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楼自然知晓,十九的生母是文皇后,且年轻时盛得皇帝宠爱,一生风光,可身子羸弱,生下十九便早早的去了。
皇帝伤心,三日未曾临朝,心里偏执的认为是十九夺去了文皇后的命,因此从不待见十九。
说来十九也可怜,十五岁见着自己的父皇也不过了了数次。
没有父亲、母亲的疼爱,性格应该内敛的才是,但他从小便开朗,说来也奇怪,十九这样的人该是不会和龙越亲近才是,但他从小就喜欢龙越。
整日缠着龙越,三哥三哥的叫着。
“玉楼明白。”今日之事,她是利用了龙越对龙十九的疼爱,只是帮着他破局,没有真心的关怀十九。
龙越放下手里的茶杯,脸上一片冷峻,眼前的女子看似温和极具亲和力,但人心隔肚皮,心里的算计怕是也不少。
他望向窗外渐渐漆黑的夜色,见朦胧中飘飞的大雪,紧紧身上的雪白华衫,语气冷声:“王妃好生休息,本王还有要事处理。”
“是,玉楼恭送王爷。”容玉楼起身行礼,眉目平淡。
翌日,阳光正好,淡淡的光线斜射在蜿蜒曲折的回廊里,将廊里的霞帐照耀得透明,寒冷凛冽的微风拂过,掀起帐子的一角,依稀可见走廊中的人。
容玉楼一种梅花底暗纹褥群着身,头戴金色镶玉步摇,身子娉婷玉立,眉间韵味十足,投足举手端庄大方。
她步子不快不慢的走着,去了下人所住的后院。
身旁的小黎紧紧跟着,手里拿着昨日买的栗子糕,心里腹诽着,那男童好福气,竟能吃到郡主冒着风雪买来的糕点。
容玉楼走至后院,让做饭的老嬷嬷找馒头出来,她有事要找他。
老嬷嬷一愣,蜡黄的脸上慌张起来,本想着找个借口打发,但容玉楼是王妃,传个下人岂有阻止的道理。
老嬷嬷行礼:“老奴这就去传他。”
容玉楼等在院外,没多久男童出现在院子里。
“奴才见过王妃。”男童行礼。
容玉楼将他扶起来,说道:“你不必多礼,今日我只是来看看你。”
男童垂下眼帘,黑沉的眸子宛若黑宝石,一双眸子生得好,但就是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何情绪。
他心里非常明白,容玉楼说的来看看,绝非只是简单的来看看。八壹中文網
“这是我亲自买的栗子糕,你尝尝。”容玉楼将小黎手里的栗子糕塞在男童的手里。
男童顺手接过,说道:“我母亲常说,若是一个陌生人无故的对你好,一定是有所图谋,这世上善心之人只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王妃,这栗子糕我不能要。”
男童将栗子糕塞回容玉楼手里。
容玉楼蹙眉,细细的打量一脸平静的男童,好笑道:“我只是想请你吃糕点而已,那日你被江离叫走得匆忙,没有好好的请你,心里还念着你。”
男童抬眸,说道:“既然是王妃的一片好意,那奴才收下便是。”
他拿了一块儿吃下,举止甚是斯文,不是狼吞虎咽,而是像贵族中人带着优雅的慢嚼,不管如何相看,他都不是所谓的奴才。
容玉楼这下更加肯定,这男童的身世绝对不简单。
“你会识南楚的文字么?”容玉楼问道。
“认....认得一些。”男童答道。
竟然还识得南楚的文字,看来这个孩童确实不简单。看他的模样应该是从小就住在王府的,一个奴才怎会识得两国文字。
而且这府中人对这男童甚好,一看便是龙越隐约中暗示了他尊贵的身份。
如果她没有猜错,知道了他的身份,一定能扳倒龙越,南楚若没了龙越,就如同将士没了刀剑,她倒要看看南楚如何能吞掉诸国。
容玉楼见他对栗子糕甚是喜爱,说道:“你慢慢吃,这些都是你的。”
“多谢。”只是简单的二字,没有丝毫恭维奉承。
容玉楼有些喜欢他的性子,这府里的奴才谁不想攀上主子过上好日子,可他却半点没有这心思,似乎就喜欢奴才这个身份。
容玉楼离开了后院,回了自己的梅园。半路上也没说一句话。
庭院里,江离在龙越身旁低语了几句,脸色凝重。
龙越眉头蹙起,深沉的眸子里有些不悦,手里握着的竹简也紧了紧。
“让她去吧。”龙越放下竹简,最终说道。
“王爷,此事关乎您的安危,也关乎整个王府。”江离在身旁担忧道。
“她查不了什么,君拂的身份她没有丝毫的线索,若是她能查到,便一定和东周的人有勾连。”龙越冷冽了俊脸,目光沉沉,宛若那雷雨前暗黑的天色。
“如果是这样,王爷会动手么?”江离问道,处置王妃可是会少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暂时不能动,很多双眼睛在盯着闽越王府,更是盯着她。”
江离有些不明,但细细一想,关联处便在脑子里形成,看来王妃还能有几年的阳寿。
龙越想到江离给他说的话,确认道:“她冒着风雪出去,真的只是为君拂买栗子糕?”
“是。”
龙越眉间含着笑意,为了得到君拂的信任,倒是不惜放下自己的身份,看来这个女子,倒真不是一般人。
能放下身段者,也必能卧薪尝胆,这世上可怕的不是才华卓著有智慧之人,而是饱经风霜运筹帷幄之人。
瞧这女子也不过十七、八岁,但处理起事来,手段老练,又能控制度量,还甚是精明,又能察言观色,当真不像是个简简单单的闺阁女子。
她脸色总是平静,看不出什么,但她说起话来,好似世间的事情也不过尔尔。
恍惚间总感觉此人像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生死大事一般,而且她经历的事情,必定惊心动魄,否则定不会有这般心志。
想到此刻,他竟对容玉楼产生好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