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江羽以洋洋洒洒千逾字的悔过书获得了可以进入房间的允许。
这份悔过书汇聚了月翎和他的毕生智慧凝聚而成,书中旁征博引,贯通古今,要不是绢帛篇幅有限,月翎觉得凌江羽再写上个一天一夜也不会词穷。
晏归荼拿着那份文采斐然、字字珠玑的悔过书,看了半天终究是绷不住冷漠的表情,打开房间门准许可怜兮兮地跪在门口的凌江羽进来。
“师尊,弟子以后再不敢了。”凌江羽大喜过望,立刻上前讨好地又是斟茶又是捏肩。
“这份悔过书为师会好好保存着,你若以后再犯,哼!”晏归荼接过他递上来的茶盏放在旁边,挥了挥手中的悔过书,语气威胁地哼了一声。
“师尊放心,弟子再不敢犯错了。”凌江羽反复保证,晏归荼终于缓和了面色,正色道,“如此,这回便饶你一次。下次若再有为这些小事损伤自己身体的行为,为师定惩不饶。”
凌江羽点头点到一半的时候却愣住了,师尊生气并非是因为他那些自作聪明的小计谋,而是气他为此伤害了自己?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师尊眼中,他的安危高于一切?
这一瞬,他忽然又有些庆幸自己的苦肉计,至少他能确定自己在师尊心里的地位。
两人的气氛变得和缓起来,晏归荼却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有人来了。”
凌江羽抬头看了眼外头明晃晃的月亮,这么晚了谁会来?
他走到门口推开门,却愣住了。
一名高大俊朗的青年和一名娇俏柔美的女子正并肩跪在门口,两人都无声地盯着门口,却早已泪流满面。
两人离了潜渊以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赶路,一路上更是全力催发自己的法器加速,终于在两个时辰以后跨越万里之遥,抵达了千灵峰。
“大师兄,二师姐?”凌江羽顿了片刻,惊喜地上前就要将两人从地上搀扶起来。
司华年和云君眉两人盯着眼前俊美得不像话的青年,迟疑了许久,云君眉才盯着凌江羽眉心的朱砂痣试探地喊了一句:“小师弟?”
凌江羽笑着重重地点点头,望着云君眉的眼神也变得格外温和。除却师尊之外,他的大师兄和二师姐便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亲近的两人了。
在师兄师姐们眼中,他们不过是阔别了五年而已。但是凌江羽知道,他已经与师兄师姐们分开了五十年了。
晏归荼走到门口,见到自己的两名弟子跪在门口,微微抿了抿嘴角后一挥手,一股柔和的力量便搀扶着两人站起身来:“来便来了,跪什么跪?”
云君眉和司华年两人都已经见惯了他们家师尊服用易容丹后的形象,陡然见到黄瘦的中年修士变成了月朗风清的谪仙还有些不习惯。
“师尊,”云君眉在原地怔了许久,突然扑上去一把搂住晏归荼,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呜呜呜他们都说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不会有事的!”
当初听到师尊去世的谣言时,她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那时候,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念头便是要为师尊和小师弟复仇。
她的耐心向来很好,她可以等,也等得起。碧姝仙子终年躲在朝家闭门不出,她便让手下的人去攻击朝家在外的所有生意。
幻术修士想要算计人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随便用幻术控制住几个朝家的心腹,就能制造出连朝渊都觉得棘手的麻烦,偏偏他们还抓不住任何的把柄。以至于一段时间,朝家不得不把家族中的精英高手派出去当保镖。
云君眉却也不着急,只等着朝家人以为风平浪静之后,再次出手。反复几次,便搅扰得朝家鸡犬不宁,他们遍布大陆的生意也折损了十之四五。
如今,既见到了师尊,她哪里还忍得住自己的眼泪?
晏归荼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女子瘦削的肩头,轻叹了口气,“为师没事,这些年,苦了你和阿年了。”
他心中知道,当初的云君眉和阿年两个人不过是十来岁的少年,虽然有凤凰和燕洄的帮助,到底也不会过得太容易。
云君眉闻言,哭得更大声了。
司华年站在师妹身后,深邃的眼底也氤氲着几分雾气。不过碍于自己不比师妹是个女的,他也不好意思像师妹那样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当年他母亲去世时,司华年便感觉自己像是一叶飘萍,从此他的人生只有归途,再无来路。然而当他在赌坊被师尊救下,师尊挡在他身前替他打走了那群输急了眼的赌徒,又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离开以后,他知道,自己不会再是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欺凌的孩子了。
师尊又给了他一个家。
这个家里,有温和的家长,有活泼可爱的妹妹和聪慧过人的弟弟,他想要守护住这个家,但是到最后,他却什么也守不住。
好在他知道师妹还活着,不但活着,还成立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门派。为了这个妹妹,他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而现在,他不但守住了妹妹,也等回了师尊和师弟。
“师兄。”凌江羽如今比身形魁梧的司华年还要高出一个头,他轻轻地拍了拍司华年的肩头,“我想吃师兄煮的粥了。”
司华年擦了把眼泪,吸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抽抽噎噎的云君眉就转过头来:“小师弟,师姐、师姐也可以给你煮粥.......”
