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实在是太冷了,马车在空旷的官道上跑了大半个时辰都不见一个行人,范添添坐在车里屁股都快被颠成了八瓣,终于看见了城墙上被大风吹得旗杆子都要断了的明黄色旗帜。
马车在城门口稍微接受一下盘查就顺利地进了城,范添添发现原来贴在城墙上通缉赵骁的画像不见了,城门口执勤的守卫也没有那个时候多。待车驶离城门一段距离,范添添用很随意的语气跟张二攀谈起来。
“果然一进城就暖和多了,这一次检查的速度还挺快的,我记得我之前进程整整排了半个时辰才放行呢!”
进了城,张二就放缓了车行的速度,听见范添添跟他说话,赶忙接过话头:“公子你有所不知,咱们这个地方冬天太冷了,除非是有丁要紧的事,否则很少有人出城的,所以进城出城的时间就缩短了。”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啊。诶?我记得之前城门上贴着一张通缉罪犯的画像,刚才怎么没看见呢?”范添添把话题引到了自己真正想要问的问题上。
“哎,这个我知道,纸上画的那个人是前朝的太子,叫赵什么来着?赵……赵骁,就是叫赵骁。”张二一拍脑袋又接着说:“这个叫赵骁的前太子据说早就被抓住了,就在上个月月末被判了斩立绝,据说头颅被挂在帝京的城墙上整整七天呢。”
“抓住了?在什么地方抓住的?”范添添此刻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按捺住激动地心情范添添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在羊城被祁王给抓住的,我们的总店在帝京,老板每个月都要进京一次,我这也都是听我们老板回来说的。”
“张二,你一会回去后先给我找一个人牙子,让她挑上几个会伺候人的丫头小子,会做饭的婆子,送到城西槐柳巷倒数第二家的范家,贵点不怕,人务必要老实稳重的。”
“好嘞!”知道自己又要有钱拿,张二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子上了。
下车的时候扔给张二五两银子当做跑腿的钱,范添添一路撒着欢地跑到自家的大门口,整理了一下衣袖,第一次光明正大不怕人跟踪地进了家门。
顶着一张被冻得通红的小脸,范添添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床上,而是径直推开了赵骁的房门。屋内,赵骁正端着一杯热气缭绕的茶水滋滋地喝着,对于范添添不敲门就进来的行为置若罔闻,眼皮都不撩一下。八壹中文網
要是换做以往,范添添不上前夺了他的杯子也要问上一句:“茶杯里能看出花来吗?”可是此刻的范添添心情实在是太好了,仿佛不曾看见赵骁对自己的漠然态度,范添添语气热络地对赵骁说:“有个有眼无珠的祁王给你抓了一个替死鬼,人已经斩了,我们终于可以买下人了。”
“祁王?”赵骁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范添添,眼底一片冰霜,却不是针对范添添。
“对,就是祁王,你认识吗?他是不是眼神不好?”不等赵骁回话,范添添又兴致勃勃地跟他说:“人牙子下午就会带着一批丫鬟婆子过来,你说咱们买几个人合适呢?”
“这个我也不太懂,你自己定吧。以后天冷就少出门吧,看你这脸冻得跟个红萝卜似得。”赵骁掩去刚才眼底的冷意,把自己手里捧着的茶杯塞进了范添添的手中。
“你饿了吧?我先去做饭,等下午人来了我先看看人再决定。”范添添一边说着一边仿佛无意识的在手里的茶杯上喝了一口,两个人刚才奇怪的行为要是换做平时准保一个破口大骂一个横眉冷对,可是现在谁都没有发现异常,一个沉浸在即将当家作主的兴奋中,一个陷在国仇家恨的沉痛记忆里。
家里有猪肉,还有冻豆腐和白菜,范添添先是取出一块四四方方的肉块切了十几片瘦肉下来,又把冻豆腐在冷水里化了一下上面的冰后切成麻将块,再把白菜用手撕成大小差不多的形状,炖了满满一锅北方冬天特有的“炖冻豆腐”。
天气严寒,饭量也见长,两个人就着盛菜的大盆你一筷子我一勺子吃的满头热汗,肠满肚圆之后,范添添翘着二郎腿斜倚在椅背上,用袖子抹了抹嘴上的油渍汤汁郑重其事地对赵骁说:“今天是你最后一次吃老娘我做的饭,我以后就是当主子的人了,洗手作羹汤这种事是不会有了。”
“求之不得。”低着头拧着眉盯着范添添衣服袖子上的污渍看了半天的赵骁,薄唇轻启,满眼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