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诡异的生物并没有再和马人周旋太久,便如同一张黑色的破布一样随着阴风隐没在了禁林的深处。
然而爱尔柏塔拿着魔杖的手依旧没有放下,她甚至将两个一年级护在了身后——这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目前为止只有她一个人算得上是个战力,那两个一年级的作用微乎其微,不脱后腿就算好的了。
而她和马尔福的手仿佛是用粘合咒黏在了一起似的,她刚才是生拉硬拽才把他从地上给拖起来。波特则头痛的厉害,他的那双绿眼睛也因此看不清东西,所以此刻正抓着马尔福的肩膀低头醒神。
好在马尔福还处在劫后余生的恍惚当中,压根就没理会那个抓着他肩膀的人是他最讨厌的救世主。
“放下你的魔杖吧,女孩,”马人有着一头白金色的长发,马身皮毛光滑柔亮,他的模样看起来非常的年轻,“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谢谢,”爱尔柏塔的声音带了些哑意,为刚才马人救了他们一命而道谢,紧接着她在对方安静而平和的目光中慢慢的放下了魔杖,但并没有收起,“这位——”
马人蓝色的眼看着她,但很快视线便落在了她的身后——那里站着哈利-波特,“费泽伦,我叫费泽伦。”
于是爱尔柏塔用手背抚去额头上的细汗,她现在的心跳恢复了正常,却也感觉自己渴的要命,但她还是坚持着又道谢:“谢谢你费泽伦…先生。”
然后她便扭过头询问波特还能不能看得清路,在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之后,便眼见着他一脸见鬼的松开了抓着马尔福肩膀的手,而且还很微妙的往旁边跨了半步,同马尔福拉开了距离。
但马尔福却难得的没有出言讽刺,只是狠狠地白了波特一眼。
不过看起来却有点有气无力。
“……”
爱尔柏塔平静的转过头,她也不奢求太多,只要他们不打起来就行。
名为费泽伦的马人不知为何不再去看哈利-波特,他淡蓝色的眼珠一转再次看向了她,他看了她好半晌,又凝视她身后的马尔福,可却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最后费泽伦又一次开口,只不过这次却是对波特说话:“波特家的男孩,请跟我来。”
于是哈利-波特便在爱尔柏塔和马尔福的注视下迟疑着上前一步,最后他在费泽伦略带鼓励的眼神中,跟着对方越过灌木丛,往不远处的一棵巨树下走去。
见费泽伦明显是想要和波特单独谈谈,于是爱尔柏塔便敛下心神,她瞥了一眼她和马尔福交握的手,这男孩的手指冰凉,手心也出了冷汗,“你有受伤吗马尔福先生?”
而马尔福的脸色看起来要比刚才好上太多,同时也能站的稳了,只不过他的袍子上粘着潮湿的泥土和草叶,看起来有点狼狈——她貌似见过太多他狼狈的样子,现在也见怪不怪了。显然马尔福也没注意到爱尔柏塔的眼神,他只是后怕的看了一眼那个黑影消失的地方,接着深呼一口气愤愤地说:“没有——但是我一定要告诉爸爸!弗利!我们刚刚差点就完了——!就为了那个该死——额,那个独角兽!”
权当没听见对方的改口,爱尔柏塔赞同的点点头,接着她抬起了他们二人相握的手,注意到男孩的手指还在不正常的颤抖,“我很赞成你的观点马尔福先生,我想你的父亲有权知道此事。”
在她看来这次禁林的劳动服务实在是太危险了,就算是派一个高年级来,显然也无法制服那个可怕的人影。
而且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希望那位校董先生能够取消和禁林相关的劳动服务!
