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的天色暗沉,看不见一丝明艳的白。街角昏黄的灯笼微微的散发着昏黄的光,将宽阔的街道细微的照亮。
一处别致的楼阁外,一人着深色的黑色夜行衣,蒙着黑巾,身子如一道黑影般快速的进了楼阁。
他举止小心翼翼,警惕身后是否有人跟着,等身后确认没人,才关门进去。
楼阁院中满是些奇花异草,未曾因为风雪和霜露凋零,依旧勃勃的生长着。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黑衣人快速走过时,身上也暗含香味。
黑衣人疾步走在长廊里,身边偶尔路过巡防的暗卫,见到他也没拦下但也没行礼,只是让开身子让他先走。
房间内,霞白的华帐被坠子拴着,只是有微风吹拂进来时,华帐被微微的吹起,掀起层层的涟漪。
原木色的案几前坐着一位浅灰色长衫之人。
一头顺滑的墨发简单的用白玉簪别着,随意的披在肩头。俊秀的脸上无暇,丝毫找不着一点破绽。
眉目清明,配着英挺的鼻子恰到好处。微薄的唇扬着一丝弧度,带着些勾人。
身子慵懒的靠在一旁,眯着眸子,打着瞌睡。
宽大的浅灰色长袍将他整个人衬得清绝孤冷,长袍绸缎亮白,在昏黄的烛光衬托下,更加明白起来。
右手撑着太阳穴,打着盹儿,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黑衣人从屋外进来,见男子正休息,不知该不该打扰。他低着头站在男子身前,准备等男子醒了再说。
“魏吏,你来迟了。”男子出声,声音甚是低沉,听不出喜怒。
他睁开眼睛,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略带浅金色,眸底的颜色很深,让人完全看不透彻。
魏吏立马跪在地上,低着头:“属下有罪。”
无双阁的规矩甚是严明,容不得有一点差错,阁主的手段狠辣,丝毫不讲情面,阁中无人不忌惮他的手段。
月无双见他跪着,没让他起身,只是伸手:“密信给我。”
魏吏立马摸出密信,递给男子,有些战战兢兢。
男子伸手拿过,打开来看,见里面的字迹娟秀,确定是容玉楼的字迹无疑。
“钟离?”男子狐疑,见着纸条上的字语气沉沉的念道。容玉楼给他这个人做什么?
钟离二品上将军,位高权重,品性清廉,文武兼备,一代贤才。
她举荐给他....
黑沉的眸底带上赞赏的笑意,这女人竟将他无双阁的机密猜透得完全。
她想到的人,必定是关键之人,而且她能想得到,恐怕闽越王也早就想到了。
看来这钟离,是该飞黄腾达的时候。
只是他现在已经不缺贤才,此人......用不着。
他将手里的纸条拿到烛火前烧掉,看着纸条要燃尽的时候才扔在一旁的椭圆形的瓷碗里。
容玉楼这样的女人,用好了就是最得力的人。用不好他的性命都难保。只是这世上竟有如此心思通透清明之人。
嘴角微微的含着笑意,真是越来越有趣,完全没想到闽越王娶了一个这样的女人。
她找上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意外,现在他更是意外。
眸子看向还跪在地上的魏吏,俊秀的脸上寒了寒:“自己下去领罚,本阁主最讨厌不守时、不守约的人。”
魏吏低下头,磕头;“多谢阁主饶命之恩。”
月无双拂手让他下去,脸上的神情依旧没有缓和。
魏吏退至门口才离开,转身下去领罚。
其实他来这么晚,是因为有人追踪他,对方的人武功极好,轻功也很不错。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甩开,也幸亏阁主的玲珑阵,他才得以脱身。
无双阁外机关重重,全是阁主的精巧布阵,不是智慧超群、武艺高强之人,根本进不来。
他没有给阁主说他被人追踪的事,是因为阁主从来不会听他们不守时的理由,只在乎最重要的结果。
阁主这般人物,又岂会不知他在路上被人追踪,只是闭口不提罢了。所以,阁主对他的惩罚才会低一些。
他不能利落的摆脱对手,也是他能力不足。
月无双站在窗口前,看着漆黑的夜色中飘下来的雪花,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心里觉得这镐京城应该马上就有一出好戏。
拇指抿着食指,眸色更加深沉起来,一个诺大又复杂的朝堂,他就不信只凭着单单一个闽越王便能稳住局面,掌控局势。
夜色更加浓黑起来,月无双出了房门,消失在墨色的夜里。
无双阁阁主月无双,向来行踪不定,若非阁里的人,很难找到他的踪迹,若是外人要寻他,可来这阁楼一试。
至于容玉楼是如何联络上月无双的,其实很简单,写个帖子报上姓名,最后盖上自己的私人印鉴,闽越王妃即可。届时月无双自会主动联络她。
从一开始容玉楼就知道她要找到月无双很难,所以只有让月无双主动来找上她。而且他们之间交换的利益可不小,月无双绝对不会白白放弃这个机会。
清晨时分,容玉楼起身穿好衣服坐在卧房里喝汤。说是昨日太皇太后吩咐的,让府里的下人多多照料她的身体,早日为龙越生个世子。
她好不容易轻松今日,没想到太皇太后又提这个。她和龙越怎么可能在一起生孩子。
要是把她逼急了,她就只能说自己不能生,让太皇太后给龙越挑选一个会生养的,长得好看的。
她不会介意龙越有几个妾室,更不介意龙越和谁生孩子,只要别再烦着她生孩子就行。
她喝完汤递给一旁的下人,让她们下去。
“太皇太后说,王妃的身子偏瘦,以后每日三餐都要喝补汤,直到王妃怀上世子为止。”一旁的嬷嬷脸上带笑的给容玉楼说道。
容玉楼咧嘴笑着,心里觉得累,每日喝补汤,几天倒还好,长久下去可是会喝死人的。
而且这感觉她没有孩子是她不行,怎么没怀疑龙越不行?
这些下人难道不知道么?
她和龙越比清水还要清白,怎么可能有孩子。坏事都没做,哪里来的孩子。
容玉楼吐口气;“本宫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嬷嬷带着身旁的两个丫鬟退了出去,将门给合上。屋内,只留下带着一张苦脸的容玉楼,还有一张带着笑脸的小黎。
“郡主,这可怎么办?太皇太后好像不准备放过郡主,要是郡主没生孩子,就得一直喝补汤。要不......郡主向王爷示好。等有了孩子,郡主就可以轻松了。”小黎给容玉楼建议。
“你敢故意笑我啊?胆子倒是不小。”她和龙越之间绝对不能有孩子,一旦有了孩子,牵绊就越多,到时她还怎么下手?
最重要的一点,龙越那冰疙瘩,懂男女之事么?
她觉得应该是不懂的,瞧他清冷孤傲的模样,哪懂什么男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