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妈妈就等着江元九起身呢，看他下了楼，谄媚地扭着腰肢过去：“九爷，院里来了颗摇钱树，关键是那傻姑娘还不要银子呢。”

江元九折扇一甩来了兴趣，钱妈妈在这行做了近三十年，她说是摇钱树，那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姿色。

“领来给爷瞧瞧。”

钱妈妈应声，转身去找寻陆染的身影，瞧她正在柜台那盯着牌子看的入神，冲她招手：“陆姑娘，九爷要看你呢，快来。”

听着‘陆姑娘’三字，方下楼的宋池与江元九都纷纷朝柜台那看去。

陆染悠然转身过来，对上了两副怪异的面孔。

她紧跟秦妈妈的身后踱步过去，视线从宋池脸上匆匆带过，他一言不发，清俊的脸上寒气逐渐凝起。

江元九倒是有些尚未反应过来，怔怔地喊了一声：“陆小姐…”

钱妈妈听的这一声，脸上的笑意瞬间垮下去：“九，九爷，您认识这姑娘。”陆染说来寻江元九的时候，她以为说笑。

“这就是你说的摇钱树？”江元九瞥了瑟瑟发抖的钱妈妈一眼：“滚。”

扭头看向陆染，脸上的笑意横生：“陆小姐对不住啊，钱妈妈她上了年纪，眼拙。”

“眼拙的意思是，我称不上摇钱树吗？”

“自然不是这个意思，陆小姐是聚宝盆，摇钱树那算什么。”江元九笑着恭维，眼角的余光偷瞄着宋池脸上的神色。

他脸色又冷了几天分，但依是没有开腔，像是没看见眼前的陆染一般，他径直朝外过去。

陆染笑靥低垂，遮去了脸上的失落，片刻又道：“我来是想寻江公子帮忙的，你可否借给我三五个人，还有找人到我家去提亲。”

“让我找人上你家去提亲？”江元九不敢置信地又重复陆染的话。

宋池刚刚跨过门槛的步子，听着江元九的话，便又驻足停了下来。

唇角起了一抹讥笑，罢了，他已经活的水深火热了，何必再牵累那无辜的人。

步子前行，他没去沁园居，转身回了宋府，他本是想去了解陆染所买回的那个女人，现在似乎也没必要了。

离鸢楼内，陆染的话继续传来：“嗯，上我家提亲，不过这事日后等你空了再谈，你现在让三五个人到沁园居找白姑娘吧。”

找三五个人给去沁园居那是易如反掌的事，他上心的是陆染让他提亲这事。

侧着身子朝外看去，已没了宋池的身影，急忙继续问道：“陆小姐说的提亲是何意思？”

当初他在看到陆染写的福袋之后喝的酩酊大醉，已经认输不去与宋池抢她了，今儿她却来说让他去提亲？

陆染看他是误会了，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想让你安排他人去提亲，不是以你的名义去提亲，而是随便冒个名去，提亲的对象不是我，是我姐姐陆琴。”

“姐姐？胞姐？”江元九问着，托腮若有所思。

“嗯。”陆染点头：“我母亲这些日子在盘算着给我姐姐问一门亲事，对方是个赌鬼，我不愿意姐姐嫁过去，所以打算捷足先登，让江公子找人先去提亲，以江公子在京都的名望，我那见钱眼开的母亲定会答应的。”

陆染的情况宋池没打算瞒过江元九，所以他都清楚。

所以他很理解陆染为什么这么执念于追随宋池，那就好比另一个自己，谁又忍心撇弃。

宋池如今是何心境他猜不透，但以宋池那遗世孤立的心性，但凡动了心，那将是万劫不复。

江元九担心陆染，一样也担心着宋池。

他负手背身而去，道：“那你呢，可还记得我在京城与你说的话，你也该问过宋兄了吧。”

问过了，心中也有数了，江元九这替她了了琴儿姐姐的这桩婚事，那么她便再等等吧，等着进宫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陆染只是想，没答话，她选择了默认，因为心还是飘忽不定。

“你既然知道了答案，却还选择跟随宋池，那我便说于你实话吧，宋池身上背负的仇恨远比你所目触的要深，要重。”

“你的往后要么荣华富贵，要么红颜薄命。”

陆染颔首低眉，自嘲地笑了：“怕我是两样都不沾吧。”

江元九点点头，明白了，他认识宋池多年，怎会不了解他的心性，这时候怕是要他出手推一把才是，招手把缩在角落战战兢兢的钱妈妈叫来：“带陆小姐去后院，给她收拾间房住下。

说罢，又贴在钱妈妈耳边吩咐着：“你可要好生照顾好她，这可是宋公子的夫人。”

钱妈妈方才已是吓的不轻，再听江元九这话，脖子缩着，腿都控制不住发抖，连看都不敢看陆染：“陆小姐，这边请，请吧。”

陆染略微迟疑，如今的她回不去宋府，回不去陆府，总不能留宿街头，那姑且在这待着吧，等琴儿姐姐的事处理了再作打算。

“谢江公子。”陆染道了谢，跟着钱妈妈去后院，顺便也给她赔了个不是，也不是故意整她的。

钱妈妈脸上堆着笑，哪敢受陆染的赔礼，反过来又跟陆染赔不是：“这后院住的都是杂役，怕是委屈陆姑娘了。”

她也不知道楼上明明有上等的雅间为什么江元九却让她把人带这来。

另一头的宋池刚进了宋府的门。

秦妈妈与央红早已把别院的东西都搬到了西楚阁。

央红在替陆染收拾着屋子，耳边断断续续就听着骂声不断：“是，我男人没本事，我男人是个药罐子，所以活该长子也被人占了房。”

秦妈妈端了盆玉兰进屋，便被央红拉了过去问悄悄话：“秦妈妈，那谁呢，骂的这么起劲。”

“二少夫人王梦湘，夫人表哥家的小女儿，娇纵惯了。”

央红倒是有听说宋府二少爷跟三少爷是双生，两人于去年年底一道成的亲，因没在府内走动过，所以也没见过人样。

对门屋那骂了片刻，大概是惊动了朱秀海，只见翠兰来了，领着王梦湘去了正房。

朱秀海就在堂前坐着，手拿丝帕轻轻拭着腕口的玉镯子，听着脚步声，头也不抬：“你怎是如此愚蠢，你父亲为何将宋池安排到你院，你都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