凌江羽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晏归荼:“咳咳,对了,为师听说你们创建了两个门派,真不错。给为师细细地讲一讲你们的门派是什么情况吧。”
云君眉闻言,注意力又被晏归荼引走:“说来惭愧,弟子的仙云殿中弟子不过数十人,弟子自己也不过是金丹初期修为,实在难为人师。只是凭着师尊教授的阵法幻术,勉强不误人子弟罢了。”
晏归荼轻笑一声,掏出手绢替云君眉擦了擦眼泪:“你倒是谦虚。”
云仙殿能有如今的规模,云君眉的阵法天赋功不可没。因为阵法和幻术都是不需要多强的灵根便能修行的道法,只要修行者肯下苦功,便不会差到哪里去。云君眉天赋聪慧,又格外好强努力,故而才能将晏归荼交给她的所有阵法都学会。
若是换了旁人,能掌握十之一二已经不凡。
这一夜,师徒四人坐在晏归荼的房间内叽叽喳喳一直聊到了晨曦时分。
好在如今几人的修为都强了不少,即使是十天半个月不睡觉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看着黛蓝色的天边乍现一缕天光,云君眉和司华年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凌江羽,准备等着小师弟同他们一起离开,却没想到竟看到凌江羽神态自若地去寝殿内铺床叠被。
啊这......
“师兄师姐,你们一路飞来又熬了这一夜,想必已经疲乏了,先去休息休息吧。”凌江羽面不改色地对着两人道,“这栋大风楼里除了这一处寝殿,旁边尚有几处空余房间,你们随意。”
司华年和云君眉头脑一片混乱地被他送出来,寝殿的大门便被凌江羽关上了。
两人面面相觑地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神色恍惚。
当初小师弟年纪尚小,师尊格外偏疼他一些,宠着他一同就寝倒也罢了,怎么他如今都这般年纪了,还要缠着师尊住在一处?
两人在殿门口懵逼了半天,最后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先去睡个觉。
毕竟,连师尊都没有意见,他们自然没必要去置喙什么。
即使不需要睡觉来补充精力,凌江羽还是缠着晏归荼陪他躺了小半天,直到巳时才出门。
两人才推开门,就看到房子外头盘旋着一大堆黑白分明的喜鹊,不远处师凌尘正在与凤凰商议着什么,凤凰听得微微颔首,而旁边的赫连玉奴脸上却带着浅淡的微笑。
见到两人出门来,师凌尘对着凤凰点了点头,又大步往这边走来。
见到晏归荼后,他立刻微微俯身行礼:“仙长。”
以前不知道晏归荼身份时,他尚且能在晏归荼面前谈笑自若。如今得知了晏归荼便是修界第一剑仙,他说话之间总免不了带着几分谦逊和敬重,语气神态也越发恭谨起来。
“看你面相,好事将近啊。”晏归荼微微一笑,打量了一眼师凌尘的面色。
自从步入仙人之境后,他发现自己在看一些普通人或者修为低微的修士时,似乎隐约能窥见他们未来的命运。这大抵便是仙人修士拥有了偶尔能与天地沟通的力量,也能借得天地之灵窥见几分未来。
譬如眼前的师凌尘,他只看两眼便知道眼前的人拥有极为旺盛的生命力和罕见的紫金色龙气。
若是小国之主,身上的龙气便是金色,若是大国之主,龙气大抵为紫色。紫金色龙气,意味着师凌尘很有可能会成为这九州八荒的主宰。
只是龙困浅滩,师凌尘身上的龙气也时断时续,看上去几乎都要散没了。
晏归荼微微蹙眉,气运者,天命也,轻易不能更改。师凌尘身上的龙气怎么会越来越少?
