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干什么要跟他们说这些,二少爷走的时候不是说过你是这里的主子吗,难道你担心你的话他们会不听?”等众人散去,屋里只剩下司马措和少宇两个人,少宇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同样一件事,为自己和为别人目的不一样,效率不一样,那么效果当然也不会是一样的。我只是多费几句话而已,就会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相信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而不是被动地服从我的命令。让他们以为是在为自己做事,才会不用我交代就把保密工作做好,一致对外。我只是费几句话,何乐而不为呢?”司马措还是很不喜欢盘腿的姿势,人一走他就把两条腿伸直,用手拍打关节处,少爷也上前帮他揉捏小腿。
“少爷你什么时候变得像程叔了?老奸巨猾。”少宇看司马措心情好,壮着胆子故意说。
“老奸巨猾?原来的司马措已经死了,现在的范小措就是、也应该是这样的为人处事方式,少宇你记住,天下马上就要乱了,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本钱,无论是钱粮还是人手,再不可把自己放在案板上让人随意宰割了。去把所有人都叫过来,然后你在门外守着。”
“是,少爷!”少宇换下刚才那副随意的表情脸上一片庄重颜色,推门而去。
“来到这里两天了,一直没有时间交代你们,现在人都齐了,我有事情要交代,你们都听好了。从现在起,每个人都要牢记我们来自江滨城范家,来依龙屯是为了种地的。大家要统一口径,对任何人都不要说起以前的事情,要做到守口如瓶。生活习惯上要尽量模仿这里的人,决不能让人发现我们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不要抱成一团,要与这里的人打成一片,隐忍,存活,保存自己,以图后命。”
“是,少爷!”
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二十几个人,整个将军府和父亲手下的十几万人到现在只剩下这些人,生命不是最重要的,可是司马措想努力让这些跟着他的人活下去,看一眼将来的世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接下来的十几天,司马措领着手下的这些人和依龙屯的男女老少把每一家原来用来装粮食和柴草的棚子重新休整一番。加厚稻草、搭建炉子、铺地龙,建火炕,一顿忙活下来,把这些间原本四处漏风的破屋子修的比司马措他们住的还要好。
有钱有粮有住房,蒋友全觉得这条件已经非常好了,司马措也觉得可以了。
休整一天之后,第二天一早,由司马措、袁成杰和吴东明分别带队,每个队里跟着几个依龙屯的人,大家身穿崭新的棉衣棉鞋,怀里揣着全白面的馒头,分成三队往依龙屯附近的村落走去。
最近的村子离依龙屯也要有十几里地,而且还全都是羊肠小路,不仅没有办法坐马车就是走的时候还要小心又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摔倒旁边的深沟里去。刚走了三里多路,天上就落雪了,而且越来越大,直到像鹅毛一样大的雪片纷纷又纷纷,司马措才知道要糟糕。
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了一上午,依龙屯的人没什么事,司马措和少宇等人的速度就有些跟不上了,很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可是带路的屯里人说不行,原因是一路走过来身上已经被汗打湿了,保持行进的速度才能保证这个温度,一旦要是停下来,身上被冻成冰不说,人轻则感冒发烧严重了是会死人的。
风雪越来越大,四周尽是白茫茫的,分不清天地也辨不出前路,一切都只能靠领路的人凭着自己的记忆力和经验往前走,司马措有点后悔今天早上应该听韩大爷的话,过几天再出门了。
一大早听说他们要出去招人,韩大爷望了望天就说这几天会有大雪,等雪过去再出去不迟。可是那时候天上明明还是晴朗的,像棉花一样的云,像母亲穿过的雨过天晴蓝的天,司马措没有看出来哪里像要下大雪的样子,没有理会韩大爷的话就带着人出发了。直到雪花乱舞,天地苍茫,他才知道他今天太过武断了,农人种地看气候,跟将军打仗判断形势一样,经验是日积月累得出来的,你要不相信那就地付出相应的代价。
又在雪地里跋涉了一段路程,就在司马措已经腿肚子转筋饥肠辘辘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终于听见了带领人带着兴奋的声音:“措少爷,已经能看见村子了,大家再加把劲,马上就到了。”
刚刚还疲惫不堪的一支队伍,听了这句话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每个人都咬牙坚持加快速度,向着前方的村落来最后一波冲锋。
领路的杨树林说这个村子叫孟家屯,因为以前这地方的主子姓孟,这个屯子的人都是孟家的下人,可是后来孟家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被人抄家了,族谱上带孟字的男女老少没有一个活下来的。官府抄家灭族后一把火把江滨城里的孟府烧了个干干净净,连带把这个屯子人的身契也烧没了,而且官府又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屯子,所以这些人就活了下来成了自由的农民。一代又一代,以各种方式生存,除了几家远走他乡的,基本上没有几家是过的好的。
进屯第一间院子是一个三间的土房,司马措让人去敲门,等了好一会儿,厚重的没有一点油漆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穿着翻毛的羊皮袄从里面探出头来:“你们找谁呀?”
“老哥,我们是从依龙屯过来的,走了一上午想到你们这寻个落脚的地方歇一歇,我们不白用你们的屋子,我们自己带了白面馒头,借你们的锅热热,会给你们付钱的。”按理说北方民风质朴,借个屋子歇脚一般人家是不用说什么给钱不给钱的事情的,可是杨树林知道孟家屯因为当年的事情,每一代每一家都非常小心谨慎,生怕会有人来抓他们。如果不说明原因,老头十有八九是不肯放他们进屋的。
老头比杨树林预想的要爽快许多,伸出脖子把司马措等人扫视一遍,就冲他们招了招呼手,哑着嗓子说:“什么钱不钱的,进来吧,依龙屯我知道,这大雪拔地的怎么挑这么个天出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