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爱国最近腿脚恢复的情况很好，已经可以拄着拐杖自己走路了。
他主动带着覃越梅，来了一趟覃越檀家，看望妹子备考情况。
“有信心吗？”
姜兰思点点头：“有。”
现在她有两员大将加持功力，考大学不一定，但大专应该没问题。
高考前一天，姜家村的姜叔又开着拖拉机，突突的拖着考生往城里头赶路。
到了城里考场边上，知青们都三三两两凑钱合住招待所，姜兰思和覃越檀住一间。
三天考试，她按照覃越檀的方法，先快速审题，能答上来的全答。剩下的难点慢慢推敲。
出门的时候，姜家人和覃家人浩浩荡荡的一群，加上个叶绾绾，都由姜兰思带队，去吃了一顿丰盛美味的鳝丝面。
到了查分的那天，姜兰思的手有一点抖。
还是覃越檀帮她打的电话。
覃越檀听完，对她说：“师范大学应该没问题。你别担心了。”
姜兰思恍恍惚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真的？”
“信我。”
姜兰思跳起来挂在他身上，赶紧让开地方，让叶绾绾查分。
谁知，听着听筒里的内容，叶绾绾的脸色异样苍白，手止不住的抖。
高考查分的关键时刻，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姜爱国和覃越梅两口子是单独去参加考试的，覃越梅知道自己男人临近考试前的每一天都面青唇白，状态大为不佳。
睡觉时候最吓人，半夜下雨，雨点子砸在窗户上，她被砸醒了。
闪电过后，覃越梅一扭头就看见姜爱国直挺挺躺在旁边，眼睛直勾勾望着天。
“？！”
把覃越梅吓得魂不守舍的，赶紧扶着他坐起来，还以为他中了邪得找周婆子给他赶一赶。
姜爱国一个平时闷不吭声的糙汉子，呆呆看着老婆半晌，把覃越梅吓得鞋都没穿就要出屋，他才拉着媳妇的手，轻轻说：“我怕考不上……”
他做了个噩梦，坐在考场上，试卷已经发下来，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在梦里，他眼前像是糊着两团雾，啥也看不清。直到结束的铃声打响了，他交了张白卷。
覃越梅又觉得好笑，又是心疼，把姜爱国的脑袋瓜子抱在怀里轻声安慰：“考不上就考不上呗。”
她是真不在乎，现在姜爱国的腿眼看着要好了，于她来说，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欢喜。
“……”姜爱国没说话，覃越梅又说：“你要是想考，我就一直陪着你考。你不考，我也没关系。”
于是，领到准考证后，姜爱国和覃越梅两口子就跟做贼似的，悄悄的赶往考试地点。
这会儿该打电话问成绩了，他俩并不去姜家村队长办公室，反而舍近求远，去了镇子上花钱打电话。
姜爱国攥着电话的手心全是汗，就保持着做噩梦时的眼神，看得守电话的老太太都可害怕了。
覃越梅也不敢问，等他挂了电话，忙从兜儿里掏了一块钱付账，把姜爱国扶到一旁坐下。
等了很久，姜爱国才梦呓般说道：“我考上了……”
“啥？”
覃越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姜爱国略显粗糙的脸上也浮着可疑的红晕，他扭头对覃越梅说：“第一志愿应该是不成……不过我第二志愿报的是大专，我的分，上大专应该没问题。”
刚恢复高考的这一年，大专其实也很吃香。
国家很缺乏高等人才，专科生更多是专享业务能力的培训，毕业后定向包分配，而姜爱国报的是铁路客运乘务，能去铁路上班。
姜爱国年纪也不小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他想带着媳妇出远门去看看。
“你是大学生了！”覃越梅惊喜地一把搂住姜爱国脖子，她平时不爱在外面表现亲昵，这回是忍不住了，柔嫩清秀的小脸蛋埋在姜爱国的颈窝里，没忍住还掉了几颗眼泪。
姜爱国吃了这么些苦，总算是熬到苦尽甘来了。
姜爱国脸上晕红更胜，小声纠正媳妇：“大专生，不是大学生。”
覃越梅把脸扭回来：“我不管，就是大学生，你太厉害了姜爱国！”
另一头，覃越笙考试发挥略失常，比他预估的分数少了近三十分。
不过，覃越笙原本的成绩就非常拔尖，哪怕少了三十分，第二志愿也是妥妥的没问题。
知青们先先后后都查完了分数。有抗压能力强，一群人一起查分的。也有和姜爱国一样，过分紧张，抖着腿跟触电似的去别处悄悄查的。
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考上了，乐的连自己站在哪儿都忘了，一迈步直接从台阶上摔下去。
有的考差了，闷闷不乐，暗暗发誓还要二战。
姜兰思和覃越檀见叶绾绾整张脸白得像透明，嘴唇都是白的，额头往下滴汗。
覃越檀看出她情绪不对，摸出一瓶原本准备给姜兰思的清凉油，让姜兰思放在她鼻下。
许久，叶绾绾才回过神，她双眼无神看了看姜兰思，就缓缓往回走。
姜兰思迟疑片刻，最近她和叶绾绾相处的不错，她刚想追，却被覃越檀握住了手。
覃越檀知道，姜兰思考中了，叶绾绾想必是落榜，她去追叶绾绾，反倒给叶绾绾新鲜的刺激。
大白天也没什么危险，就让叶绾绾自己走走吧。
*
叶绾绾已经彻底傻掉了，她勉强自己迈开腿，也不知道走到多久，来到一个无人的草垛子前，终于克制不住满心的酸楚，栽倒在地，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的运气真是坏透了。
*
李秀萍和郭素娥都高兴坏了。
对两家来说都是双喜临门，天大的喜庆。
李秀萍从存款里掏了整整二十块钱，忙活了一整天，买肉买菜，她亲自去买酒。
见李秀萍竟拿着一块钱来买酒，李婆子挺纳闷的。
“又不过年又不是啥节的，你咋这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