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木森出去再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他在院子劈柴,忙活着准备午饭,陆染贴在门板能听到他窸窸窣窣忙碌的声音。
“木森哥,是你回来了吗木森哥?”
外面没有回应,安静了片刻,门锁被人打开,江木森拎着个布包进来:“时间仓促,等不及把嫁衣做好了,这是我成衣店临时买的,不管大小,姑且先将就穿着。”
说着,嫁衣从布包里拿出来:“你放心,往后我会给你买比这嫁衣好千万倍的东西。”
陆染看他讨好地把嫁衣摆到自己跟前比划,扬手就把嫁衣打开,衣裳落地,江木森也不恼,笑嘻嘻地弯腰捡起来。
“反正也就是件红衣裳,你要不喜欢就穿身上的也可。”
“木森哥,你知道我最讨厌被人强迫的,我做不到只听你片面之词就由你摆布。”
陆染怒斥,她已经没有理智再与江木森好声好气地说话了。
那个憨厚老实,处处让着她,护着她的江木森死了。
江木森将嫁衣叠好,脸上依然盈着淡淡的笑意:“因为宋池吧,你这傻丫头,怎么就不能死心呢,他触怒龙颜生死未卜,有可能是连带家族的大罪,你还要往火坑里跳吗?”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宋池已被关入大牢,昨天夜里的事,早上的功夫京都城已经传遍,就连他明媒正娶的陆家小姐都提出和离的要求,你还非要送死吗?”
不可能!陆染摇着脑袋,面如土色,她不信,宋池可是未来的首辅,以他的聪慧,不可能会愚蠢到做出危及自己官途的事情。
可若是真的,琴儿姐姐怎么办?
陆染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陆琴,宋池是琴儿姐姐身后最大的靠山,若是宋池垮了,她不敢去想后面的势力会拿琴儿姐姐如何。
还有月妈妈,在宋胥君那做事的月妈妈。
所以在她没强大到能保护那些爱她的人之前,她不允许宋池倒下,绝对不行。
陆染慌的手儿都发抖,她转身要往外跑。
早已有所预谋的江木森岂会让她踏出屋子半步,他一把扣着陆染的手腕,腾出的另只手从布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绳。
有力的大手将陆染双手抓握成一股,红绳穿过她的手腕紧紧地缠绕。
常年劳作的江木森力气何其大,陆染哪是他的对手,来回挣扎,白皙的手腕已经扭出道道黑红的印记。
“画儿,对不住,对不住画儿…”
江木森一边捆着,一边冲着陆染赔不是。
“今日拜堂成亲后,我自会松开绳子,画儿,对不住…”
陆染狠狠地咬着下唇,怔怔地望着眼前陌生的江木森:“哪怕我会死,你也这样对我吗?”
江木森抚着陆染的双肩,语气哽咽地哄着:“你不会的,你以后会明白的,我江木森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我能为你去死,为你去做任何事情,所以画儿,你要听话,听话。”
哄着,哄着,江木森又笑了:“你在这坐着等我,我这就把喜堂布置好,很快就好。”
他把陆染按在椅子上,蹲下身子将她的双脚也一并捆起来,连带着双臂也被捆在方椅上。
陆染试图挣扎几下,发现那都是白费力气。
她不能在这跟江木森耗着,眼下唯一能逃出去的办法就是顺着江木森,她要尽快出去确认琴儿姐姐与月妈妈的情况。
江木森端着香炉红烛布置喜堂。
陆染看他忙上忙下,找着机会开口道:“木森哥,我也不是不能跟你成亲,只不过今日也是我琴儿姐姐大喜的日子,撞一天总是不好。”
江木森往高脚铜碟里摆上花生,红枣,喜堂,糕点,码的整整齐齐,听着陆染说话,回头看她就笑着:“无妨,反正陆琴也不是你真的姐姐。”
陆染退一步,继续妥协:“那你这般捆着我,我如何与你拜堂?”
“待洞房,我自然会松开你。”
陆染无计可施,唯一能指望的是布行的人发现她不在后,能有人找到这来。
可如今宋池也出事了,估计都乱成一团了吧。
江元九昨日与宋池翻脸后,整宿都在喝酒,睡到快午时才起身,下到堂前就听钱妈妈跟其他姑娘在议论宋池入狱一事。
他不信,摇头笑着:“想骗我,让我拉下脸主动去看你?没门,你若是坚持要娶那陆元芊,那挺好的,我们借此机会决裂,我也就不会不好意思与你抢陆染了。”
江元九心里暗忖,大步往离鸢楼外走去,心里那道坎过不去,还是掉头回去:“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钱妈妈惊慌起身:“爷,你可算起了,听说宋大人被抓了,昨天夜里的事,那陆姑娘这会正穿着喜服跪在官府门前要求跟他和离呢。”
钱妈妈说的一板一眼,江元九有些慌:“这真的假的?”八壹中文網
“八九不离,方才老洪买菜路过顺天府门口,说确实有群人跪在顺天府门前,当中是有个穿着喜服的姑娘。”
“这老宋在搞什么鬼!”江元九烦躁地拍着手中的折扇,甩袖急忙忙出离鸢楼。
街上四处都在议论宋池的事,说是他上的折子里对容贵妃大不敬惹怒皇上,据说要被流放番邦,宋府除了年迈的宋老太太和外嫁的宋大小姐,其余的人三日内也要清身前往番邦。
江元九一路去宝妆布行听到的都是这样的说辞,他也没再去打听,宋池这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得去看看陆染那怎么样了。
宝妆布行知道宋池是东家的也就为首的几个掌柜,虽也都在议论纷纷,倒是没影响店里的生意。
见着江元九过来,都齐声问好。
江元九在店内看一圈没见陆染,又往里间去,也没人。
该不会也跟他一样宿醉没醒吧。
他疑惑地绕到后院陆染的住所去,丫鬟正在择菜准备午饭,看着江元九过来,急忙起身:“九爷。”
“嗯,大掌柜呢,起了吗?”
“大掌柜的早早就出门了,尚未回来。”
江元九仰头看一眼高挂的日头,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回来,按理说她若是出门定也知道宋池出事了,不可能不来找他。
突然有些不安。
“大掌柜可有跟你说上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