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染准备了一肚子的好话,她若是说不动朱秀海,那也只能让秦玉雪出马了,这趟通州府她是非去不可。
“去罢,如今你身体康复了,总不能一直在府上闷着,不过你与那秦小姐都是女子家家的,一道随行我不大放心,这般好了,你带上池儿吧,我看你们也该好好相处一番了。”
陆染不答话,青嫩的玉指卷着丝帕,竟是不知该如何答这话。
朝花节那几日正值殿试的日子,若是应了朱秀海让宋池与她一道前往通州府,那他便是无法参加殿试。
“母亲,那秦小姐与儿媳随行,若是让大少爷也同往,怕是秦小姐有不便之处。”
“有何不便你让那秦小姐来与我说吧。”
朱秀海语气突然生冷起来,她看那秦玉雪是求之不得宋池与她同行呢。
陆染不安,再开口:“母亲…”八壹中文網
“不必说了,就这般定下来了。”朱秀海决然地打断了陆染的话,扭头看向翠兰:“你吩咐下去,让人立刻给通州府老宅的刘官家带话,让他把屋子收拾妥当了,这两日就让大少爷跟大少夫人住老宅。”
翠兰应声退了下去。
陆染依然立在堂前,心里也有了数,朱秀海的心意是势必让她与宋池同行了,过多辩解怕那朱秀海起了疑心,屈身先道谢:“儿媳谢过母亲,定会遵照母亲说的去办的。”
朱秀海未应声,冷眼看着她退下,端起边上冷却的茶盏,茶盖拨弄着水面漂浮的茶叶,嘴角的笑意逐渐扭曲了起来。
“也是时候结束了。”
翠兰又回了屋,替朱秀海换上了温热的茶水,身子弯着,轻声细问着:“夫人,您就不担心那姓陆的这一趟通州府之行替大少爷谋个一官半职吗?”
常年跟在朱秀海身后,倒是听下她与宋秉谦不少的对话,她可记得那秦玉雪主持朝花节的舅父可是当朝吏部司的郎中呢。
宋池如今已是举人身份了,若是寻得机会,怕是不受控制了,朱秀海不就是怕宋池娶了秦玉雪后变的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才是极力阻止这门婚事。
这会竟然松口了让陆染与那秦玉雪一道同往通州府,还要求那宋池并行,着实让她不解。
“就算谋得一官半职又如何?有没有那个命还得看阎王爷的意思呢。”
翠兰听罢意会一笑,伸手替朱秀海捏着肩头,奉承道:“夫人能让他们黄泉路上有个伴,那也是仁至义尽了。”
忍着这颗眼中钉肉中刺十八了,也该了解了。
“青兰暴毙这事,无论与他们有关可否,我都不想再夜长梦多。”
朱秀海说罢,茶盏递给了边上的丫鬟,勾勾手把翠兰叫到了耳边,细声地吩咐了下去。
要与宋池同行去通州府一事陆染不知如何向他开口。
秦妈妈瞧着她一脸心事地进了别院的门,以为她是因为那个闹上门的女子才如此。
“少夫人,大少爷想纳妾一事估计也不是他的意思,您别往心里去了,老奴出门采办定会好好说说他。”
“你都知道了啊?”陆染懒懒应了一声,有些垂头丧气。
嫁进门这么些日子,纵使再不被宋池待见也没见她叹过气,这会怕是真的伤了心。
秦妈妈不知如何宽慰,示意央红搀扶陆染回屋歇息,她挎着竹篮出了宋府的门,哪也没去,径直到离鸢楼去了。
宋池的屋门掩着,听着秦妈妈的声音,应了一声:“进来。”他就猜着,昨夜未归,秦妈妈总会第一时间寻上门的。
秦妈妈带门入屋,视线扫了一圈屋里的情况。
她知道的,宋池往日里面上像是在离鸢楼玩乐,其实他的屋里却堆满的书籍,四书五经,医书,兵书…
宋池便端坐于案桌前,视线凝在手中的书籍上,薄唇紧抿,面容有些疲倦。
“纵使再忙也得回家,如今家里又多了个担心你的人,可不能像待我这老婆子这般不闻不问了。”
“有事直说。”宋池开了口,嗓音毫无温度,视线未离开过书页。
“今早离鸢楼有姑娘闹到府上了,说是您意思要纳她为妾,夫人把少夫人叫了过去,那姑娘倒是被撵走了,不过瞧少夫人的神色都不对劲。”
“进门这么些天,我第一次见她像那霜打的茄子似的。”
秦妈妈说完了话,也未听宋池有回应,不过她也习惯了,该说的说了,他心里总有数的。
“我采办去了,你忙活完了倒是回别院去吧。”
秦妈妈出去不到片刻,房门又被人推开了。
能直接闯入宋池这屋的人也就江元九了,他进屋饶了一圈,在宋池对面的圆桌落座,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是凉的,呸了一声,又吐了出来。
视线朝宋池看去,他依然无动于衷地看着书,丝毫不被打扰。
江元九起身,踱步又走至宋池对面的太师椅落座:“新婚燕尔,让娇妻留守空房,却独自一人留宿这温柔乡,宋公子的日子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宋池冷锐的眼眸从书卷抬了起来,落在了江元九的身上,他今日穿了身斜领直身,金丝的云纹很符合他通身的财主气息。
一身的铜臭味,偏生又长着一张孩童的脸,笑起来时虎牙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唯有宋池知晓这是只扮猪的吃人老虎。
“早上到宋府去女子的人是你安排的?”
江元九来回玩着手中的的折扇,没否认也没承认,而是道:“你常年流连花丛,又是仪表堂堂,没个女子缠着那可是说不过去呢。”
身子凑了过去,一副讨好的模样盯着宋池:“兄弟,我这可是在帮你呢,你也不想被那姓朱的怀疑上对吧。”
宋池心里明白,倒也不点破,他在离鸢楼待着三年有余了,哪曾见他安排人上门闹事过。
视线再落回书面上,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想什么我知道,天下女子这般多,你又何必执着于这么一个不放。”
江元九不辩解,他这拙劣的离间手段就没想过瞒着宋池。
“你就当我是在给你们夫妻俩出考验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