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邦尼、亚比斯、大姐、凯伊、布赫,一行人带同精心挑选的两百名忠实精兵,便要准备启程。??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行将上路时,奥蕾拉母女和阿尔也坚决要求同行。
对于这种请求,费因斯洛第一个不同意。他的心情实在很复杂,忍不住劝告奥蕾拉:“这种拼命的事你们根本帮不上忙,去了也没用,还是留在伊兹密尔吧。”
奥蕾拉知道,他是在为她担心,努力克制想哭的冲动,微微一笑回应说:“是,动刀拼命,我或许没有这个本事。但是,我是阿丽娜钦点的一等女官,不能离弃职守,所以,我必须回去!”
她说得很平静,那双同样碧绿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可动摇的决心!
费因斯洛的鼻子有些酸了,他无法面对,因为深知道哈图萨斯面临的状况,远比战场更凶险。伸手紧拥入怀,他在姑娘红唇印下深沉一吻,他吻了很久,不忍放开。呼吸热气吹动耳边,彼此都能感受到紊乱的心跳。
他说:“再等重逢时……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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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日出,营救队伍就要上路,奥蕾拉坚决不要母亲同行,可是桑提阿妈怎能答应。
“要一个做母亲的人,看着唯一的孩子只身赴险,天底下有谁会答应这种请求吗?我一个老太婆或许别的都不行,但洗衣做饭,照顾大家的生活也总有我能做的事。”
桑提阿妈请求大姐:“带上我吧,我愿对天起誓,遇到危急状况宁愿一死,也一定不会给大家拖后腿!”
是啊,每个人的决心都不可动摇,终究只能一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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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救队伍走后,赛里斯也终于要将目光转向纳扎比。他说不出那种切齿的心情,就因为这个藩王,先是害了王兄,现在又是迦罗,每每对上那张为保前程,肉麻谦恭到令人作呕的脸,都让他恨不得立刻把他踢出去喂狗。可是啊,时局所迫,不管内心实际上有多么憎恶鄙夷,赛里斯也只能拿出对待藩王应有的礼仪,以坚定同盟的姿态,让他在伊兹密尔尽得尊崇。
与此同时在前线军营,西塞亲王也收到哈娣族长送来的惊天消息:三王子重归,现身米坦尼战场,亲手斩杀乌巴利特一世和领兵大将汉马仕,亚述大乱,已全线退兵!
“三王子殿下?!他还活着?!”
裘德初闻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殿下还活着?他要回来了?!霎那间整个前线为之沸腾,殿下回来了!所有人……终于又要重见阳光!
可是啊,喜悦的欢呼还没有平息,四王子带回的,却是名副其实的悲天噩耗!
裘德抓着同僚,瞠目结舌坚决不相信这是真的:“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她……什么叫失踪了?你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费因斯洛黯然说起在伊兹密尔生的一切,叹息道:“阿丽娜就是这样的人,你应该很了解不是吗?”
裘德瞪大眼睛,眼泪‘唰’的落下来,他拼命摇头:“不!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啊!殿下都要回来了,她……”
他立刻要请命奔赴哈图萨斯,却被费因斯洛拦住:“救人需要冷静,你有可能办到吗?”
劝慰同僚,费因斯洛一声叹息透出五味杂陈,喃喃道:“奥蕾拉告诉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这话没错,我们现在……都只能在自己能够效力的地方,全力以赴!”
裘德没法止住眼泪,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被危险纠缠?帝国双鹰都飞回来了,每个人都因此重拾希望,为什么偏偏只有她……孤身落在最凶险阴暗的地方?她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啊!要是……那群畜牲,也对她做出像对四王子殿下那样残忍的事……”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一颗心快被生生撕碎。费因斯洛拼命摇头:“不会的!阿丽娜是王者的守护神!有赫梯众神护佑她,一定不会有事!”
裘德热泪横流:“王者的守护神?是,她的确守护了王者,可是她自己呢?”
费因斯洛何尝不是心头苦涩,他强令裘德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奥蕾拉也在奔赴狼窝的路上!但是,我对自己说、对四王子殿下说,现在也要对你说,真想救她们早日出狼窝,就必须打起精神,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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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强悍大军从此成为坚定靠山,叙利亚王·纳扎比一朝扬眉吐气,高调建立盟约,叙利亚国内的保王派力量也因此迅抬头!随着埃及军一路溃败,本已暗潮汹涌的卡赫美士开始搅动风云。后院起火了,战争如何还能再继续?而事实上在日食当头那一天,停战其实就已成定局!天威当头啊,在底比斯也看得格外清楚。对埃及人来说,太阳是阿蒙神的化身,黑影遮蔽阳光,白昼转瞬变成黑夜,整个底比斯都因此陷入前所未有的惊骇恐慌。海伦布知道,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硬扛了。终于,一纸诏书正式宣告停战。自叙利亚争端起始,又在叙利亚结束,这场旷日持久两强争锋的大对决,终以埃及的全面失败而告终!
