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师出高徒,如果没有你之前的训练这么远的路我还真就坚持不下来呢。”虽然劳累奔波了一天,赵骁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张嘴就给范添添戴高帽子,一点也不居功。
“嗯,不错,你让为师很有成就感,徒儿你明天要再接再厉,争取每一项任务都能稳坐第一把交椅,为师会为你感到骄傲的。”范添添说到这里还举起自己的小拳头在赵骁面前晃了晃,以示鼓励。
“每一项?你还有多少项?不给饭吃也算一项吗?”因为时间的原因,范添添给他写的训练计划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和一个开头,并没有写到后面的每一项任务,所以赵骁事先并不知道不给饭吃这件事,也对这个规矩有些不能理解,白日里没有时间询问,现在终于有机会一展心中的纳罕。
“当然不算,不吃饭只是一种激励制度,你现在该庆幸的是还有饭吃,吃多吃少凭本事,过段时间我就一颗米也不会给你们准备了,自己上山找吃的去。等到春暖花开,气温没有这么低了,晚上也不用再回来,直接睡在山里,与大自然来一个无比亲密的接触。”
“你这个有什么作用?”
“作用?当然有,这个叫野外生存,我们现在兵无百个将无几人,一旦被人发现,打肯定是打不过人家的,那到时候怎么办?除了逃跑没有任何办法,往哪里逃呢?前面就是十方大山,没有比那更好的藏身之地了,随便往哪个山窝子里一钻,累死那些当兵的也找不到,所以我们的人不仅要有强壮的体魄和耐力还要有在野外独立生存的本事才行。人家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这叫训兵日日,保命一时。”
说话期间,两个人一前一后已经从大门口走回了赵骁的房间,范添添在前,赵骁紧跟在她的身后。耐心地听范添添把话说完,赵骁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可是这表情里面却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苦笑,跟他身上狼狈的着装放在一起,让人看上去很是消极。
“怎么?你觉得我这个想法不好?”
“不,好,很好。你说过的,‘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这个道理我明白,我只是有些……”赵骁说到这里,两张薄薄的嘴唇合在一起,棱角分明的脸颊上疲惫瞬间放大了许多倍。
“有些看不到未来是不是?”
范添添很理解赵骁此时的心情,他们现在是一穷二白,做事情之前首先想到的是如何逃跑如何保命如何成为那个漏网之鱼,这对于一个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准太子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虽然赵骁经过那么大的变故,心里承受力也比以前好很多,但是范添添没有办法让他完全摒弃他身上的那种优越感,而赵骁自己也做不到。
“我不知道这条路会有多长?”赵骁眼睛越过范添添,看向虚妄的前方,里面的孤寂茂盛的像是一片草原。
“你不知道这条路会有多长,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为之丢掉性命,更不可能预见到我们会经历什么,甚至,我们都不知道最后是不是能达成愿望,因为我们真的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可是,赵骁,你告诉我,你会因为这些原因而放弃吗?放弃自己父母亲的仇恨,放弃你祖祖辈辈的高贵和尊严,放弃你的骄傲。如果你可以放弃,那我们就不用坚持了,也不用再折腾这些,更不用让别人跟我们一起吃苦受累甚至丢掉性命。我范添添虽然没有大的本事,但是我保你一世平安生活无忧还是自信可以做到的,可是你会选择这样吗?”范添添的语气非常的缓慢,每一个字每句话的节奏都出奇的一致,声音也悠远空灵,就像是从遥远的夜空中倾泻出来一样。
不等赵骁回答,范添添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会,你自己也知道,你这个人虽然话不多,可是你是一个内心坚定的人。如果你真的选择跟我隐姓埋名默默无闻的过一辈子,你这一生都不会开心的,你会在落寞和懊恼中慢慢老去,一直到死都不能释怀。就是因为我知道这一点,所以我可以接受你一时的彷徨,也可以理解你的消极态度,但是赵骁,没有什么是一帆风顺的,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可能在你看来很没有用,所以你觉得看不到未来。但是我要告诉你,要想做成功一件事,就必须有充分的准备,想要在干燥的土地上收获粮食,就要先挖渠,慢慢挖使劲挖,水到渠成的那一天才能干土变梁田,才能有丰收的可能。”
“添添,谢谢你,是我的错,是我太急躁了,我很多时候心里很乱,耐不住寂寞,忍不了时间的煎熬,我有时候恨不得可以立马回到京城夺回属于我的一切,而忘记了我们现在的境况。其实这个问题我们俩已经谈过几次了,每一次都是我的不坚定我的成熟给你添了麻烦,你总是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开导我劝解我。我真的非常感谢,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许穷尽我的一生,也完成不了那个愿望,但是我不能放弃不能做逃兵,因为我的骨子里流的是祖辈的血,活要活的有价值,死要死的有意义。我想我以后可能还会有很多次动摇的时候,但是只要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就不害怕,因为你会告诉我怎么做,你会带我走下去的对吗?”
赵骁用饱含深情的语气一字一字的对范添添讲述自己内心的想法,深情的不仅是他的声音还有他的眼神。虽然范添添知道百无一用是深情,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内心,赵骁深情许许中带着的小小示弱,范添添整个人都要融化了,她想到了初次见到赵骁时他的狼狈,这个俊美不似凡人的少年到底曾经经历了怎样的磨难才能活到今天,范添添的心底柔软被击中了,笑颜如花的眼眸里泛起了层层泪光。
“大少爷,您在吗?洗澡水俺给您打好了,你什么时候洗呀?”正当范添添情绪酝酿的差不多想要向赵骁一舒胸臆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蒋小栓不合时宜的突兀声音,顷刻间,房间内水一样的柔情飘然而逝,徒留两张略显尴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