然而,他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可疑的名字朝旭阳。
他没有上好的修仙灵骨,便有他亲妈出手为他屠戮一族给他换骨,若是他没有九五之运,似乎也不是不能巧取豪夺而来。
想到这里,晏归荼忽而皱起了眉头。
按说朝旭阳乃是这本书的主角,自然有金手指开路,主角光环庇护。但是为何这一世的朝旭阳发展得却远不如前世,甚至就连灵骨、气运都要掠夺他人的?
或者说,前世的朝旭阳到底还在暗中做了什么事,才能在修仙大道上走得这般顺利平坦?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前世这个时候,朝旭阳已经坐拥美人在怀,一来是凭借着金手指给他指点的洞天福地得到了大机缘,修为瞬间暴涨数级。二则是靠着赫连玉奴的九阴灵体与她双修,让自己的修为也与日俱增,越发强悍,短短十几年间就与晏归荼不相上下。
但是朝旭阳是个喜欢扮猪吃虎的人,他一直在人前将自己伪装得很好,加上戒指的庇护,所有人都认为他修为平平,就连晏归荼也不例外。
所以,他后来配合着徐无忧的下药和偷袭才会那么顺利地得逞。
然而在那个故事中,师凌尘就是被一笔带过的背景板,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也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
如果说,本来拥有人皇气运的人是师凌尘呢?如果说,师凌尘的九五龙气是被人偷走的呢?
晏归荼微微掐住掌心,现在看来,他倒是要想办法弄清楚,朝旭阳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唯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仙长眼力真好。”师凌尘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赫连玉奴,微笑着点点头,“我决定要与玉奴正式成亲。”
晏归荼微微挑眉:“恭喜恭喜,那我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旁边的凌江羽跟着点点头,能见到凌尘哥哥与自己心爱之人成婚,他心中也高兴。这两人经历了不少波折,能顺利成婚的确是一件难得的喜事。
而他,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想到这里,他又极为幽怨隐晦地看了晏归荼一眼。
“晚辈是被国家放逐之人,如今也不能给玉奴一个盛大的婚礼,只能委屈她了。不过若是仙长愿意做我们的主婚人,晚辈感激不尽。”师凌尘绕了一大圈,终于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晏归荼听了,微微勾起嘴角:“这是好事,我自当尽力。只是不知道你们婚期定在何时?”
“就在明日。”师凌尘轻声道,“凤凰堂主已经答应,将千灵峰借给我们做婚宴场地。”
“恭喜恭喜。”云君眉和司华年闻言,更是高兴得很,“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便是。”
师凌尘和赫连玉奴的婚期订得很急,若是放在平时,定然是来不及筹备的。事实上,师凌尘和赫连玉奴的意思也是简单地摆几桌席面请些亲近的朋友们来聚一聚也就罢了。
然而有凌江羽、凤凰、司华年等人在,就算师凌尘想,他们也不会同意将这场婚宴草率办完。
一下午的时间,酒宴该有的东西便都已经归置齐全了,虽然师凌尘没有江山为聘,赫连玉奴也没有十里红妆,但是晏归荼和凌江羽几人挥手给出的随礼就蔚为可观,几乎将一个小国家买下来都没问题。
师凌尘和赫连玉奴两人推辞不过,只能心怀感激地收下。
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凤凰拎着一壶灵酒,揣着满怀心事想找晏归荼出去聊聊天,却被一脸警惕的凌江羽堵在了门口。
“师尊正在修炼,旁人不好打扰。”凌江羽惫懒地靠在门框上,胳膊一抬便拦住了大门。
凤凰看着面前比自己还高了半个头的青年,终于正视起青年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敌意:“是我不好打扰,还是你不想让我接近阿荼?”
凌江羽斜睨着凤凰,用足够欠揍的语气反问:“你猜?”
虽然他心中感念着凤凰出手救了云君眉,但是这和他对师尊心怀不轨是两回事,不能一概而论。
凤凰顿了顿,嘴角忽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对阿荼......”
“怎么?”凌江羽的眼神掠过一丝慌乱,却依旧梗着脖子反问:“不许么?”
