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等到很久很久以后,有一天纪琮一脸审视地盯着木木,大手一伸就拎起它的大尾巴一把扔出窗外的时候,罗与欣才发现自己错的太离谱。
这哪里是呆萌呆萌的松鼠宝宝啊,这分明就是一只潜伏在自己身边的松鼠精!
果然是寄几涉世未深,被纪琮这只大尾巴狼拐回家就已经大意一次了,没想到朝夕相处的松鼠木木也是大尾巴松鼠精。
唉,人生竟如此多艰。
木木站在罗与欣肩头,两只黑豆一般大小的眼炯炯有神,蓬松得几乎比整个身子都大的大尾巴软绵绵地耷拉着,盖住两只警惕竖立起来的大耳朵。
那边,对,就是那边,它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了。
得去查看一下究竟才好。
木木在罗与欣肩头跟喝完一斤二锅头耍酒疯似的来回蹦哒,屁股底下也好像铺了一层大头针一样来回弹腾,罗与欣毫无防备,好几次都差点将木木甩下来。
“啪。”
罗与欣再一次伸手勉强把木木兜住,终于气不过反手在它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虽说一巴掌照着屁股呼上去了,可罗与欣这次特意避开了木木尾巴根的部分,就怕一不小心给它整个什么粉碎性骨折了,这货又来跟她卖惨。
尾巴是动物身体上很脆弱的一部分,她可一点都不想寄几养的鼠一天天的耷拉着一条大尾巴凄凄惨惨戚戚跟她身后,时不时还要用它那丁点儿大的黑豆眼朝她露出闺中怨妇般哀怨忧愁的小眼神。
啧啧啧,就这么想想就觉得浑身都起一层鸡皮疙瘩。
木木挨了打,不像平时那样立马偃旗息鼓,垂下头老实下来。
“吱吱吱吱吱……”一阵尖锐绵长的刺耳叫声从木木嘴里发出来,惊得一行三人忍不住哆嗦一下。
根据罗与欣捡了木木后才自觉恶补的养鼠常识来说,木木这个反应大概就是惊惧和生气到了极点的本能反应。
小样儿,她还没生气没被吓着,这个始作俑者倒是委委屈屈得不得了了。
木木那个生气啊,这次它还偏就耍一回大爷脾气了。
木木使劲儿把眼珠子瞪大,黑黢黢的眼里闪烁着出奇的愤怒。
可恶的人类,它不就是想跟去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吗?!
她给它起了木木这个一点都不符合它高贵冷艳气质的名字它都捏着鼻子勉勉强强接受了。
在这种关乎它光辉形象的大事上它都迁就她了,她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儿呢?!
木木不忿,那个只比针尖大那么一丁点的心眼儿也咕噜咕噜冒着酸泡泡。
哼,怎么着,离了这个人类小姑娘大爷它还走不了了?
木木这么想着,鼻翼是肉眼可见的翕动着,原本就瘦弱不堪的身子也剧烈收缩起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根根肋骨清晰可见。
连正在气头上的罗与欣也怕它一个不小心给自己气得背过气去。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木木一个气不过,颠颠地拖着瘦骨嶙峋的身子走了,临走时大尾巴还恶作剧般的在罗与欣脸上刷地一下扫过去,倒是让罗与欣哭笑不得。
这是……生气了?
木木当然跟罗与欣闹过脾气,不过罗与欣每次都能把它治得服服帖帖。
来呀,姐姐我这专治各种不服。
不过木木这样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她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着,这是气的狠了想闹个离家出走?
罗与欣原本想晾着木木不管,反正这松鼠崽子过一会儿早晚还是要乖乖回来的,随便它溜出去怎么浪好了。
心里这么想着,罗与欣的脚步还是不自觉地跟着木木走了。
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这鼠别走丢了。
木木扭头走了的地方是先前它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挣扎着想要去看看的地方。
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原本时时刻刻都兴奋得竖起来在身子后头摇摆,现在沮丧地耷拉着,只看尾巴就能明显看出木木此时满当当的负面情绪来。
罗与欣一路跟着木木来了太学。
是的,就是太学。
实际上罗与欣也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这家伙哪哪都不去,就直直朝着太学来了。
看清前方就是太学的正门,罗与欣放慢脚步,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去了。
太学大概就跟北大清华这样的顶级一流大学差不多,普通人到跟前来总是忍不住油然而生一股敬畏感来。
她这样的学渣,说实在的,其实并不是很有勇气去膜拜这个皇帝亲自题字、太子殿下也必需定期进学的太学。
走到太学就离皇宫不远了,目测大约也就是再有大约一公里那么远。
雪花飘得正欢,罗与欣驻足这一小会儿已经有调皮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肩头,转眼间融化成雪水洇湿了一小片衣衫,带来些许冰冰凉凉的触感。
至于木木那只在地上奔跑了半天的货,这会儿引以为傲的一身细腻绒毛已经粘腻成一团,浅浅的棕色看起来脏乱差,简直就是谁家没看好跑出笼子的疯狗。
太丑了,丑得不忍直视。
她都不忍心承认这是她家的松鼠了。
谁家松鼠跑出来了,快领回家领回家,反正不是她的她不管。
罗与欣扭头,无视木木偏着头停下脚步等她上前来的动作。
“吱吱……吱……吱吱!”
过来,你过来。
哎,大爷我说你呢,不赶紧过来干啥?!
“吱……吱吱吱吱……吱吱?”
你过来呀。
你怎么不过来呢?你快过来呀。
你不过来我过去找你了啊。啊?
罗与欣黑人问号脸:你在干什么?!你在说啥?!我为什么听不懂?!你到底想表达什么你说清楚!
罗与欣没有反应的时间了。
因为……木木跟一颗小子弹似的一个猛子扎进她怀里,还坏心眼地蹭了几蹭,充分把路上翻滚沾上的混合了雪水的灰尘抹在罗与欣飘飘欲仙的裙子上。
所以……告诉我这样的松鼠要不要丢掉,或者直接剥了皮扔到锅里煮熟好吗?!
罗与欣深呼吸几口,才勉强伸出两根手指来,夹住木木还算干净的大尾巴,反手一个使劲儿把它掼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