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兰思有些迟疑，慢吞吞地问叶绾绾：“你真的要和瞿志海处对象吗？”

叶绾绾垂下头，她今天把头发编了个松松的发髻，柔软明亮的发丝绕着小巧的脸蛋，耳垂微微的发烫。

“已经、谈了。”

姜兰思问：“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气死你爹？”

这话说的相当直接了，叶绾绾脸迅速的变白，她小巧的嘴唇动了动，还是说：“其实理由都有。”

姜兰思伸出手握住叶绾绾的手，软绵绵的手和清癯纤细优美的女演员的手交缠在一起。

“如果瞿志海和吴咏莹是一伙的，你能接受吗？”

叶绾绾悚然，看着姜兰思剔透乌黑的眼珠，那眼睛异常清澈，就像是两面小镜子。

“……不可能。”

叶绾绾像是给自己背书，也仅是为了说服自己。

“不可能的，他爸过世的时候那么惨，都是他妈妈逼死的。他很怨恨他妈妈，顶多……他和叶灵间还有及几分亲情。”

姜兰思其实觉得，叶绾绾和叶灵本就有扯不断的关系，这就够糟心的了。

如果她还要上赶着和叶灵亲上加亲，那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还是自找的。

“那你想和叶灵维系亲情吗？”叶绾绾一怔，心就像是沸水遭遇了当头一盆冰，竟渐渐的冷静下来——两分钟。

“不想，和她同处一室，我已经非常烦躁了。”叶绾绾道。

姜兰思说：“那我给你三点小建议，你愿意听吗？”

叶绾绾没有松开她的手，用力点了点头，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很久之前，她们曾经这么握住彼此的手过。

“第一么，你和瞿志海处对象的时候，只留一半心思在他身上。剩下的一半，你就想象自己是一个导演，正在你和瞿志海的对面，看着摄像机里的恋爱男女。”

这是让叶绾绾尽可能抽身、冷静下来。

“第二，除了你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姜兰思在知道叶绾绾的事情后，又去了一趟蓝月超市。

超市变得模模糊糊，但她还是能走进去。

在超市里，她看到了八九十年代娱乐圈的疯狂发展史，知道这个圈子会从清高的艺术殿堂，很快走到另一个极端。

叶绾绾的发展和原书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姜兰思从没有和叶绾绾挑明这件事，但她猜，叶绾绾心知肚明。

叶绾绾勉强笑了笑，开玩笑说：“连你也不能相信吗？”

姜兰思说：“我就怕你觉得每个人都像我，但其实，像我这样的小可爱，哪儿有那么多呢？”

叶绾绾终于真心笑出声来，“确实，像你这样的小可爱，百年难得一见。第三呢？”

姜兰思蹙眉，低声说：“第三，我觉得我的床垫子都湿了，你得帮我去叫医生，然后打给电话给覃越檀。再忙，也不能错过孩子出生啊！”

*

接下来的一切，简直是一场兵荒马乱，姜兰思被推进产房待产，覃越檀满头大汗冲进来，大高个直截了当地撞在了门框上，声音巨大，连在产床上呜呜痛哭的一个产妇，扭头看见覃越檀都哈哈笑了两声，暂缓了她的痛苦！

姜兰思是头一胎生孩子，产科医生提前提醒他们，很可能需要等待较长时间，让他们坚持住，不用着急，给产妇一些信心和体力。

覃越檀立刻冲出去负责体力，他前几天买给姜兰思的糖果，姜兰思就惬意地靠在枕头上，一口一颗吃得精光，为了怕覃越檀批评她孕晚期摄入糖分太多，还很鸡贼地把吃完的牛奶糖原样包好，乍一看床头柜一打开，花花绿绿的全是糖，但拎起塑料袋就发现情况不对劲。

覃越檀出去买东西，就剩下叶绾绾守在姜兰思床头，给她鼓劲儿。

叶绾绾其实也紧张极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就跟水手喊号子似的，“嘿呦，加油，吸气、呼气，保持平静。”

姜兰思不想还没开始就疼的歇斯底里，她把自己下嘴唇都咬出痕迹了，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随口问叶绾绾，“你留在这儿，会不会被我狰狞……的样子……吓得……不想生孩子……啊……”

叶绾绾眨巴眨巴眼：“万一我要演孕妇呢，我打算把你每一根狰狞的面部表情都记录下来。”

姜兰思闭气忍耐着陡然涌动而来的痛苦，忍过去后才回了叶绾绾一句：“请你出去。”

等到覃越檀拎着大袋子的水果和糖回来，一看产床上都没人了，顿时腿都软了，差点直接冲着房门磕个头，见到叶绾绾他煞白着脸，“兰思呢？”

叶绾绾赶紧说：“你别慌，你媳妇儿比医生想象的有效率多了。她现在已经被推进去生了。”

覃越檀很小幅度地点点头，像是缓不过劲儿来，姜爱国、覃越梅也匆匆赶过来，一看覃越檀这副模样，这俩也差点跟着在产房门口跪下了。

吓得一边的小护士连忙嚷嚷，“别自己人吓唬自己人啊，倒给急诊室添乱！”

叶绾绾抿了抿嘴唇，倒是被这一家人的团结感情彻底感动了。

她把覃越梅搀扶起来了，但姜爱国和覃越檀俩大男人，她就爱莫能助了。

身后匆匆赶进来一个年轻男人，叶绾绾侧头一看，竟是许久没见的覃越笙。

他这段日子越发的清减了，脸上一点肉都没有，幸好老覃家的脸生的好看，算得上女娲一张张精心描画。

他瘦的没肉了，竟也不难看，反倒多了几分道骨仙风。

“我来吧，谢谢你。”覃越笙低声说。

叶绾绾点点头，又指着覃越檀手里头的塑料袋：“你顺便给他们一人剥一颗糖吃。”

等覃越笙剥糖纸，叶绾绾才发现，他也很紧张，手指头一直在哆嗦。

“姜兰思身体挺好的，你们不用这么紧张，笑一笑好吗？”叶绾绾坐在这家人中间，见每一个人都绷着嘴角，比刚才姜兰思看上去还严肃。

“对了，你们给小宝宝起好名字了没？”

这句话，总算是打开了姜家人的话匣子。

覃越檀点头。

“如果是女儿的话，就叫秦蓝月，如果是儿子，就叫覃蓝翔。”

叶绾绾嘴角抽了抽，突然祈祷姜兰思的孩子，最好是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