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还是怎么把这吐得要死要活的死孩子解决了。
刚才还卖力甩木木的店小二此时已经愣住了,目光呆滞反应迟钝,手上还紧紧抓着木木不敢放松。
怎么办?
主顾让他这么干,他照着这么干了,可看这只松鼠奄奄一息的模样……不会被他弄死了吧?!
他就是个小打杂的,要是它它它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是把他卖给人牙子他也赔不起啊。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本来被倒提着就不怎么得劲儿的木木一翻白眼,两腿一蹬,索性装起死来。
都憋理它,让老爹它静静。
今天可算把里子面子一起丢光了,它这张老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你说你咋就这么没出息呢?!
木木深刻自我反省一会儿,最后觉得实在没脸见罗与欣那副鄙视夹杂着嫌弃的小人得志样儿,反正也吐得就剩胆汁了,干脆就坡下驴一翻眼一蹬腿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装死来。
木木的小算盘打得很好,罗与欣再怎么不耐烦也会一路把它安安生生带回罗府,这样一来,“死了”的它还不用看她的臭脸,一举两得的好事它当然不会错过。
它果然是个小机灵鬼。
至于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它信了那个邪。天大地大鼠命最大啊,它还是老老实实先保住小命再提别的有的没的。
这下真把实诚小二吓得不轻,眼见一蹬腿就不会动了,还以为真咽气了,忙不迭跟扔什么烫手山芋似的把木木甩出去。
哎呦我的老腰呦,这下是真的在死亡的边缘试探了。
木木忍不住咧了咧嘴,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大门牙,原本勉勉强强能捏着鼻子说还算齐整的五官僵硬扭曲了一瞬间。
倏尔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只死透了的松鼠了。立马跟被电击了似的恢复了一脸麻木不仁。
罗与欣:……
这么着?这是当她眼瞎啊?!
罗与欣装作若无其事,也不管地上那只摔惨了的松鼠,脸上笑意盈盈地招呼思思和霏儿一起吃,自己还慢条斯理抿了一口茶水。
果然一分价钱一分货,这差不多合二两银子一杯的碧螺春就是比她从前喝过的那些滋味更好。
连她这个外行都忍不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哎,怎么回事?!
木木尖尖的耳朵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显然对捕捉到的声音十分不满意。
从前她还觉得这是挺机灵一小姑娘,现在怎么一看也就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呢?
愚蠢的人类。
朽木不可雕也。
木木擎等着罗与欣主动开口把它老人家从地上请起来。
这还没出正月呢,外头还簌簌下着雪,这地板上简直透心凉好不好。
反正它感觉自己已经不太好了。
等了这么半天功夫了,除了喝水吃东西的细碎声响外,它听不见任何其他动静。
怎么回事儿这群人,都睡着了还是眼瞎瞅不见啊?老爹它都快冻死在地上了。
小二见罗与欣不发话,两个丫鬟模样的女子也并不责怪他,慢慢地放下心来,紧绷的身体放松,甚至还有节奏地踮脚打着节奏。
可怜的木木脸正朝着厢房的门口,屋里众人的表情动作都不能及时探知,天时地利人和上又不占据丝毫优势,只能委委屈屈凄凄惨惨戚戚地听着小二那充满节奏韵律感的脚步声,还自学成才地数清楚了间隔的节拍。
思思和霏儿略带同情地看木木一眼,也就分别收回视线专注吃吃喝喝起来。
虽说木木算不上皮糙肉厚随便操练,但是这小脑袋瓜子里尽是坏水这她们还是门儿清的。
所以爱咋咋的呗,她们也不信木木这是真怎么着了,铁定是怕被小姐责骂想出来的孬主意。
主仆三人吃饱喝足,小二麻溜地上前拾掇干净。
罗与欣这才跟刚看见木木似的惊奇发问:“哎,那不是木木吗?它怎么了这是?”
思思心直口快,忙不迭接过话头:“八成是被小二摔死了吧。”
罗与欣心急如焚脸:“快去看看死了没呀。”
思思颠颠跑过去,在木木跟前蹲下身,谨慎地伸出食指平伸在木木鼻孔底下。
木木是侧着身子躺着的,为了方便起见,思思还毫不温柔地一把把它的身子扳过来,成平躺的姿势。
现在才来管老爹我的死活。
哼,不肖子孙。老爹我生气了。
还有……思思,你再也不是老爹心里那个温柔的小姑娘了。
瞅瞅瞅瞅,跟着罗与欣那蛮横暴力的人类小姑娘在一起时间久了,连思思这样一开始还会温柔对他笑的人终于也朝他露出了丝毫称不上友善的一面。
唉,老爹心里苦,但老爹不说。
木木有意憋气,思思当然半晌也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流流动。
“小姐,木木死透了。”思思促狭地朝罗与欣眨眨眼,如此回禀道。
罗与欣从善如流,“唉,木木怎么就这么死了呢?我原本还打算带它去太学里头逛一圈呢,这下看来倒是省了我许多事。”
罗与欣说着还故作惋惜地叹口气,字里行间透露出无穷无尽的惋惜和失望来。
扶老爹起来,老爹还没死!
木木听着一主一仆对话,尖尖的耳朵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四肢也微微抽搐起来。
这是它每次想干什么却又不能干的时候本能的小动作。
比如现在,它想要一蹦三尺高跟罗与欣表示它还是一只老当益壮……哦不,风华正茂的松鼠,刚才那个干瘦的人类男子根本没有对它造成任何实质上的伤害。
可是事实是它只能打肿脸充胖子松鼠,不能愉快地扑到罗与欣或者思思,再或者霏儿怀里去。
“既然木木死透了,那待会儿跟掌柜的结账的时候记得多给人家十两银子。木木好歹也跟了咱们这么久,权当是给店家的安葬费吧。让他们搭把手把木木好生安葬了。”
罗与欣的声音有意压低,木木不得不竖起耳朵才能勉强辨别清楚。
啥?!要把它好生安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