接受停战,开启战后谈判。对于已经打进叙利亚的赫梯大军,退回去是不可能的。双方要如何划定疆界,分割在叙利亚的势力范围就成为谈判重点。此外,对于迦南地和乌巴利特这些附属邻邦,埃及要全线撤兵归还属地;要承诺放还俘虏以及商讨战败赔偿……
这些谈判层面的具体问题,赛里斯就交给赫尔什亲王全权负责,由西塞亲王统领主力大军留守。王子则率领挑选整编的精锐兵团两万余人,从此调头踏上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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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米坦尼的局势也在以惊人度生逆转。哈卡尔山区一战,致命打击下,亚述分明已是军心大乱!退兵毫无悬念可言,但是,想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交还战俘,交出变节领主的项上人头,不能满足这两个条件,休想一走了之!
一场豪宴过后,重归的凯瑟王子迅行动起来。率军奇袭盖伊城堡,还没等亚述将领回过神,皆已被团团包围困守要塞!临时主事的副将已向阿淑尔城火报信,整个亚述王权核心都因惊天噩耗乱作一团。年官议长以议会名义传达急诏,退兵!一切条件照单全收,重要的是必须把国王遗体平安带回来!
于是,押错宝的米坦尼领主遭了报应,血淋淋的人头被送到王子面前,遭受苦待的无数战俘也终得回转家园。一夕之间,亚述兵败如山倒,当赫梯大军重新站上边境线,看着恶狼远去的身影,全军将士出震天忘形的欢呼!
群情激动中有信使来到哈塞尔亲王身边:“殿下,是波律尼凯送来的书信。”
米坦尼自治地藩王波律尼凯,在信中言辞恭谨,恭贺三王子殿下重归,恭贺大军凯旋!
哈塞尔亲王看后一声冷笑:“两面三刀的家伙,果然最擅长见风使舵!”
王子悠然一笑,调转马头说:“走吧,是时候去料理瓦休甘尼了。”
收复失地,后续庞杂适宜由哈塞尔亲王交派专人负责料理,随后他便同王子一道率军回归瓦休甘尼。这天黄昏宿营时,狄雅歌一脸惊喜走进来:“殿下,伊赛亚他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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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游侠伊赛亚,小夫妻连同海蒂夫人的歌舞团离开阿淑尔城,说要回来与王子汇合,但那时不知道他藏身何处,因此只能静心等待王子复出的消息。回归米坦尼,一路所见都是兵荒马乱,闻听赫梯越打越惨,萨莉忍不住担心的问:“你说……殿下能顺利达成目标吗?”
伊赛亚遥望远方,喃喃道:“王是一国的核心,御驾亲征更是全军护卫的重点,要杀掉乌巴利特的确不容易。但是……该怎么说呢,号称米坦尼第一智将,连拉麦利迦都被他玩死了,如今他更是躲在暗处锁定目标,我觉得……亚述王应该是跑不掉的。”
听他这样说,萨莉一阵心痛:“你……还在恨着王子殿下吗?”
伊赛亚摇摇头:“不,我不恨他。”
他笑了笑,带着些许感慨的说:“在我看来,很多人的悲剧其实根源都在自己。是他本身先出了问题,为某些自认为很重要的理由入了迷惑,至死不肯回头!拉麦利迦的结局,应该说也是由他自己决定的。他一手培植嗜血暴君,也就不必惊诧最终会被暴君所吞噬,所以,我不恨任何人,只是……有那么一点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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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妻听说哈卡尔山区一战已是在很多天以后。海蒂夫人啧啧感叹:“流言果真成了预言,一战就让全军核心双双毙命……我倒真想知道那位王子阁下是怎么办到的?”
萨莉早已乐翻天,拉着老公就要立刻去找王子。可是啊,战线推移,伊赛亚才懒得去追。直说不如干脆先回瓦休甘尼,反正他早晚也是要回去的。
于是,歌舞团开始向都城进,眼看大局即定,也就一路慢慢悠悠半点不着急。直至这日与折返大军碰个正着,狄雅歌第一个闻讯跑出来,看到伊赛亚,一拳头捶上肩膀。
“你个滑头精,别告诉我是消息不灵通了,怎么拖到现在才回来?干什么去了?”
狄雅歌的开心溢于言表,共患难的朋友,如果不是遇到这个最爱管闲事的家伙,他也没可能走到今天了。因此不知是从何时起,伊赛亚已在他心里占据了格外重要的位置,是无人可以替代的生死之交。对这样的欢迎方式,风尘游侠实在有些吃不消,揉着生疼的肩膀一脸官司:“干嘛,要杀人啊!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哪儿要你管?”
萨莉拽住狄雅歌不撒手:“快说啦,在哈卡尔山区到底是怎么打的?你有跟在殿下身边吗?早就等不及想听了!”
一路说笑来到王子大帐,伊赛亚一眼就看到在座的帕特里奥,冲着海蒂夫人叫道:“我就说嘛,一定见过这家伙,怎样怎样,还记得吗,在巴比伦王城看到的就是他!”
