赶紧将施月华扶起来问道:“月华姑娘怎么恢复的这么快?都可以下地走动了?”

陆清扬说道:“这还不是叶神医您的功劳。”

叶神医摆摆手说道:“不不不,月华姑娘可否让老朽把一下脉?”

施月华坐到叶神医一旁,说道:“当然可以。”

叶神医手搭在施月华皓腕之上,口中念念有词。少时叶神医说道:“怪哉。月华姑娘师承何处?”

施月华看一眼陆清扬,又看看叶神医,说道:“不敢有瞒叶前辈。小女子是白莲禅社的弟子。”

叶神医问道:“哪方禅社?”

施月华回道:“舒州城外,五叶山庄,花五叶便是家师。”

叶神医自语道:“游魂老祖花五叶?”

施月华问道:“叶神医也对我们白莲禅社有成见吗?”

叶神医摆摆手,说道:“不不不。白莲禅社旁出佛门净土宗。虽说良莠不齐,却也不乏高士。虽佛道有争,却不关我这种闲云野鹤的事。只是姑娘内力修为小有初成,却像是我道家法门混元一气。”

说罢摇摇头又自我否认的说道:“不不不,混元一气已经绝迹江湖几十载,凭你的年纪应该都没有见过。”

施月华说道:“家师有故友为全真教派的高道,曾指点过小女子。昨日便按法门练了起来,只感觉身体充盈有力。”

叶神医心道:“我已为她打通经脉,内力修为提升也属正常,只是这小女子天赋异禀进步神速,只怕没有说实话。”

想到此处,说道:“恢复挺好。不需要药石。”

说罢又道:“老朽我住在湖对面的山腰上,月华姑娘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

施月华听叶神医之言,已明白叶神医并未信服自己说的话,施礼说道:“多谢叶神医。待我身体好些了,小女子一定登门拜谢。”

几人正说话间,便听门外有女子喊道:“陆清扬,你在吗?”

众人循声而出。陆清扬只见师傅清风道人携兰心已经来到院子里。陆清扬见此跪地行礼,激动说道:“弟子拜见师傅。”

陈元峰笑道:“快快起身,何必行此大礼。”

兰心上前一把抓住陆清扬,说道:“陆师弟,没想到我们来得这么快吧?”

陆清扬笑道:“天天都盼着你们早点来呢。”

兰心说笑间正好看见了站在后面的施月华,女人的直觉驱使她盯着施月华上下好一番打量。施月华见兰心一进门就抓住陆清扬,以明其意,大方上前,施礼说道:“晚辈施月华,见过陈掌门。”

简洁大方,不吹不捧。陈元峰见此,看一眼陆清扬,说道:“姑娘幸会,不必太过拘礼。”

施月华转向兰心施礼说道:“听两位称呼,这位是陆清扬的师姐吧?在下施月华。陆清扬的朋友。”

兰心回礼,说道:“在下陈兰心,陆清扬师姐。也是两小无猜从小长一起大的。”

施月华略感女子敌意,微微一笑,说道:“师姐,幸会。”

二人说话间,陆清远急忙跑出来说道:“兰心姐,还记得我吗?那年陈师傅来接清扬哥,咱们不是还在门前的小溪一起玩过。”

兰心略一回忆,笑道:“你是清远弟弟吧。”

陆清远高兴的笑道:“是呢。我还说你不记得了。”

兰心笑道:“怎么会不记得。”

拉着陆清扬三人聊起了小时候的事。小孩子们闹腾完,叶神医拱手施礼,笑道:“陈掌门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陈元峰说道:“我刚才就看了您老半天,没太敢相认。”

叶神医笑道:“一别已有二十余年未见了。清扬先祖象山先生仙逝之后,你我好像就再没有见过了吧?”

陈元峰恍然笑道:“真的是一叶道长?您老人家身体还如此硬朗?真是不敢相认。”

陆清远听言说道:“叶神医,您道号一叶?怎么没听您说过。”

叶神医摆摆手笑道:“不不不,清风道人跟前不敢再称神医。”

陆清远起哄道:“全江州人都称您为神医。今天这是怎么了。”

叶神医摆摆手又说道:“不不不,悠悠众口我也堵不住,你们怎么称呼我没办法阻止,十多年你们叫习惯了,我也听习惯了。清风道人面前称神医,那可就不敢了。”

陈元峰笑道:“神医二字您是担得起的。您得道济世之时,我还未承大道。”

众人寒暄之际,陆清扬见施月华一人独处,上前说道:“月华,我送你回房”施月华见陆清扬一句话刚出口,兰心便眉目有异,说道:“你与师傅多日未见,你多招呼他们吧。我自己回去就行,没事的。”

说罢与兰心报之一笑。陆清远见状说道:“清扬哥,我送月华姑娘回去,你先招呼师傅。”

陆清扬点头应允,说道:“那你多注意休息。”

施月华点头,转而对陆清远说道:“清远,家里来了客人,你父母又都不在,你先招呼客人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说罢转身自己去了。陆清远目送施月华离开,陆清扬说道:“清远,你去备点茶。”

兰心应道:“清远,我陪你去吧,你一个男人哪里懂这些。”

说着拉陆清远下去了。刚到火房烧水。兰心问道:“我看你与清扬师弟对那个月华姑娘都挺上心的?”

陆清远说道:“月华姑娘是清扬哥的朋友。前段时间受了重伤,昏迷了半个多月,这两天刚醒。”

兰心听陆清远说陆清扬与施月华朋友关系,又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月华姑娘?”

