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天气出奇地好。王三娘和杜秋娘抬着箱子放在自家大门口,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等着钱少白过来取货。
王三娘看着劳累了几日眼睛都凹陷了下去的杜秋娘,叹气道:“总算是能按时交货了。”
杜秋娘只笑了笑,抬头享受着阳光。
忽然只听见吵吵嚷嚷,篱笆墙外却是出现了之前叫过来剪花样子的年轻女人。她们来了三人,结伴而来。
“三娘,你这绢花儿有毒,害我们生不出儿子来,总得补偿我们吧!”
说话的刘陆氏是村东头的砍柴的刘大头家的,刘大头家一连三个都是闺女。
刘陆氏请了郎中看,说是身体没毛病,本就打算就这么算了,但是听说王三娘给那几个老女人每片三文钱的价格,顿时心里就不是滋味,纠结了大白氏和小白氏二人一起过来闹。
王三娘见来者不善,忙将杜秋娘挡在身后,道:“我们的香味儿没有毒,我们都好好的。”
小白氏立刻道:“怎么就好好的了,我算是知道你王三娘为什么到现在只有一个丫头了,定是伤了身子,现在来骗我们了。”
大白氏接话道:“就是,你今日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拉你们去见官了。”
平日里都是和和气气的人家,现在却是不顾往日情面恶言相向,王三娘顿时感觉一阵心酸,忽然又是一阵眩晕,立刻就站立不住往旁边踉跄了一下。
杜秋娘急忙扶住她,对着三个女人道:“你们有证据吗?这话听谁说的?”
刘陆氏忙道:“是你家大嫂说的还能有假!”
杜秋娘冷笑了一声,先将王三娘扶到装着绢花儿的箱子上坐下靠着墙,一边冷笑道:“谁都知道我大娘看不得我家赚了点钱,处处为难,亏得她的话你们也信。”
刘陆氏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杜秋娘继续道:“哎,本来你们好好做的话这点钱也是有的,老实说,那几个人做的还真没有你们好呢,可惜了。我这香啊,不仅没毒,还清热解毒呢。”
大白氏“呸”了一声,道:“清热解毒,那你娘都昏过去了,你怎么说!”
杜秋娘听见她们说到了王三娘头上,顿时面色一沉,冷声怒道:“还不是因为你们,让我娘劳累到这样!”
说话间,钱少白的马车已是到了门口,同行的还有一位三四十岁的男人。看到杜秋娘家门口围了三个女人,杜秋娘的脸色还那么难看,钱少白急忙跑了过去。
“你们做什么?”他急忙冲到杜秋娘面前挡住她。
杜秋娘见是他,忙道:“钱少爷,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那三个女人见钱少白长得一副书生气,身上穿的有尽是好货色,又听杜秋娘叫他“少爷”,忙道:“这位钱少爷,麻烦你评评理,她家的香气有毒,我们都中了毒,恐怕是不能生孩子了。你说,是不是要给我们补偿!”
“就是,我还只有一个丫头呢。”小白氏忙伏在大白氏肩头,嘤嘤地哭了起来。
钱少白听得整个人都蒙了,忙扭头看着杜秋娘道:“这是怎么回事?”
杜秋娘无奈道:“她们听了谣言,来污蔑我。我也很无奈。”
“王三娘,你今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去见里正!”刘陆氏指着王三娘大喊道。
王三娘捂着胸口,咬着嘴唇看着刘陆氏,她实在是百口莫辩,眼泪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杜秋娘忙对着钱少白道:“钱少爷,绢花儿都在这里,您先走,别蹚浑水了。”说着便要去将王三娘扶起来。
王三娘站了起来,忽然觉得喉咙难受无比,急忙扶着箱子蹲了下里,干呕了起来。
杜秋娘忙给她拍着背,抬头对着那三个女人道:“你们都将我娘气成这样了,还想怎么着!”
刘陆氏和大小白氏一看,急忙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钱少白急忙上前道:“秋娘,你娘没事吧?”
杜秋娘叹气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总是这样。吐过也就好了,想是吃坏了东西。”
钱少白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外头喊道:“祥叔,快过来,快过来!”
同行来的男人听见,忙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钱少白指着王三娘道:“祥叔你不是会一点医术吗?王婶子病了,你能不能帮忙看看。”
杜秋娘只听会医术,忙看向那男人,只见三四十岁的模样,一身石青色长袍,山羊胡须,看起来甚是和善。忙道:“先生会医术?可否给我娘看看?”
祥叔点了点头,蹲在王三娘身边,道:“这位夫人,能不能让我号号脉?”
王三娘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伸了过去,勉强微笑道:“那就多谢先生了。”
刘陆氏急忙问道:“她是不是中了毒?”
祥叔瞥了她一眼,没有理她,半盏茶的时间,收了手,站起来摸着胡子笑道:“不是病,不是毒,是有喜了,大妹子,恭喜你啊。”
刘陆氏一听,急忙拉住祥叔的衣袖道:“你说什么,她有孩子了,你不会是号错了,她中了毒,怎么会有孩子呢?”
祥叔忙甩开她,他素来是最讨厌这些不讲理的乡野村妇了。只道:“我虽是医术不大精湛,但这喜脉还是能号出来的。”
杜秋娘急忙将王三娘扶起来坐到箱子上,对着刘陆氏道:“这下你们总该信了,那造谣的人不过是嫉妒你们赚钱罢了,你们还真上当了!”
刘陆氏和大小白氏顿时面面相觑。王三娘天天闻着香气都怀孕了,那不孕不育的话铁定就是假的了!
她们看向杜周氏的房子,刚巧杜周氏开了门,抱着被子出来晒。她们急匆匆地围了过去。
见她们走了,杜秋娘算是松了口气,忙对着王三娘笑道:“娘,你听见了吗?你有弟弟了!”
王三娘激动地握着杜秋娘的手,忙对着祥叔道:“多谢这位大哥了。”
祥叔对懂礼之人向来很友好,忙道:“不客气,只是大妹子你身子很虚,还是不要劳累,多休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