海蒂夫人露出惊讶表情,是,他想起来了,当初那个冒充奴隶的埃及少年,想不到再度见面竟已成了赫梯王子的座上宾,人生际遇,有时还真让人捉摸不透。
这一边,帕特里奥分明也认出美艳名伶,脸上的表情难用笔墨形容。不是吧?当初巴比伦谋事,纯粹出于礼节陪迪亚迪看了一场歌舞演出,却想不到连这些平头草根的卖艺舞姬,居然也非等闲。大帐里放眼看一看,从王子、亲王、将军再到布衣平民,赫梯的、埃及的、希腊的、巴比伦的、米坦尼的……三教九流,各国族众,竟然都在一座帐篷里聚齐,这感觉还真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帕特里奥没好气的看向王子:“什么人都敢交?赫梯王子都是这种作风吗?”
凯瑟王子笑意盎然,他实在也有很多话等不及要和这位风尘游侠聊一聊了。
“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回来,在阿淑尔城有何见闻?莫非……又现了什么趣事?”
伊赛亚往裘皮坐榻中悠然一躺:“我嘛,也只是随处看好戏。如果这里没有大戏上演,哼,我才懒得回来呢。”说到这里他坐起身,嘿嘿一笑问道:“日食当头,看来连天上众神都在帮你呀。亚述这出大戏算是落幕,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轮到瓦休甘尼了?”
王子悠然一笑,反问他:“哦?那以你猜……瓦休甘尼的戏码又该如何上演呢?”
伊赛亚眉头轻挑:“随便怎样,反正不会再有那么血腥就是了。自治地藩王波律尼凯,你不会动他对么?”
王子眼中笑意更浓:“为什么?他阳奉阴违,是掀动各地叛乱的罪魁祸,更是害死总督费雷哈代的第一嫌凶,我有什么理由会放过他?”
伊赛亚一声嗤笑:“波律尼凯是必死的,但不是现在!因为你还要留他做靶子,用以平息米坦尼各地乱局!”
他笑笑说:“就因为是背后藏刀的家伙,所以才最懂审时度势。如今风向变了,最不可靠的家伙,反而就成了最可靠的家伙。因为他要自保,就必然要拼命表现以求拿出功绩来。那些不安分的闹事领主,本就是他的关系党,让他去平息乱局无疑正是最合适的人选。而这样一来,他也就成了吸纳怒气的靶子,背信弃义,出卖同党,一切矛头都会因此指向他。本来呢,那些领主闹事是针对赫梯,是不服受人统治的现状才希望去改变它,可是现在呢,恐怕就连原先的怨气都会一股脑抛给波律尼凯。他成了众矢之的,你才能高枕无忧。所以说啊,只是留他多活几天,就省时省力还不用自己动手就把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你自己说,这难道不是名利双收的好买卖?用心刁毒的木偶戏,又难道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王子哈哈大笑,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滑头精,难怪人人都叫你滑头精。只不过……你怎敢断言事情一定会是这样呢?波律尼凯不是傻瓜,论到权谋诡诈,他也是如假包换的老狐狸呀,他怎会想不通这其中厉害?万一他另有自己的心思,没有按照你的剧本演绎,那又该怎么办呢?”
伊赛亚耸耸肩:“这不是我的剧本,是老兄你的!赫梯三王子·凯瑟·穆尔西利,拿出这个名号,就足以解决很多问题。”
他嘿嘿一笑,带着些许讽刺的说:“三王子阁下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只要是你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贯彻到底。这一点,从对米坦尼亡国后的接收处理早已深入人心!说不没收财产,就一定不动分毫;说让百姓人人受惠,就一定说到做到。所以啊,你让波律尼凯听话的一大资本,就是他对你的既有印象,是让他深信你的承诺很靠谱,有份量,兑现不成问题!”
说到这里,伊赛亚风凉一叹:“权术阴谋这种事,就看谁的道行更高。你完全可以给他一个明确承诺,或者以书面形式订立某种契约。总之呀,想让他乖乖听话卖力效劳,办法都在你手上。谁输谁赢,嘿,就看波律尼凯有没有本事比你更诡诈了!如果他被玩进去,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信守承诺?哈,谁说信守承诺就一定能保命?等到风平浪静后,说不定哪一天他也会被毒蝎子蜇上一口。而到那时一命呜呼,他已经把同党都得罪光了,非但无人会为他鸣不平,反而要拍手称快,认定他是活该遭报应。然后呢,赫梯拣选新的藩王,这必然也要带动米坦尼旧势力间新一轮的明争暗斗,由此形成新的权力制衡。而对新上任的家伙,有了波律尼凯做例子,在做人方面自然也就会更谨慎,不敢再轻易动心思。是这样没错吧?”
一旁,哈塞尔亲王都听傻了,这几日王子述说回到瓦休甘尼后的种种策略,几乎就是一字不差,这家伙……他该不是会读心术吧?
凯瑟王子一脸感慨,不愧是头脑最灵光的滑头精,想让人不欣赏都难啊。
“风尘游侠伊赛亚,你不肯做官实在太可惜了,要是……”
“停!停!打住!”
伊赛亚脸色臭臭的:“拜托,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拿这句话来做结束语?我是打死都不会为你效劳的,干脆死了这条心!”
王子歪头笑问:“可是……你明明已经做了很多呀,何必还要嘴硬?”
伊赛亚鼻子一哼:“我只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和任何人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