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也是被气糊涂了,他那么努力举荐李文兴,便是想借他发展苏家势力,可到头来一场空,宗政越不把世家放在眼里,叫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可他也懂此时箭在弦上,若要发,第一个射的便是他们世家中人,如此紧张时刻,更要时刻谨记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
“罢了罢了,不说便是。”他摆摆手。
观察到他神情尚有些怒意,郑大人笑道,“皇上对我们杀鸡儆猴、赶尽杀绝,这不也是给了我们机会嘛?”
闻言,苏尚与他互视一眼,像是明白了对方所言,接着眉头展开,笑颜逐现。
两人进了一间小屋,顾平遥眼神凝重,绕着小径走到屋后,躲在墙下偷听。
听了一小会儿,顾平遥原本平静的脸上骤升震惊神情,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缓了心神。
屋中人谈话结束,爽朗的笑声透过窗户从屋内传了出来,只不过顾平遥听得十分厌弃。
暗道这群老狐狸!他冷哼一声,愤懑离去。
夜深人静时分,御书房内灯火通明,未见休息之意。
宗政越正眸色凝重批改着奏折,夜里风凉,吹的他喉咙发痒,不禁咳嗽几声。
层层叠起的奏折中却发现有一则是由考校呈上来的。
“考校内竟这么早就有折子送上来了?”他诧异,暗叹今年春闱学子学识渊博,这还未到二月便递呈折子参与朝政。
一旁太监回话,“考校内一名叫顾平遥的学子上呈的,说是皇上点名要的吏部改制他已写好,还请皇上过目。”
吏部改制?
宗政越脸色突变,心中难免疑惑,这么快就写好了?
“还未到考校时间结束,他竟写成了?”他喃喃自语,不禁感慨顾平遥的学识。
回想林烟对他的赞赏有加,一时忍不住吃味。
这人倒真的是个奇才,难怪能博得林烟的赏识。
可是当他打开之时,哪有什么吏部改制,却只见上面写着的求见之意。
顾平遥要把自己得知的消息传递出去,可奈何他还只是个无名无分的学子,等不及明年二月,便不得不作如此办法来求见宗政越。
吏部改制是他当着朝臣下放给顾平遥的任务,若是借此托辞,那么还有谁可以阻拦这封折子上呈呢。
夜深露重,林烟行走于宫殿外,眼见御书房灯火未息,嘴角微微上扬。
她踏着摇曳生姿的步伐走进了殿中,眉眼带笑正欲去见心上人,可宗政越的脸色却不见好。
殿中气氛冷凝,她走进去时步调顿了顿,蹙眉凝视殿中一切。
“皇上。”她出声叫唤。
宗政越思绪被拉了回来,对上她明亮双眸,顿时展开笑颜。
“烟儿来了。”
宗政越起身相迎,牵起了她的手。
案上摆着的正是顾平遥的奏折,林烟心生疑惑:“皇上方才怎在出神?”
记忆里宗政越批阅奏折从来都是唉声叹气,为国家大事担忧,可今日却对着一章奏折出神。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奏折引得他如此失魂落魄。
拿起奏折,只见一双手覆上,宗政越吃味道:“不就是你那赏识的顾平遥呈上的奏折,他想见朕一面,无奈借吏部改制一事写了一首藏头诗。”
说话间,他的眸子不自觉藏了醋味,林烟低头一笑。
那日她便听闻了殿试上宗政越下令要让顾平遥上呈吏部改制的方案。
她当下便深谙那是他吃味的表现,不过苦了顾平遥,初出茅庐,还未加官进爵便被皇上如此对待。
她捂嘴笑道:“皇上,他只不过是一介学子,同他计较做什么?”
何况顾平遥心怀大志,心向正道,是他们大宗未来的国家栋梁,哪有这么折腾人的。
“他倒是好气性,朕当日把话都说成那样了,旁人吓得不轻,他倒是不改脸色一口应下了,朕对他倒是有些改观。”宗政越透露出对他的一丝赞赏。
那日他也只是想试探一下顾平遥,没成想倒是个真男儿,不像那些迂腐的读书人。
得到宗政越的赞赏,林烟心花怒放,嗔怪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眼光好,他既是个好人才,那你还吃味。”
闻言,宗政越捏她的手用力了几分:“朕吃味那是当然的,若是朕对另一个女子也如这般,你看你会不会吃味。”
玩笑话过后,两人脸上肃然,琢磨起顾平遥约见的用意。
“借吏部改制之事上奏,怕是遇到了什么事。”
顾平遥做事沉稳有力,若不是要紧事也不会此时上奏,林烟预感不好,脸色凝重地转头道:“不如就让他进宫觐见吧。”
宗政越笑道,“这还用得着你所说啊,早在你来之前,朕就让人去通知他觐见了。”
“不如,你陪朕一起吧。”他欣然邀请。
林烟反倒打趣他起来:“皇上不是还吃味吗?怎么如今倒还把我往前推了呢?”
听到打趣,宗政越急得找补道:“他与你较为相熟,若是有什么事,你在旁边听着,毕竟朕是九五之尊,朕还怕他会吓着呢。”
晚些时候,顾平遥拿了门牌如约而至,进宫后跟随小太监一路前往御书房。
他一身正气,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感染众人,引得宫中人另眼相看。
行至御书房外,太监回身低头道:“烦请顾学子在此等候,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他微微颔首,见太监踏进御书房,不久里边便传来了传召:“宣顾学子觐见!”
本无紧张的他听到传召立即端正身子,表情严肃地踏入了御书房。
宗政越坐在龙椅之上,瞧见一身周正的他慢步而至,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正气。
顾平遥感觉到一束自上而下的目光扫了自己全身上下一眼,依然板正身姿,庄严地下跪行礼“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洪亮,在这噤若寒蝉的宫殿中回响。
“顾学子,起身吧。”上位者赦免道。
顾平遥垂头起身,面对九五之尊不敢抬头直视,只隔着一丈远便能感受到无形的威严。
“顾学子,早些时候你上呈的奏折朕看了,朕可是听闻你是以吏部改制为名上报,怎的奏折里却无吏部改制一说呢?”
宗政越提及此事,若往大了说,这边是欺君之罪,可是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