修界之中不比人界大防,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对于修界完全没有约束力,修界以强者为尊,自然有一套它自己适用的社会规则。
因着修界众人大抵年岁较高,毕竟十来二十岁的修士在修门之中几乎还算是没入门的孩子,几十上百岁的修士更是常见得很,偶尔有个师尊年长自己弟子几百岁还在一起的先例也不是没有。
唔,只是这样的同性道侣较为少见罢了。
修真之人通常喜欢率性而为,倒是比下界众人少了拘束,更加自在些。
凌江羽也不觉得喜欢上师尊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担心的问题只有一个,就是晏归荼若是不接受他怎么办。
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一直按捺着自己的想法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哪怕他几次濒死,都想着在活下去以后一定要向师尊剖白自己的心意,但是当他真的活下来以后,那种视死如归的勇气反而却没有了。
蹉跎了几十年,师尊依旧对他的心意一无所知。
“有点儿意思。”凤凰冷笑一声,突然抬手袭向凌江羽要害,“我倒要试试,你有什么本事敢这般口出狂言。”
他原本自信,自己稍微给眼前的少年一些教训,点到即止便是,但是没有想到,他和凌江羽越交手便越是心惊。
这凌江羽才十来岁,修为却堪比他这个修炼了两百多男的大乘初期修士。他发出的所有攻击都被对方轻易化解,而凌江羽随便挥出的一道剑影他却差点儿抵挡不住。
两人打斗的动静很快便引得周围的人都过来看热闹了。
在旁人眼中,年纪轻轻的凌江羽似乎与凤凰打成了平手,但是他们几乎都默认这是因为凤凰没有出全力的缘故。
在他们看来,凤凰再怎么说也是修界有名的前辈高人,出手时必然是要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地位的。恐怕他一出手便收敛了八成的力道,才会让人产生一种他竟然和凌江羽打成了平手的错觉。
唯独寻声赶来的晏归荼看出,两人怕是打得真火上来了,而且小三儿还小心翼翼地压制着自己的九成修为,只余一成实力与凤凰对战,却依旧稳占上风。
当然,他的轻松写意落在司华年等人眼里,更是显得他的漫不经心和凤凰的谨慎出手,倒是叫人不得不高看凤凰一眼。
然而即使如此,凌江羽能握着一柄未出鞘的长剑与留了手的凤凰打个平分秋色,在旁人看来也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两人手中的玉笛和剑鞘当啷地交错在一起后,两条身影也很快地拉开了距离。
凤凰的脸色很是难看,他清楚,他眼下还能稳稳地站在地上,不是因为自己的实力,而是因为凌江羽手下留情了。
至于凌江羽,他顺利地用自己的实力压住了凤凰的气焰,心中也不免有两分得意。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从他的手中将师尊抢走。
谁也不行。
披散着长发的晏归荼缓缓地从房间里走出,掩唇打了个呵欠后来回盯着两人看了又看。月下的晏归荼皮肤白皙得像是透明的琉璃,眼尾带着抹淡红,看上去格外妩媚。
这分明是准备就寝了,哪里有半分要打坐修炼的样子?凤凰瞪了凌江羽一眼,收到对方翻的白眼一枚。
晏归荼将双手拢在衣袖里笑问:“你们在做什么?”
“切磋功夫。”
“比试比试。”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答道。
月翎盘膝坐在晏归荼肩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恍若抢夺配偶雄兽的两个男人,发出了嘿嘿嘿的笑声。
晏归荼闻言微微挑眉:“大晚上的比试功夫?”
两人又异口同声地回答:“没错。”
“真是好兴致。”晏归荼微微一笑,“那就不打扰了,你们继续。”
说完,他挥挥手让闻讯赶来的师凌尘、云君眉等人都散了,自己也回到房间里关上房门。
月光下,凌江羽和凤凰面面相觑,最后一个将长剑收回腰间,一个把玉笛揣入袖中。
“公平竞争,实力说话。”终于,凤凰开口打破沉寂。
凌江羽傲然抬起下颌:“你没有机会的,师尊都陪我睡了五十多年了。”
凤凰微微牵起嘴角:“五十多年,可他待你还只是师徒情分,我怎么觉得我的胜算比你大得多?”
凌江羽咬牙:“......你是不是还想打架?”
“这里不过瘾,去后山,那里清净!”凤凰不肯服输地看着凌江羽。
两人同时拔地而起,飞掠向千灵峰的后山之上。
“你不管?”月翎被晏归荼扔在旁边的书桌上也不恼,只是趴在桌面上用手托着腮帮子,好奇地盯着晏归荼追问。
晏归荼披着月白色外衣坐在书桌上,手里握着一只狼毫,面前铺开一张洒金红纸。闻言头也不抬地哼了一声:“他们爱动手便动手去吧,横竖小三儿也不会吃亏。他下手有分寸。”
他现在要准备明日在师凌尘大婚上宣读的主持词,忙得很,哪里有闲工夫理会那两人。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动手,晏归荼觉得大概是两人天生的八字不合吧。
毕竟很久以前开始,小三儿就和凤凰玩不到一块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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