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顺加重了嗓门,又是喊了几声:“少夫人,老宅到了,请下车。”
陆染从隔帘的缝隙瞧着江元九等人的身影都进了内院,她伸了懒腰撩开隔帘出来:“额,可算是到了呢,快把我饿坏了。”
“刘管家已经准备了接风宴,少夫人移步正厅入席吧。”
陆染下了车,跨过老宅的门槛,饶过影壁便进了正院。
看着屋内的陈设和墙瓦,这宅子是有些年头了。
前世她曾听闻宋池的父亲宋秉谦是没落世家的子弟,后来考取功名后就一直居住京城,宋池也是两岁那年被接去京城的。
据说生母在抵达京城不久就因水土不服身亡了,后来宋秉谦又是娶了朱秀海作续弦。
陆染打量着院外的布局,踱步进厅时发现仅有江元九一人坐着。
那个所谓的刘管家人也没见着,仅有两个丫鬟在一旁候着。
陆染坐了下来,小声问着:“我夫君呢?”
“身体不适,倒下了,屋里躺着呢,刘管家看他去了。”
隔墙有耳,陆染不敢细问,拿着筷子先吃东西。
警惕的耳朵竖着,听着厅外的情况。
唐大顺在马房停好车马,过来就拉着刘管家交头接耳地说着小心话:“大少爷怎么回事?你可去瞧了?”
“瞧了,整张脸浮肿的,我又不是大夫,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染听罢,低头暗笑,这宋池也是够有手段,弄这么个大猪头顶着,怕是唐大顺也认不出吧,毕竟他也是今儿第一次见到宋池。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看不出不会请大夫来瞧啊,夫人有交代的,若是有差池你我都担待不了。”
唐大顺本就人高马大,哪怕是努力控制了,嗓门还是憋不住往外飚。
“这时候,我上哪请大夫去,你这不难为我。”
刘管家也急,八字胡一抖一抖的,老脸都皱成一团。
两人商讨了一阵,大抵是真请不到大夫便又散开了,唐大顺不放心,朝宋池歇息的屋子去了,借着问候的名义确认他的情况。
一看躺在床上的人肿的跟头猪似的,他也傻眼了,细细分辨床上的人的衣着,体形,应该是宋池不假。
“大少爷,您今晚先这般忍着些,明儿刘管家再请来大夫替您瞧瞧。”
床上的‘宋池’不说话,只是痛苦地哼唧了一声,摆手打发他退下了。
陆染在花厅吃了晚饭,也装模作样地过去了,看着床上肿的眼不是眼,嘴不是嘴的人,觉得有些好笑,又忍不住赞叹宋池是上哪寻了这么一个与他身形如此相似的人。
就连她这个生活一起的夫人都分不出,那唐大顺估计更稀里糊涂了吧。
两人要分房睡,陆染自然也不久留了,明儿还有大事要办,象征性地叮嘱了床上的人好好消息便就去了另外的客房。
次日要前去庙堂看花戏,‘宋池’身体不适,自然是只能在屋里躺着。
陆染准备着出了门,她身上的衣着与在宋府时无异,一件交领右衽刺绣绸衫,依是那大红的颜色,身下的百褶罗裙绣着各色稀碎的花纹,倒是应了今日的节气。
大抵是因为能出门游玩,媚眼又比往日多了几分灵动,连见着江元九时打招呼都是甜丝丝的。
“江公子早,我们这是先去与五神庙秦小姐汇合吧。”
江元九远远看着陆染心情已是喜不自禁了,再听这声软软糯糯的‘江公子’整人是乐的眉开眼笑的:“今日我就是个跟班,陆小姐上哪,我便上哪。”
他依然是喊她陆小姐。
陆染总不好纠正,加之也没其他人便由着吧,说不定那是宋池的意思呢,毕竟人家可不认她这夫人。
两人乘坐的是江元九的马车,唐大顺便留在老宅盯着宋池。
陆染刚到五神庙就被秦玉雪拉着去祈福了。
跟在秦玉雪身边,不仅有官兵护着,在人头攒动的寺庙也享有着优先的权利。
权势这种东西,便是这么好。
“妹妹,来,把你的愿望写在这夫纸上,塞入福袋里,你的愿望就会灵验。”
陆染看她俯在案桌那写的认真,自己抓着纸笔也草草写了几句话,折好塞进福袋后,挂在了祈愿墙上。
秦玉雪这时也回头四处找着宋池的身影:“宋池哥哥呢,怎是没与你们一道过来?”
“他,他身体不舒服,整个人肿的跟猪头似的,大夫来瞧过了,看不出怎么回事。”
陆染答着她的话,两人并肩往寺庙外走去。
朝花节每年的活动不外乎就是祈福,舞龙,唱戏,杂耍,逛花街。
未婚的男女寻另一半,稚小的孩提便是绕在摊位前买吃买喝,总之是男女老少的好不热闹。
这正如了陆染的心意,她得找着机会潜逃才是。
视线看向秦玉雪,她脸颊低垂,因为宋池没能过来,整个人突然就像是团旺火被浇灭了一般。
“姐姐,不如你到宋府老宅去看看大少爷吧,想必他一个人待着也挺无聊的。”
秦玉雪正有此意,听着陆染的话,眼眸都亮了起来:“那你呢,你都没能好好逛呢。”
“我啊,我不是…”陆染回头找江元九的身影,发现他就在后面跟着:“还有江公子啊,我与他再逛逛便回去。”
秦玉雪迫不及待,点着头,挽起裙摆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陆染回头看着江元九,他手上似乎拿了个福袋:“福袋你要挂在墙上才会灵验。”
“啊,哦,不必了。”江元九似乎有些慌,净秀的脸冲着陆染堆起了笑意,手中的福袋也快速藏了起来。
陆染懒懒地扭过头去,眯着眼看着跟前接踵摩肩的人群:“秦小姐去照顾宋池了,我们逛逛再回去了。”
往前刚迈开步子,手腕一紧,陆染视线扫下去,江元九竟然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虽然隔着衣袖,还是让她很不自在。
“人虽然是多,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走丢的,你不必这般攥着我,而且我是宋池的夫人,你不觉得我们应该避嫌吗?”
“我以为你刚刚那句话是主动邀请我的意思呢。”江元九厚着脸皮地笑,没有要松开陆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