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自己这个身体很有可能是月经不调了,虽然自己就是一个妇产科医生,可是在这件事情上范添添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无论古今,月经不调都要依靠中医,吃补品喝汤药,慢慢养急不来。搞明白了自己莫名其妙发火的问题所在,范添添释然的同时又有一些气恼,自己像个变色龙一样变来变去的样子在那几个小子心中肯定没留下什么好印象,说不定现在在操作间里怎么说自己呢。
“二少爷,这锅鸡蛋仔做好了,您过来看一下吧,正事要紧。”程叔站在范添添大敞四开的屋门外,用他觉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屋里说,尽管知道范添添也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偶尔发个火闹个小脾气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程叔更明白范添添的身上担负了怎样的责任,她的身后有多少人要靠着她吃饭呢。
“我知道了程叔,我马上就过去。”拎起桌子上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两三口喝完后范添添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袖上的褶皱,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进操作间,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没有一大早上的嬉闹也没有刚才出门时的生冷,没有表情才是现在最恰当的表情。
围在灶台跟前的几个人看见范添添进来,立马向两边给她让出了地方。两方像蜂窝一样的黄色鸡蛋仔放在一个木盆里,上面蒸腾的热气显示了它刚刚出锅。这份鸡蛋仔无论是从味道上还是颜色上明显是比上一次好太多了,程叔等人的脸上带着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范添添伸出左手拿起其中的一方,右手从上面揪下来一小块,在手里捏了捏之后放进嘴里细细地嚼起来。一块鸡蛋仔下肚,范添添又细细地砸吧了两下嘴巴,然后把手里剩下的那块递给程叔:“你们都尝一尝,然后说一说各自的看法。”
程叔从范添添手里接过鸡蛋仔,其他人也纷纷上前把另一方鸡蛋仔撕成几块送入口中品尝,一时间操作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轻微的咀嚼的声音,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好像在品尝什么难得美味一样。
“又香又软又酥脆,这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点心了。”这是程叔连着吃了几天乱七八糟的试验品之后,吃的最好吃的东西,也让他对面包店的将来充满了信心和期待。
“你们觉得呢?”范添添等众人都把嘴里的鸡蛋仔咽了下去才开始发问。
“好吃,外面酥里面软。”
“有甜味,难得的是还能闻到香味。”
“手感很好,不像别人家的糕点不是拿起来容易掉渣就是硬的像块砖头。”
“咬的时候有劲道,弹牙呢。”
“最关键的是它可以热乎着吃。我想最适合在冬天里卖了,尤其适合在江滨卖。”
就同样一件事情发表看法,先说的人肯定是占便宜的,难得的是五个人竟然说了没有重复的内容,这让范添添很高兴,他们说的对不对还是其次,关键是他们肯定都是经过自己大脑思考得来的结论,这至少说明程叔没有买回来不长脑子的人。
“你们说的都很好,但是这种程度还不行,味道不够甜口感不够弹颜色也不够好看。至少可以说明我们糖放的少,鸡蛋和淀粉的量也不够。而且也有些欠火候。青明,以后鸡蛋仔的事情就全部由你负责,你按照我说的一次次实验,每一次都要把改动记录在纸上,直到做出我认为合适的鸡蛋仔为止。”
“好的二少爷,我知道了。”清明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回答范添添的话很简洁,可是声音里却带着旁人可以听的出来的激动。
全部让他负责的意思就是说以后鸡蛋仔都由他来制作,对于像清明一样的人来说范添添不是给他安排了一项工作,而是允许他学会一门手艺,要知道在当时多少人家要花钱才能让孩子去各种店里当学徒,受苦受累挨打挨骂不说,往往三五年下来还什么都没有学到,因为店老板害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现在主人家不仅供吃供住每个月给工钱不说,还轻易地就把手艺交给他,甚至让他自由实验不怕浪费粮食,与这些相比,自己是不是自由身又有什么关系呢,清明被买来这些天虽然程叔对他们很好,可是没有见到真正的主子他心里一直不踏实,现在一颗吊着好些天的心终于落了地,高兴的眉眼都生动了起来。
高兴的不仅是清明自己,还有另外三个跟他同等身份的人。清明与自己相比并没有什么过人的地方,二少爷能这么轻易地就把事情交给他,那也同样能让他们有活干。
果然,范添添交代完清明的事情就转身把目光投放到青路的身上:“青路,你的黄油熬制的怎么样了?”
“回二少爷,早就好了,就等着让您去看了。”眼见清明这么轻松就得了一个好差事,青路现在倒是一点也不害怕范添添了,心中有着隐隐的期待。
“好,咱们过去瞧瞧,你们也一同过来吧。”
操作间正西边有一口十二印的大铁锅,此时锅底的灶火已经停了,锅里面的牛奶也已经不再翻腾着冒气泡,只是铁锅上空还弥漫着蒸腾的热气没有散去,用鼻子轻轻一闻就能闻见又是香甜又是酸的味道。
范添添站在灶台前,透过弥漫的热气,清楚地看见铁锅里漂浮的一层像柠檬一样颜色的物质。可能是温度太高的缘故,那层物质还在微微地晃动着,但是范添添一眼就辨认出那是自己想要的东西——黄油。
“哈哈,青路,你过来看啊,这个浮在最上面的一层黄色的东西才是咱们做面包要用的黄油呢,你之前留下的是黄油渣子,你自己尝一尝,黄油的味道很好,又香又甜,一点酸味也没有。”青路虽然胆子小,可是做事情还真有一套,没用自己上手教,仅凭一张方子就能炼出黄油,范添添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青路拿起放在旁边的一柄木头把的大勺子,弯下腰把勺沿伸到锅里,小心地舀起上面那层范添添说的东西,放到嘴边吹了口气,然后慢慢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咦!”,下一刻索性把勺子里的东西尽数倒进了自己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