马尔福哼了一声,显然对她的回答非常满意。于是这时候他才发现他们握在一起的手,马尔福的表情一僵像是感觉到了尴尬,紧接着他想要将手挣开,却意外的没有成功——他的右手虚弱无力,连伸展的动作都做不到。
他立刻慌了神,本来维持的很好的矜贵又绷不住了,“我的手——”
他惊恐的看着她,一双灰蓝色的眼瞪的溜圆,仿佛自己的手已经废了似的。
“没事的马尔福先生,是你太紧张了——恕我冒犯。”
本以为马尔福会直接逃走,却没想到他还能跑回来,虽然隐约清楚对方跑回来的原因可能没那么‘美好’,但至少他也算是突破自我壮着胆子来帮忙了,所以她的态度也就比过去更温和了点。
于是爱尔柏塔一边安慰他一边用了个荧光闪烁,接着用右手将对方僵硬发抖的手指一点点掰开,她也因此发现马尔福的手指纤细,指甲的形状看起来也比帕金森好看多了——她还记得帕金森那深绿色的新指甲。
而在将自己的左手抽出来以后,低着头的爱尔柏塔又轻轻地捏了捏马尔福的手掌,确定骨头上没有问题,她便给他用了个保暖咒。
她感觉卢修斯-马尔福真的该给她一笔钱——她都快成他儿子的保姆了。梅林在上,如果德拉科-马尔福不姓马尔福,就他这德行她可能理都不会理他。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左手又重新试了一下对方右手的温度,发觉保暖咒开始起效的爱尔柏塔又说:“再试着握一下手。”
接着马尔福的手指在她的注视下缓慢又小心的虚握了一下,指尖虽然还在颤,但也没有刚才那么严重了。
由此爱尔柏塔也确定对方纯粹就是被吓的,也难为他还能跑回来找她和波特。
可马尔福却迅速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那速度快的就好像她手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他将手掩在宽大的衣袍下,最后干巴巴的说:“谢谢。”
爱尔柏塔也不在意,她挪开自己的魔杖看着不远处的马人和波特,他们似乎在聊什么可怕的东西——波特的表情看起来可比刚才还要难看。但爱尔柏塔也不想偷听别人说话,于是她移开视线看向了那黑影消失的地方并客套的说:“不客气——我还要谢谢马尔福先生能回来找我和波特。”
好半晌,黑暗中传来马尔福闷闷的声音:“额——嗯,不用谢。”
爱尔柏塔心中腹诽,想来卢修斯-马尔福没教给他儿子怎么判断真客气和假客气,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最好闭嘴当哑巴。
不多时,慌里慌张的海格便带着格兰杰以及韦斯莱赶来了——还有那条比马尔福还胆小的大黑狗牙牙。爱尔柏塔看了牙牙一眼,大黑狗便夹着尾巴呜呜叫着躲在了混血巨人的身后。
在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后,她就看见马尔福恢复了往日嚣张的气焰,他恶毒且鄙夷对着混血巨人说:“你这个愚蠢——”
但爱尔柏塔并不想让马尔福对一个狩猎场看守员口出恶言,她在过去两年里注意到邓布利多校长对待海格的态度总是和蔼的——就像对方是他的一个学生,于是她及时接了话茬:“马尔福先生和我一致认为既然海格教授将一群低年级生带进禁林,就得担负起相应的责任——我们会同斯内普教授如实说明今晚遭遇的一切。”
海格愧疚的耷拉下被头发衬的无比巨大的脑袋,显然他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而相比关心他们有没有受伤的格兰杰,韦斯莱显然更在意他那被马人叫走的朋友。
“而且——”
爱尔柏塔朝着格兰杰笑了一下,其实她挺喜欢这个姑娘的——聪明好学,长得又漂亮的女孩谁会讨厌?可格兰杰却突然红了脸,见此爱尔柏塔便收敛了一下笑容,接着看向了没作声的马尔福,她见马尔福还是一副咬牙切齿且气呼呼的模样,便将话题抛了回去:“显然校董先生也会想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从安全角度上来说。你觉得呢,马尔福先生?”
马尔福闻言收起了表情,他咳了一声挺起胸膛,然后傲慢的拖着长腔应和:“你说的没错弗利。我爸爸一定会知、道、的!”
最后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从马人那儿回来的波特,不过波特也没理他,反而一脸紧张的跑到了自己的朋友们身边,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什么。
不过马尔福也像是无法再忍受和一群格兰芬多呼吸同一片空气,直到他们与马人告别,海格送他们回了霍格沃兹,马尔福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而爱尔柏塔则在回寝室前先去了魔药学办公室汇报了情况,果不其然斯内普教授为她的‘机智果断’加了十分,之后对那个黑影的事绝口不提,而是让她快些回寝室。
不过爱尔柏塔也不在意,既然教授不肯说她也不会傻不拉几的再问,毕竟在她看来斯内普教授有能力处理好这些事——那么接下来就不需要她担心了。
反正她再也不会去那个该死的禁林!
…
……
学期考试渐渐逼近,爱尔柏塔在图书馆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不过有件事倒是让她有些在意——教授黑魔法防御术的奇洛教授似乎越来越偏爱她了,他在课上经常会提问一些与三年级课程完全无关的问题,只要她能够答的出,那么一定会为斯莱特林加上十分——对此,一些看不惯她的格兰芬多们在私底下都在怀疑她是不是和奇洛教授做了什么交易。
同时,奇洛教授常常会在课后将她留下,并问她一些看似正常但又不太正常的问题。
比如今天——
“……我认为无论是白魔法还是黑魔法,都不过是巫师们利用的一种工具或手段而已。”
面对一个黑魔法防御术的老师的提问,爱尔柏塔不太确定对方问她这个是为了什么,于是她便给出了一个相对折中的说法,即便她曾经极度痴迷这些东西,“邪恶的是人,而不是魔法。”
但显然奇洛教授对于她的回答并不满意,他干笑着摸了一下围在头上的巨大的围巾,然后换了个话题:“你的咒、咒语语水平真的非、非常不、不错,弗利小姐。如果你、你愿意、意,我可以教给你、你更多的东、东西。”
而爱尔柏塔只记得自己好像恍惚了一瞬,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奇洛教授眼含期待且紧张的看着她,像是在得到她的一个肯定的答复。于是她思索了一会儿便同意了对方的提议——毕竟无论如何她都不亏。
只不过等她吃完晚餐,回到斯莱特林休息室才感觉出些许的不对劲。
她为什么会晃神?
