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修说话间要把陆染绳索接下,她撇着身子躲开:“不必解了,解开又得绑回去。”
她可不打算留在这吃晚饭,扭头朝身后的山坳看去:“周成庆的儿子周家时就在那蹲着瞄我,你可有本事将他活捉?”
陆染往这走时看过周围的路况,于修大可从部落后侧带个二十人绕到后方堵住退路,届时周家时等人就算插翅也难飞了。
于修不接话,双手环胸,眯着眼看着前方的山坳,这一带,包括北阳关的地形他都再熟悉不过了,活捉周家时真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他们奴刺族的人擅长骑射,特别是在这漫天黄沙的地形,周家时根本不是他们奴刺人的对手。
招手把身后的副使叫来,用奴刺语吩咐着什么,对方抱刀领命退下。
回头看着陆染,道:“姑娘还是没说如何让周成庆人头落地。”
陆染看他对周成庆似乎是恨的牙痒痒,有些不解,那并不是对敌方的恨意,倒像是有深仇大恨般。
“王子与周成庆有过节?”
“周成庆此等卖主求荣的人,早该在十几年前就得死了。”
陆染听这其中似乎还有故事,顺势在边上的木墩坐下,走快四里路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王子可否将周成庆的事迹细细道来?”指不定这其中有能将周成庆治罪的把柄。
于修仰头看着远方,淡淡开口:“周成庆当年只不过是镇祁王身边的一个副将。”
这是陆染所不知情的,他没想到周成庆竟然与陆镇广有干系,惊诧的眸子望着于修,待他继续往下说。
“别看周成庆官职不大,野心却不小,当年镇祁王被召唤回京,留下这厮卑鄙无耻之小人在北阳关,他便假冒镇祁王之名与我父王通信,让我父王在冬至前期带兵进犯,相约两方军力里应外合,一举杀到京都城去。”
“周成庆的用意为的就是逼迫镇祁王造反,若是谋下皇位,他便是开过功臣,不曾想镇祁王是那忠肝义胆之人,压下手下的弟兄,不愿举兵造反。”
“那姓周的卑鄙小人见计划落空,一封迷信将通敌叛国的罪名扣在了镇祁王身上。”
结果便是镇祁王被满门抄家,而周成庆大义灭亲,功不可没,由小小副将封王封侯。
封王后的周成庆为了打消当今圣上的顾虑,主动留北阳关驻扎,可他野心却从未停止过。
陆染听罢,心头说不上什么滋味,她喃喃自语道:“我就说镇祁王不可能是那通敌叛国的罪臣。”
“镇祁王乃是真正的英雄,有大将风范和气度,可惜你们那的圣上是个猪油蒙心的瞎子。”
英雄惜英雄,当年于修的父王可真是恨不得将镇祁王收到部族来,奈何又不是他对手,便想让于修认镇祁王为义父。
为了避嫌,镇祁王也没同意,不过在他驻留北阳关那些年,也把于修带在身边学了几年东西。
镇祁王对于修来说,是师,也是父。
陆染看着咬牙愤愤不平的于修,低下头,眼眶微红,不知道为何,喉咙哽的难受。
镇祁王该悲哀,还是该高兴。
明明是护国功臣,却落的个人人避不去谈,被惦念的竟也仅有曾与他交过手的敌军。
于修越说,越是心火沸腾,手中的短刀狠狠扎进木桩去:“周成庆必须得死。”但凡有机会绝不会让他侥幸存活。
“姑娘,我该说的都说了,你的计划能说于我听了吧。”
陆染整了整情绪,道:“把周家时抓住,再送至庆康王府与周成庆结好。”
“你让我与那小人结好?不肯能!”
陆染眸色沉冷,压着嗓音道:“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当年周成庆是如何陷害镇祁王的,你如法炮制就是。”
“周成庆怕是早已想同你们结盟,大抵是忌惮你与镇祁王的旧情,知道你们奴刺族肯定不屑与他谋事,所以才是没主动示好。”
“你们若是主动,他定是求之不得。”
奴刺族的人骁勇善战,若是有周成庆的兵里应外合,突然出战,半月之内打到京都不也是不可能。
周成庆定是仔细琢磨过,十几年前才会挑起那样的事端。
陆染怕于修拒绝,便又道:“胜者为王,人长着脑子为的就是让你不要只会动手,偶尔要知道动脑。”
“你折损人的能力与宋池有的一拼。”于修道。
可怕的是,话很难听,听进去很不舒服,但它又确确实实是个道理,于其一直等着机会处理掉周成庆,陆染说的法子才是最恰当的选择。
于修把短刀从木桩抽出,吹掉上面的木屑,道:“行,我信宋池,自然也信你,就照你说的,我这就带着周家的小瘪三去跟那老狐狸示好结盟。”
两人说话的功夫,于修的副使已经将周家时等人五花大绑捆来,其中宋自立也在内。
于修从陆染身边走开,踱步朝周家时等人过去。
周家时不服地咬着溢血的下唇,嚷嚷道:“杂毛,你快放了我,我父亲乃是庆康王,今日我若是不回去,明日我父亲将会带人将这夷为平地。”
“原来是世子殿下。”于修笑着开口,侧身吩咐道:“怎么能如此待世子殿下呢,解绑,再给世子备马,我要亲自送世子殿下回府。”
周家时看着于修这示好的态度,更是蛮横:“算你识相。”
于修暗握着手中的短刀,努力隐忍着不去看周家时那让人想动手狠揍一顿的嘴脸。
安排周家时上马的功夫,他也翻身上马。
抓来的人除了周家时,一律只能走着回北阳关。
宋自立也被推搡在其中。
王梦湘被从屋里带出来,见到他时,惊的张不开嘴:“三弟,你怎么?”
“你三弟估计是怕你上山采药迷路,所以故意后面跟着我们吧。”陆染讽道:“你得感谢你三弟,不然你有生之年都不曾经历这些。”
王梦湘听着陆染话里有话,仔细琢磨,才是恍然大悟:“原来什么神药都是骗我的,你就是想我死!”
陆染语气轻轻,站在一旁火上添油:“不,他是想我死,只是拉你做垫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