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在约定好的巷子口会和,范添添走在前面,另外四个人两人一组与她保持着三四米的距离。
在远离汇文金街的一家小成衣店里,范添添买了十几套成人穿的粗布棉衣和几身小孩穿的衣服,待四人换上衣服,范添添把剩下的衣服交给其中的两人又给了他们一些钱让买六把铁锹后再从后墙处小心返回去,她自己则带着另外的两个人买了一堆的吃食和碗筷并一车的松木板子坐着木材铺伙计赶的马车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衣店的前门。
等扮作她仆人的两人把木板尽数搬进屋里,范添添付了伙计车费并木材费用后,便从里面关好铺门,开始给众人交代下面的工作内容。
“袁大哥,你分配一下,两个人负责组合衣柜,另外六个人来挖地窖。钉木头的声音务必要掩盖住挖土的声音,我一会儿画一个木柜和地窖的图给你们,然后就按照我画的样子来做就行。”货架上有前任店家留下来的残破纸张和几支毛笔,墨汁已经凝固了,范添添刚才让人烧了一壶热水,现在就着混了热水的墨汁在纸上一笔一划圈圈点点。
“吴大哥和郑大哥两个人是跟我从正门回来的,以后店里的吃喝物品一律由二位大哥去买,我对外会说二位是我家的下人,暂时就住在店里做些活计。其他几位大哥没有重要的事情尽量不要出门,出门也要翻墙走才行。”
范添添画的衣柜与当下时代的衣柜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尺寸上要大一些,可事实上这个衣柜的底部是空的,宽窄正好可以容身一个大人。范添添要把这个衣柜放在地窖的入口处,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地窖是最普通也最实用的水瓶形状,直径半米长的椭圆形窖口,半米深的窖颈,两米二的窖深,直径将近三米的窖底。范添添估算了一下工程量,六个人就是昼夜不停的挖也得要三四天的时间才能挖好,而在这个时间里她也要去做自己的事情。
“袁大哥你看一下,我画的你们是否清楚,有问题提出来,然后要马上施工。天越来越冷了,监狱里的情况咱们都不清楚,务必尽快把藏人的地方准备好,下一步我们就要救人了。”
“公子画的很清楚,某等看的明白。请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把地窖挖出来。”袁成杰双手托着范添添画的图纸,神态恭谨,心中油然生出敬佩之情。一个舞勺之年的少年就有这样的胆识和智慧,可想而知多年以后会有怎样的辉煌人生。
范添添拧眉思索了一阵儿又对大家说道:“洞口狭窄,最多只能容下一人,我建议你们用木头做一具梯子出来,挖出来的土用木桶或者其他容器递上来倒在后面的院子中,土务必要铺平整,不能一处高一处低,容易被人发现异常。每天晚上在铺好的土上浇上凉水,第二天一早就冻住了。还有,倒土之前先把地上的积雪扫成一堆,等最后窖挖好了再把雪用铁锹舀了洒在土的表面。”
停顿了一下,范添添扫视了一下众人的眼睛,郑重地说:“记住,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一定要先思再行,永远不要忽视任何的细节,因为很多事情,成败就在细节。你们任何的粗心大意不仅可能会导致你们要救的人死于非命,也会将我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是,属下明白。”八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异口同声,刻意压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期盼也有着誓死捍卫的诺言。
范添添发现了一件让自己特别高兴地事儿,位于城南的木兰监狱竟然不是一座传统意义上的监狱,至少不是她来之前所想象的监狱样子,因为十几个拿着刀的狱卒正督促着满院子的犯人在搓玉米。
木兰监狱位于江滨城的西南方,远离城区,秉承着阴阳风水中的坤位属阴坐北朝南,是一个由十几间牢房组成的方形四合院式监狱。监狱的背后是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开阔地,时值隆冬,白雪覆面,远望而去有一股萧索的凄凉,让范添添自然地想起了范仲淹的“长烟落日孤城闭。”
从衣店出来,范添添就一路疾行找到了这个袁成杰所说的关押司马措的木兰监狱。而她之所以高兴是因为这是一个类似于近代劳动农场型的监狱,而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监狱位于衙门的西南角,高处有瞭望哨的椭圆形监狱。
正对着监狱的大门有一家小小的旅社,一楼带二层也不过是六七间房子。旅社可以提供饭食和酒水,范添添此时正坐在一楼大厅入口处的一张椅子上喝茶,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两小蝶花生米和黑瓜子。
“老爹,你一个人开这个店也是够辛苦的了,怎么也不雇个人给你打打下手呢?”店老板是一个五十开外的老汉,在北方人们习惯把这么大年纪的男人叫做老爹,以示亲近之意。
“唉,小伙子,你有所不知啊,我原也是有儿女的人,女儿嫁了人就不说了,儿子却是瞎了眼取了一个母老虎回家,结婚几年就跟着老婆搬去了丈人家,后来听说又举家搬去了州内,我已经十几年没见到人了。我开这个店,除去成本一年也攒不上二两银子,要是再雇一个人连吃饭的钱估计都剩不下了。我这老天拔地的也干不来别的,就守着这个店,过一天算一天吧。”老板一边蹲在大厅的火炉旁烤地瓜一边跟范添添唠着家常。
“生意有这么差吗?我看这附近就你这一家旅社,那里面的大人又都来你这照顾生意,按理说收益不会太差呀。”
“能上我这来的都是有家人在木兰里面的人,而木兰里面关的都是服刑期长或者家庭困难拿不出银子打点狱卒的穷犯人。犯人穷,看管犯人的老爷们也穷,一年到头来打的酒水都是最便宜不过的,就连这炒好的花生米他们都舍不得买着吃,都是买了生花生然后自己炒,抛家舍业,也是怪不容易的。”老板把一个烤的香气四溢的地瓜递给范添添,自己也拿过一个扒开了吃。
范添添晚上就住在了老爹的小旅馆里,因为她是来探监的,老爹说木兰的探监日是每个月的五号、十号和十五号,而今天是十二号,她要在这里等上两天的时间,再去探视她要见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