爱尔柏塔坐在休息室内靠窗而设的高背椅上,她一边缓慢的咀嚼着青苹果,一边出神的望着漆黑的窗框,上面雕刻了细致的符文。
按理来说她在跟各学科教授交流课业的时候从来都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有一点怠慢——难不成是被那股大蒜味道给熏的?
她思索了很久,直到有人叫她她才回过神来,结果歪头就看见了一个金色的蛋壳脑袋。
“弗利,你发什么呆?我叫了你那么多次都没反应。”
略有点不满的马尔福将一个包裹丢进她的怀里,最后重重的坐在了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他瞟了一眼窗户外面暗色的湖水,紧接着便朝着她腿上的包裹抬了抬下巴,表情颇为神气,“我妈妈送给你的——扎比尼他们也有。”
爱尔柏塔闻言收回思绪,她低头见包裹上印着的马尔福家的家徽,银蛇正吐着信子,“抱歉马尔福先生——谢谢。”
经过上次的禁林一事,虽然她和马尔福没有建立起钢铁般的友谊,但爱尔柏塔敢打包票,至少在三年级里她是跟他关系最近的那个。
……然而这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用处。
而她话音刚落,马尔福的视线便落在了她手上吃了一半的青苹果上,他撇撇嘴:“你就不会腻?”
他就没见过弗利吃除了青苹果以外的水果。
这青苹果就这么好吃吗?
马尔福又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苹果狐疑的想,才注意到她右手食指上戴了一枚蛇形银戒。
还算有品位。
爱尔柏塔闻言将包裹妥帖的放在了二人中间的小方桌上,“对于喜欢的东西,我想马尔福先生也不会轻易就感觉到腻——比如魁地奇。”
果然马尔福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走了,他也不再纠结青苹果,反而舒服的靠在沙发背上说:“那是当然,要我说,霍格沃兹的魁地奇……”
见马尔福又开始兴致勃勃的高谈阔论,爱尔柏塔突然感觉这男孩其实挺好懂的。
至少现在是这样。
于是她选择做个安静的听众,并在马尔福得意的看着她时,及时的给出一个惊叹或者微笑的表情,在帕金森来缠着对方之前,很简单的将他给糊弄了过去。
···
···
学期考试对于爱尔柏塔来说并不难,甚至有些简单——除了占卜学,她没有在那颗水晶球里看到任何东西,于是她只能在特里劳妮教授飘忽的注视下信口胡诌。
而好在特里劳妮教授也没有为难她,她只是用一种怜悯的表情看着她,手上和脖子上的饰品闪闪发光,“可怜的孩子,你恐怕和大多数人一样没有预知的天赋——不过我记得你,小心金头发的男人——他会为你带来厄运——”
特里劳妮教授的眼睛睁的很大,她瞪着水晶球,像是有些惊恐:“那是死亡——是死亡的厄运!”
对此爱尔柏塔不置可否,据其他高年级斯莱特林所说,特里劳妮教授每年都会预言一个学生的死亡——但显然没有人因为她愚蠢的胡说八道而死掉。(一个高年级的纯血讥讽的与同伴们说,他曾不止一次的坦言希望特里劳妮这种骗子离开霍格沃兹。)
不过她还是因为对方的话而又看了一眼水晶球,她对于预言这种东西一直抱有避而远之或者敬谢不敏的心理,但也就是这时候,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在水晶球里一闪而逝,而且看着还有点眼熟,是银色绿色和黑色交织在一起的——什么?
她愣了一下,接着凝神仔细去分辨,可是水晶球晶莹又剔透,自然是什么也没有。于是爱尔柏塔对特里劳妮教授露出一个‘我明白’的假笑,接着表情自然的离开了考试教室。
“……”
考完了最后一门占卜,爱尔柏塔没有回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反而是去了二楼的盥洗室。等成绩出来后就要放假了,所以她得趁着自己还有时间,多来看望一下桃金娘——她可以在假期里和梅薇思通信,但显然不能给桃金娘寄信。
不过她上楼梯的时候却在想,她刚才是不是在水晶球里看到了马尔福家的家徽?
爱尔柏塔心生疑惑,却又怕那影像是自己身上服饰的倒映,毕竟银色绿色和黑色也是构成斯莱特林院服的基础色,况且她也没看清楚那疑似家徽的图案上有没有标志性的字母。
然而等她到了盥洗室,在看见皮皮鬼又在嘻笑着欺负哭哭啼啼的桃金娘时,她立刻抽出魔杖念出一个恶咒,同时将这些奇怪的猜测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