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下官就说了。”纪琮还朝李明德那儿看了一眼，见他也微微颌首，就知道他也是赞同的。

“我这都是为了大人好，大人得先保证日后不找我的麻烦才是。”纪琮看李禹山的一眼里暗含警告。

“不会不会！本官发誓，无论如何绝对不会对你下手。”李禹山急得快尿裤子了，他耳边嗡嗡作响，明明已经把那靴子扔的远远的，那虫卵碾碎之后留下来的痕迹也胡乱用抹布遮掩起来了，他就是隐约觉得母虫马上就来找他偿命了。

“这母虫寻找幼虫靠的是气味，幼虫自虫卵中衍生，虫卵又产自母虫，是以母虫会根据幼虫身上散发的气味寻找幼虫。”纪琮说的不疾不徐，有理有据，李禹山也呆愣愣地盯着他袖口的云纹看。

“只要遮掩住这股幼虫与生俱来的气味，想必也就无碍了。”纪琮给出了一个相当合理的解决办法。

“要怎么做？”总觉得纪琮此时的表情阴恻恻的，像是想从他身上图谋盘算些什么。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看这纪琮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味道极重的，下官思索良久，想必惟有净房里的才能奏效。”纪琮略微蹙眉，给出这么个有味道的答案来。

有打杂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李禹山的眼刀立刻扫过去，把那人吓得一哆嗦，低眉顺眼不敢再看李禹山一眼了。

纪琮的表情肃穆认真，有让人无条件信任的魔力，“须得一直浸泡才有效，母虫的体力足够支撑它在附近盘旋蹲守整整十二个时辰，保险起见，李大人也该待够十二个时辰才是。”

李禹山目呲欲裂，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八壹中文網

什……什么？！纪琮这小子让他泡茅厕？！

“大人若是想要活命就且尽快吧，母虫应当正在寻找攻击目标呢。这虫子古怪的很，只要它们认定了做什么事，那上天入地也要达成心愿。”纪琮说完这话就急匆匆地走了，临走时还甩了甩袖口，像甩掉一身晦气似的。

李禹山一句“别走”哽在喉头不上不下，有股气不上不下难以下咽，偏偏又拿纪琮没办法。

李明德已经指使小厮把叶非凡头皮上的创口里的虫卵全都取出来好生保存，不出意外，这些可以成为呈堂证供，到时候在朝堂上指证真凶。

亲眼看着那小厮把密封袋里的虫卵包裹严密，还里三层外三层地加固，最后用个小巧的木匣子装起来放好才走。

李禹山抱着他的腿不撒手，“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这么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可不能放弃我啊。”

李禹山声泪俱下，于是李明德游移不定，当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是好了。

“唉，禹山呐，听我一句劝，要不就照纪琮说的办吧。他毕竟见多识广，左右不会害你。”李明德伸手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快些起开，他还有一整个案头的公务等着处理。

“不……大人，他是铁了心要看我的笑话啊。”李禹山察觉到李明德要把他扒拉开，慌得六神无主，使出吃奶的劲儿扒着李明德不松手。

“大人！外面有虫子！通身雪白，嗡嗡的盘旋，并不落下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有守门的侍卫跑来禀报。

“虫子？能赶走吗？”李明德有些诧异，又了然这约莫就是子母虫的母虫了。方才纪琮就说过应当马上就来了。

“不能。”那侍卫脸色惊恐，“奴才们还没碰上那虫子，那虫子就像发了疯似的一头钻过来，模样颇为凶狠，奴才们就不敢去捉了。”

那侍卫心有余悸，那只虫子说来也怪，看起来软软糯糯的一团，四处寻摸着跟无头苍蝇似的不知在找些什么。一见他往楼梯这儿跑，明显眼睛一亮，跟着就来了，还好他机灵，临时拐弯换了一条路。

李禹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颓然地叹了口气，自嘲地笑笑，然后一瘸一拐地走了。

“大人，那虫子看起来颇为凶猛，又极其聪明，方才居然跟着我往这边来了，大人还是快些随我走吧。”他常年守在大理寺，对地下的结构布置极为熟稔，带着李明德七拐八拐，回了书房继续看公务。

“让人把冰棺保护好了，叶非凡的尸身不可再有丝毫损坏。”李明德交代贴身的仆从，“还有那小匣子，留着将来有用，须得收好了。”

“是，大人放心。”

天色渐晚，李明德进宫觐见皇帝，把这事和盘托出，还提了一嘴这是纪琮提出来的。

叶晋南对纪琮愈发欣赏起来，翌日的早朝上对叶非凡的事绝口不提，只在私下安抚了叶忠几句，这事就算掀篇了。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实际上痛失爱子的叶忠对天发誓要替儿子讨回公道，叶晋南责令一队鹰卫私下配合李明德和纪琮的调度，从虫卵入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至于李禹山，他倒是惜命的很，咬牙切齿地泡在恭桶里整整一天一夜，母虫才慢悠悠地飞走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也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东西传出去的，不过三两天京都大街小巷里都在传这件事，他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等到回了家，他夫人又嫌弃的无以复加，死活不让他上床睡觉，他惧内的名声可不是空穴来风，见状也不敢顶撞，只能委委屈屈在书房凑合着住。

不过他的仕途也基本走到头了，李明德明确说下一任大理寺卿不会是李禹山，叶晋南当然不会驳了姑父的脸面。

死者为大，由叶晋南出面，张罗着把叶非凡下葬了，一切规格用度比照世子，也算全了叶忠的脸面。

那只母虫再也没回来，大理寺这几日喷洒了不知多少花露清水，才觉得安心下来，不怕母虫又来寻它的幼虫了。

纪琮最近可谓春风得意，李明德有意无意地疏远李禹山，跟他走的近了，他区区五品官是没有资格上朝的，李明德说去听听治国理政的方法也好，叶晋南默许了，纪琮就每次跟在李明德身后上朝旁听。

还是城郊的那块地，提前部署在那的鹰卫上报发现了虫卵。这次是即将成熟的，两头的小黑点几乎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