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外出考察的时间东子给沈魏风预留的并不多,不过鉴于西北此时的天气原因,半个月后的日子也不再适合进行任何科学考察,所以整个外出期间沈魏风在时间上卡得很死,尽最大努力不在任何一个停留点上多加拖延,想争取按计划完成任务。
当然,路上的路况是一如既往的差,和他们走时预想的差不多,几十公里的路找不出连续两百米以上的平地,时速平均下来不超过三十公里,焦急在这样的路面上是没什么用的,而且之后的两三千公里的路程有一半都是这样。
苏筱晚坐在后排,老张坐在副驾上,一路上和沈魏风说着行程的事,用红蓝铅笔在地图上做了两遍标记,也在后排的姜伟有时插一句说一下看法,但苏筱晚却极少开口,除非沈魏风主动开口问她。
原因在当时沈魏风并不知晓,后来还是通过看她的日记才知道了原因。
不过这部分日记涉及工作,苏筱晚是专门记在她的那个随身工作笔记本上的,异常地详细:
“大西北的空旷和荒芜超过了我的想象,虽然沿途也有茂密的植被还有野生动物,但大部分的山石是峥嵘的,荒草都不见。路特别难走,车一直开不快,这样的路况一直一个人开车是很折磨人的,幸好包括我在内4个人都可以当司机,只不过魏风比较坚持他一个人开,除非太累也只让老张替他一会儿,他不让我摸方向盘。其实在南美工作了几年,除了开始时在当地找过司机,后来在玻利维亚和秘鲁为了节省开支,和避免被本地人敲竹杠,我已经是司机和科研工作者双重身份了。但这些日子也过去了,我这次出门的精力已经远不及那个时候。颠簸的路面让开车的精神紧张,却让我这个坐车的忍不住犯困,晚上到了目的地,姜伟笑说我几乎睡了一路,连计划改了三分之一都不知道。”
“昌运县是我们到达的第一个目的地,这个位置是二伯留下的父亲手绘地图中的一个标注点。这里地处b市东北角,靠近nmg,饮食和习惯与那边更接近,但住宿条件奇差,床铺和房间没有单独的,都是许多人一个房间,位置在县城的外围,周边有点荒凉,说是缺水比较严重的地区,洗漱什么的有时间限制,说是过了晚上11点就没水了。当然这样缺水的地方干净是不可能太干净的,毕竟不方便打扫,可洗漱的地方真的很脏,洗手间更甚,我忍不住吐了两次,魏风在外面似乎听到了,我一出来他就关切地问我,可我只能告诉他没事,因为我们在住这件事上没有其他选择,据说就算县城中心,住得也不可能比这里更好。”
“尽管这样,这间小旅店的老板还是很吸引了我,他是个典型生意人的样子,我意思是他的精神面貌,不是长相,若是讲长相,他更偏牧民,黑且精干,眼睛细长,嘴唇薄,有亚美人的特点,可他似乎很爱打麻将,我们向他咨询事情的时候,他和另外三个人的麻将一直没停,我觉得这与他的长相相去甚远。”
“不管老板如何,房间怎样,我们颠簸了一天,到了晚上都非常渴望吃一顿热的东西,如果有汤水就更好了,我甚至奢望能有一碗麦片,哪怕它是青稞做成的,但结果很令人失望,这里只有羊汤和饼,无热菜,有一种冷拌的蔬菜,但里面混合了煮熟的羊肉和羊杂,散发着一股浓郁的羊的味道,当然价格也不匹配这菜品的制作。我回国时间短,对于羊汤和羊杂这类食物实在接受困难,再加上现在情况特殊,几乎是一口也咽不下去。于是,魏风便只好请厨房做了一碗清得可以见底的菜汤,里面有一点葱花,一片极薄的西红柿,和一些细小的土豆颗粒,加了点盐,粗制的瓷碗摸上去有一层油,还是散发着羊肉的气味。出门是件吃苦的事,我不应该有什么抱怨,可看着这样的饭食,还有手里硬得能当武器的饼,我还是忧心忡忡,这些仅能果腹,而没有任何营养!”八壹中文網
“当晚,这个七个人的房间里住得满满的,魏风和另外三个跑车的男住客商量之后,要了里面的四张床,我的床靠墙,他就在我旁边,他告诉我不用怕,那三个大车司机其实比我们还紧张,因为他们身上有大量现金,更小心,所以不用怕他们。尽管如此,我知道他这一夜还是睡得不怎么安稳。”
“刚躺下的时候,我面朝他,他半靠着床头,正借着窗户外面的灯光翻看手里的一份有关昌运县的材料,老张和姜伟好像已经睡了,我就问了问他们路上商量的结果。他告诉我打算明天去跟本地的文保单位联系一下,因为风闻他们曾在十年期间在此地收过一些民间的东西,他准备去看看情况,再详细了解一下东西出土的位置,如果可以印证之前的结论,要花点时间在这里试掘,我听了有点担心发掘许可的问题,他说来之前所里已经向这边有关单位做了说明,应该问题不大。”
“夜里,外面的风声很紧,但这屋里的暖气烧得却异乎寻常的滚烫,开始时在车上有点冻得哆哆嗦嗦,吃饭也勉强对付,所以屋里的暖让人身心很舒适。可过了半夜我觉得热起来,呼吸都觉得有点急促,再加上屋里此起彼伏的鼾声,我难受得只想起身出去透透气。魏风好容易睡着了一会儿,我没打算惊动他,就自己披了衣服出去。这个小旅店的房间不太多,一个院子三面都有屋子,中间的位置铺了点红砖,站在院子中央抬头可以看见天上璀璨的繁星,这绝美的一刻瞬间缓和了我刚才胸口的窒息感,但我觉得这个视角还有点受限,就穿好衣服走出院子,想站在外面空旷的地方好好仰望星空,可刚出了门却看到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出来,往旅店这边走来,但天黑难辨,我只觉得眼熟,再想仔细看这人就已经不见了,而大门外并排停着的几辆大卡车旁似乎也停了辆越野车,被卡车遮挡了大半的这辆车只有车头露在外面,看得到它并没有悬挂车牌,所以不知道它是哪里的车,不过这是辆三菱,不知为什么它让我瞬间想到了未平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