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国,我何尝没有想过,过去的每一个白天和夜晚,我都在痛苦里煎熬着,不能为死去的父皇母后报仇,不能夺回赵氏七百年来的大雍江山,我这辈子只能像狗一样的活着。
在无穷无尽地东躲西藏中苟延残喘,连父母赐予的名字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对人讲。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曾想与其这样了却残生,还不如跑去京城轰轰烈烈的死去,可是我也许连狗贼的面都见不着就被人杀了。
我一无兵权二无金钱三无谋划,就连用来自保的功夫在你的面前都拿不出手,我要拿什么来复国呢?”
这些话在赵骁的心里憋了很久,久到他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再有机会说出来了。不管范添添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帮助他,至少今天晚上能让他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并且有人听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牛逼吗?
武功好的人,单打独斗很容易,可是如果有人要群殴他,他要不是跑得快那就会死得快;那些会谋划的人的确很厉害,可是这样的人往往手无缚鸡之力,如果没有人保护,他们那个引以为傲的脑袋早就被人当球踢了;
古往今来,你见过哪个富甲一方的人称霸天下了?再有钱,也得在当官的面前装成一只哈巴狗,金山银山的往上送还要摇头尾巴晃;有权力当然很好,可是如果他没有守卫这个位置的本事,早晚也会被人踢下台的。”
说到这儿,范添添暗暗地咬了一下舌头,心里想的是赵骁他爹就是这样被人赶下去的,我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呢嘛。斜着眼睛扫了一下赵骁那张标准的聆听圣贤训话的脸,范添添一本正经地问道:“我说了这么多,你现在明白什么样的人能最牛逼,能被人称为强者了吗?”
“你的意思是要我努力成为一个有钱有权有勇有谋的人?只有那样我才能夺回天下?”一看赵骁就是一个好学生,不仅能一字不落地把范添添的话听进去还能总结陈词。
范添添用右手在赵骁被她扯着的右手背上拍了拍,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说:“孩子,你说的那种人是神不是人,咱们做人呢就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切记不能好高骛远。”
刚才还一副虚心求教表情的赵骁此刻已经被气成了猪肝脸,对着范添添“你……你……你”了半天硬是再没有再说出半个字来,倒是下了一把狠力气把范添添的手给甩了出去。
“其实你说的没有错,要想夺回天下,你必须要有勇有谋权钱在手,但这不是要让你变成一个神的存在,你能做到智和勇就足够了。智,要洞悉分辨时局和人心;勇,要有足够自保和震慑他人的能力。善谋的人有很多,只要你能给得起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就会为你效命,你要做的就是选择那条对你最有利的建议;兵可以招,城可以攻,为将军者需要有统领三军指挥作战的能力,而为帝者,要有驾驭这所有人的能力。至于钱财,你有我就足够了,我虽然没有钱,但是我会挣钱啊。”
“一两年之内我的任务是挣钱,想尽一切办法利用一切渠道的挣钱;你的任务是强大自己的身体和头脑,为后面的征战做好准备;明天早上我们需要讨论一下司马南家的事情,人你到底要不要救?怎么救?救出来藏在哪里?……”
范添添躺在床上,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在空中随意地挥舞着,原本就白皙的脸颊在连着吃了几个月的好伙食之后有了淡薄的桃红,那双明净澄澈的眼眸中流露着迷人的光彩。
范添添的声音从远处来又到远方去,赵骁已经听不见她说什么了,因为他发现范添添灯光下的那张脸是那样的动人,那样的可爱,那样的让他生出了一股亲近之心。以至于他毫无防备地被范添添扑倒在床,吃尽豆腐后才想起了范添添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而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熄灯、睡觉,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在多少年以后的后雍朝史书中曾记载:“某年某月某一夜,后雍朝太祖皇帝和皇后进行了一次历史性的对话,虽然因为时间的原因,现在已经无法知道当时还是两个青葱少年的帝皇二人到底对彼此说了什么,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一夜是值得后雍朝人世世代代铭记的一夜,是值得在史书大写特写的一夜。因为那不是一个平凡的夜晚,流落民间饱受磨难的帝皇二人终于坦露心扉,定下来夺回大雍江山救民于水火之中的高远计划,呼喊出了不做亡国奴的豪迈誓言。”
“范添添,你属狗的呀,怎么还咬人呢!你再咬我,我就不让你在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