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婆娑,连花儿都变的妖艳招展。
宋池负手侧身立于陆染对面,欣长的身姿在月影之中,看上去有些朦,他的侧脸也被晕染的有些许模糊。
清冷的侧脸远远看上去柔和几分。
陆染立在门边叹慨:“多好看的人,怕是花儿月儿都嫉妒吧。”
宋池身姿高挑笔挺,便是衬的站在他对面的柳玉文娇小玲珑,好似夜风刮来就能倒。
如此柔弱的女子却能似男儿般走南闯北做生意,这种反差,男人都喜欢这种的吧。
陆染想着,低下头去,没往前走,也没进屋,就在宋池门前站着。
夜风很轻,这个位置能隐约听到柳玉文的声音传来:“是因为克妻的事情所以才娶别人的吗?”
柳玉文说着,嘴角始终凝着温婉的笑意:“我也没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过来跟你说说话,这世上最懂你的人仅有我,仅仅只有我!”
语气激动,柳玉文单薄的身子都在颤抖。
认识宋池三年,他虽然没有给任何的承若,但她知道的,所以都心照不宣不去提成亲的事。
他埋头苦读,她用心经营生意。
为的不就是哪天能堂堂正正在一起,不被人身后议论指点。
可他却交还她三年前送出的玉佩,她不懂,这是为何?
“今日在会场,我的话已经说的明白,不管公事私事,烦请找江公子,我还有事。”
说罢转身离去,如那清冷的嗓音如出一辙的是那张始终静冷无波的脸。
柳玉文欲跟去,身后的丫鬟拽着:“小姐,不可。”
这是别人的府邸,宋池又是已婚身份,传出去,怕是人连牙门都笑掉。
陆染眼看着宋池过来,忙是缩着身子躲在红柱子后。
瘦小的身子缩成团,正好能是把人挡住,倒是月光照出的身影将出卖了。
宋池瞥着地上拉长的影子,冷声道:“出来。”紧随着跨过门槛进屋。
陆染低着头进屋,双手来回卷着帕子:“我又不是故意偷听,是你们站的太近,挡着我赏月了,今是十五,月儿正圆正好着呢。”
陆染瞎掰一通,没听宋池答话,就知道他压根不会听信自己。
甩着手中的帕子走至宋池对面坐下:“我也有话跟你说。”她显得有些难开口,害怕,害怕不被宋池选择。
害怕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付出东流。
眼下的宋池在权利与她之间,选择的肯定是前者吧,换做她也会这样,她这个冒牌货,连责怪他的资格都没有。
“既然这般难说出口,就不必说了。”
反正他明儿他也会打听清楚,究竟是什么事让她如此心神不宁。
陆染赶忙摇头否认,小脑袋拼命甩着,脸颊处还有没消退的盈儿肥也跟着抖起来,让人想捏一把。
“今儿陆政廷来过,跟宋秉谦在花厅坐了一会,具体聊什么就不知道了。”
就因为这事?
宋池在心里笑着,他也该料到的。
陆染看他神情淡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到嘴边的万语千言也没在说下去的勇气。
“其他没什么事了,大人早些歇息。”
陆染转身出去,宋池清冽的嗓音从后传来:“你是想问若是陆元芊归来,我该不该接受她,是吗?”
陆染唇瓣紧紧抿着,然后用力点头。
她就想知道这个,很想知道,虽然心中已经有答案。
“我与陆元芊有婚书,若是宋秉谦的意思让她回来,我不接纳那是不孝,不孝之人谈何忠报朝廷,若是被言官弹劾,那是丢乌纱帽的事情。”
结果与陆染想的毫无分差,都不知道是该高兴地笑,还是该颓败地哭。
最后什么也没说,回屋盖着被就躺。
次日还未起身,央红就过来掀被子:“大少夫人,快起,正院那来话,说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陆染晃着坐不稳的身子,眼睛半睁不醒的:“不是说夫人吃斋念佛,找我作甚,我又不会诵经。”
央红可管不得,现在陆染身份岌岌可危,正是要表现的时候,可不得有半点岔子。
她把拧半干的湿手帕往陆染脸上糊过去,胡乱抹一通:“可是清醒了?”
“大少夫人,您可打起精神来吧,昨儿陆老爷才刚登门,今儿宋夫人就让您过去,这指定是为同件事。”
陆染动着嘴角懒懒笑着:“那又如何?”
连宋池都不保她,天皇老子来她都得从宋府出去,因为她是冒牌的陆元芊,得不到宋池的心,到后连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
央红没功夫去理解她这话,连拖带拽,伺候着更衣洗漱,整理完毕陆染还是呵欠连连。
她昨夜就没睡,想很多,想那些她离开宋府后的何去何从。
这回可不是闹着玩,如今正主归来,走出宋府的门哪还有的进来的机会。
陆染胡思乱想,进正屋,朱秀海就端坐着,身上的红紫色妆花大袖有些晃眼,抹了脂粉的脸还是掩不住的憔悴,这些日子过的很痛苦吧。
“儿媳给母亲请安。”陆染有模有样福身。
刚抬起头,翠兰便殷勤过来搀扶她落座。
这天差地别的对待让陆染不大适应,她可是险些被翠兰毒死的人。
朱秀海瞧她落座,笑眼眯眯的:“翠兰,把咱屋好吃的糕点都给大少夫人呈上来。”
陆染怕自己被毒死,摆手赶忙拒绝:“不必了,母亲有话便尽管说,我方吃早餐,倒是不饿。”
“来母亲这,你客气什么,边吃边说。”
陆染掩嘴又打了个呵欠,就见三五个丫鬟鱼贯而入,托盘上端着糕点果脯,还有热茶。
陆染真不敢吃,装模作样端着茶凑到嘴边,也没喝,又放回去。
朱秀海盛情道:“我屋的楼妈妈以前在宫里御膳房当过差,这手艺都是供奉皇上娘娘们的,你可真得好好尝尝。”
愈是热情,陆染愈是警惕,接着话道:“既然是这般好东西,那我先带回西楚阁,留着等大少爷回来一起吃。”说罢,将央红叫进来,东西都放托盘,让她给端走了。
朱秀海扯着扯嘴角,又不好发飙,才是道:“今儿叫你来,其实是想商量你与池儿婚礼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