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独宠不再,最高兴的属宋清荣,次之便是林若春。
高兴之余,林若春.又有些不甘,姚宝珠也就罢了,不管她多不想承认,姚宝珠姿色称得上京都城之最。
宋清荣又算什么东西!
林若春本来沉寂下去的那颗心,在宋清荣得宠后又猛跳了起来。
紫心打着珠帘,看见后院诸人已经坐好,因着昨日是上元节,每逢初一十五的请安推到了今日十六。
“太子妃昨日辛劳,现下方起身,劳烦各位等一炷香的功夫。”紫心话虽是和诸人说的,却独独对着宋清荣行礼。
这下可把宋清荣得意坏了。
“上元节全靠年年里里外外地操劳,妾身等安心等着便是。”宋清荣喜欢极了紫心这副以她为尊的模样。
得意地看了眼姚宝珠。
宋清荣巴不得有人恭维她几句,可后院的女子又皆是谨言慎行的人,如今坐在殿里,竟无得一人奉承她。
少不得还得她自己开口。
“昨日殿下同本侧妃同度上元节,真是好生热闹。不知姚侧妃前日出街也是这般热闹?”
姚宝珠看着宋清荣得意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一时想到宋清荣往日的种种挑衅,又想到那日宋清荣不惜自己受伤也要推开她并且拉住宋清柔。
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难以相信如此矛盾的事情竟然都是宋清荣所为。
“姚侧妃笑什么?”宋清荣不解。
“本侧妃是上元节前夕出门,自是比不上宋侧妃上元节出门来的热闹。”姚宝珠脸上不见分毫怒意。
“往日都是姚侧妃陪着殿下,如今姚侧妃不怨本侧妃抢了你的位置吧?”
“宋侧妃严重了,同是东宫的人,又何来抢字一说。”
宋清荣左看看右看看,姚宝珠都是同样的心平气和,实在是无趣!
紫心在珠帘后听着殿里没了动静,竟没吵起来?
宋侧妃也忒无用了些!
适才紫心才请了林若春出来。
“太子妃娘娘驾到……”
“妾身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起身吧。”林若春扫了一眼姚宝珠,若无其事地说道:“因着年下,文昭训的丧事也不宜办,送回本家便是了。宋侧妃此次料理的甚是妥当。”
“娘娘谬赞,为殿下分忧,是妾身的分内事。”宋清荣潦草行礼,紧接着又坐回了位子上,摆明了不想给太子妃好脸色瞧。
林若春一噎,无声地攥紧了拳头。
才受宠第二日,就敢给她脸色瞧?
“宋侧妃聪慧,怨不得殿下喜欢你。”林若春说着,轻轻地抿了一口茶,顿了顿接着说:“只是有一样,众姐妹同为侍奉殿下,切不可因一时的失宠而恼了殿下,自当体谅殿下。”
“是。”
虽是和宋清荣说着话,却摆明了在说姚宝珠。
姚宝珠不气也不恼,静静地听着。
和一群虚情假意的人一处,看她们伪装着自己,听她们说着虚伪的话。
无趣。
今日无趣便也罢了,若是一生都这般无趣,当初又何必草草入东宫?
互相试探的话翻来覆去说了七八糟,太子妃才遣散了众人。
“姐姐。”赵流月匆匆赶上姚宝珠。
姚宝珠看了她一眼,却未曾言语。
“姐姐不必伤怀。”赵流月主动拉住了姚宝珠的手。
这也是第一次,赵流月敢同姚宝珠这般亲近。
看着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姚宝珠抬眸,直勾勾地看着赵流月的眼睛。
“流月,事到如今,我已然失宠,此时你该另择明主。”
“殿下对姐姐的情意,又怎么无端地断了?”
“你不懂,当日因我不愿,裴景晏能不与林若春同寝。如今却能宠爱宋清荣,当真是心中不再有我。”姚宝珠说着话,抽出了自己的手,继续说:“这些时日,我也知你是真心待我,因此才不愿你断送前程。”
“姐姐莫说这般话,就算姐姐真的失宠,我便和姐姐一起!”
“这又是何苦?”
“我既选择了姐姐,自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岂有不能共患难的道理。”
看着赵流月激动的模样,好半天姚宝珠才点了点头。
“姐姐放心,我现在就去打听宋清荣私下到底做了什么竟让殿下注意到了她。”说罢,还未等姚宝珠说什么,赵流月就急匆匆地走了,当真是为姚宝珠着急了。
看着赵流月走远了,小梨轻声地安慰道:“侧妃不必介怀,殿下定当还是最看重侧妃的。”
“傻小梨。”姚宝珠轻点小梨额头。
“嗯?”小梨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试探着说:“侧妃方才是在试探赵良娣,在考验她?”
姚宝珠颔首,说:“也不完全是试探,也算是给她个警醒,毕竟谁知殿下日后对待我何?”
“若是她自己有了章程,自然是不再去永安苑,若是她信娘娘跟定了娘娘,自然还是和往常一般。”
“嗯。”
“如此一来,娘娘也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如何选择,何种前程,端看她自己。好在,现在看来,赵良娣倒是个实诚人。”
“锦上添花到处有,雪中送炭才是这世间难得可贵的。她真心待我,我自然也会真心待她。”
主仆二人慢慢地往永安苑走着。
却不知在姚宝珠去正院请安的空里,裴景晏悄悄传了拭水去前院。
“昨日侧妃睡得如何?”裴景晏捧着公文,遮住了半张脸。
拭水听得太子殿下沉稳的声音,回忆了下昨日侧妃的情况,说:“侧妃一向好眠,昨日也一如既往。”
裴景晏狐疑地挑了挑眉。
“昨晚晚膳后,侧妃回永安苑都做了些什么?”
“侧妃回永安苑后,换了衣裳,在屋后埋了一坛酒,随后和小梨绕着屋子走了几圈,估摸着消食后便回屋睡了。”
“一坛酒?”
“是,一坛四季桂,听小梨说侧妃原是打算和殿下亲手埋下,殿下昨日未去永安苑,便由属下和小丸子代劳了。”
裴景晏将公文往下挪了挪,露出一双桃花眼。
“昨日,孤同宋侧妃……侧妃可有说什么?”
“侧妃并未说什么。”
“没生气?”
拭水本就一根筋,被裴景晏揪着问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太子殿下想问什么。
“殿下放心,侧妃并未生气!”
裴景晏松了一口气,没生气就好。
可随即又拧起了眉,没生气?姚宝珠连他去正院,都要闹着和他诀别,如今他带着宋清荣出去,她怎么没生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姚宝珠知道了他的盘算,故而体谅他?
不对,朝堂之事,她日日处于后院怎会知道,公爵府必然也不会专程和她说朝堂上的事。
裴景晏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退下吧,今日之事,不必告诉侧妃。”
“是。”
拭水默默退下,挠了挠头,那日当着侧妃的面,殿下说往后只忠于侧妃便可,可第二日,殿下还是私下传了她,让她同往日一般,若是有对侧妃不利的事,还是要禀报,倒不必事无巨细。
殿下对她有恩,侧妃又信任她,小梨更是信任她。
拭水最初一时进退两难,慢慢地察觉出了殿下并没有监视侧妃的意思,拭水才得以安心。
不然,她真是愧对侧妃!
不过……
拭水回想着方才,她好像从殿下的眼里悟出了害怕。
不可能!
殿下是谁?有什么事能让殿下害怕!
拭水摇了摇头,紧忙回了永安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