陆清远面如桃花,耳根浸染,说道:“月华姑娘是挺好的。”

兰心怂恿说道:“那你就好好对人家,多和人家相处。”

陆清远拿起烧开的水冲到壶里,说道:“你端水吧,这些事我知道怎么办。”

兰心听言,微微一笑,端起茶水送到前堂。回身自己去了。刚到堂上,便见陆焕之也回来了,正陪着两位道长聊天。陈元峰招呼兰心上前,说道:“兰心,这是陆伯伯。”

兰心将茶水递到跟前,说道:“陆伯伯好。”

陆焕之指着兰心,对陈元峰问道:“道长,这是那年你带的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

陈元峰说道:“可不是嘛。”

兰心为叶神医与陈元峰各自倒好茶水便退下身来。陆焕之随即与二人谈起冷无云想带陆清扬一事。也谈了自己不愿陆清扬从军入伍之意。毕竟其父陆鼎之一事众人皆知。两位道人也是宽慰说,年轻一辈各有出路,不需要过多干预。但是陆焕之始终放不下芥蒂。陈元峰也就没有提及自己想安排陆清扬去投奔入军的意愿。三人微酌小酒,便聊起陆鼎之与先祖陆象山之事。三人时而大笑,时而惋惜,或把酒言欢,或寡坐少言。兰心多日未见陆清扬,缠着他将近日过往讲给自己听。二人坐在堂外的石鼓上说话,也为方便照应里面。陆清远见众人各自欢笑,便来到施月华这里。施月华见陆清远进来,说道:“清远,你过来我跟你说会话。”

陆清远欢喜至极,应道:“好呀。”

施月华问道:“那个陈兰心是不是喜欢你清扬哥。”

陆清远挠挠头说道:“不清楚。我与兰心姑娘也是十多年没见了。”

施月华又问道:“那你是不是对我有好感?”

陆清远微微一笑,看着地上,拼命的点头。施月华看着陆清远那种书生特有的憨厚之气又问:“那你看我和你清扬哥是怎么样?”

陆清远忽然抬起头茫然问道:“你和我清扬哥不是朋友吗?”

施月华看着陆清远的憨厚之气说道:“清远。我是江湖中人。你是书生一个。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我不合适。而且我不喜欢没有武功的人。况且你爹爹你也清楚。他不会让你找我这样的人。你能明白吗?”

陆清远说道:“我可以学武功的。”

施月华颇有无奈,又不想过分伤害这个看起来年纪相仿却又颇有天真的人,说道:“我谢谢你的照顾,但是你我不合适。你先出去吧,我要练会功。”

陆清远颇为无奈的看着施月华,欲言又止的退出房门。陆清远来到院中,见陆清扬与兰心相聊甚欢,自己便失落的坐在不远处。陆清扬看见陆清远失落的独处一处,走过来问道:“清远,怎么了。”

陆清远坚定却又低声的说道:“清扬哥,我要学武功。”

陆清扬笑道:“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你爹同意吗?”

兰心也不清楚什么情况,随口应承道:“没事,明天一早你找我,我教你。”

陆清扬见两人约定,只当二人玩笑,戏谑道:“那你就赶紧拜师吧。”

岂料陆清远毫不犹豫跪地说道:“兰心姐,那你以后就是我师父了。”

陆清扬二人被陆清远举动弄得惊慌失措,连忙将陆清远扶起。兰心说道:“你想学我就教你,何必搞的这么正式。”

三人正瞎闹的间隙,三位长辈也酒尽而起。兰心和陆清扬这才迎上去。兰心喊陆清远帮忙收拾,一边打问陆清远拜师缘由。陆清扬陪同陈元峰与陆焕之,将叶神医送至门口。陆焕之说道:“叶神医,我让清扬送你回去吧。”

叶神医手一摆,说道:“不不不。我还没到需要人送那个地步。我走动走动就回去了。你们回去吧,不用相送了。”

陈元峰说道:“一叶道长,那就此别过。”

叶神医拱手施礼,说道:“清风道长,留步。”

几人拜别。叶神医一人独行不远,忽听有人喊道:“叶神医,请留步。”

叶神医回头一看,竟是施月华。叶神医问道:“月华姑娘有什么事吗?”

施月华气血翻涌,踉跄之下差点摔倒。叶神医见状,将施月华扶坐于地,两手握住施月华双掌,一股内力穿过,助施月华稳住逆乱真气。施月华跪于叶神医身前说道:“多谢叶神医。”

叶神医询问道:“月华姑娘,你到底修炼什么内功。你这样很危险的。”

施月华将阴符经绢布掏出来说道:“叶神医您看。”

叶神医只见密密麻麻的绢布上分三部,起手写着皇帝阴符经。叶神医将经文看罢说道:“此经书也不是内功心法?”

施月华伸手指出几处,说道:“叶神医您看。这两处朱批,这一处批注。还有这几处。虽然字体颜色大小各不相同,但看起来绝对是一人所注。”

叶神医查看之下,暗道:“这小姑娘果然不凡。”

自己甄别之下,确实像出至一人之手。且夹杂在凌乱的批注缝隙之中。一句之言,或许前半句在左,后半句在右。许是批注者也不是一蹴而就写完的。许是若有感悟便记在其上,累积而成。但经文杂乱无序,不成章法。何况夹杂着各类名人大家的杂句。上托子房、孔明,更甚托借上古皇帝之言。历朝高道,名人雅士之言,混杂成文。叶神医嘱咐道:“你明日上午来我草庐。今日我饮酒只怕会有纰漏。你切不可胡乱再练。小心乱了真气走火入魔。”

施月华点头应允。她知道叶神医告诉她自己住在对面山腰时已暗许自己可以去找他,望着叶神医的背影嘴角露出满足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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