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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117 死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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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巴鲁老爹的帐篷,到太阳落山时,就见到他们的小孙女阿玛特赶着羊群回来了。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人未进帐,叽叽喳喳的笑语声已经先传进来。

“爷爷,今天要好好犒劳一下‘尖嘴’和‘黑斑’,它们赶走了好几只胡狼,吓死我了,小羔崽差一点保不住。”

说话声中夹杂‘汪汪’狗叫,‘尖嘴’和‘黑斑’显然就是豢养的两只牧羊犬。把羊群圈进围栏,15岁的少女第一件事就是要准备好吃的去犒劳功臣。掀帘子钻进帐篷,一眼看到他立刻露出甜笑:“拉赫穆大哥,你终于醒啦,都已经睡过好多天了。”

拉赫穆不吭声,他从来没有和这些妇孺老幼相处的经验,从醒过来就始终显得很僵硬,实在不知道和这一家人能说些什么。

少女凑到身边,指着鼻子笑嘻嘻自我介绍:“我叫阿玛特,今年15岁了,那是我的爷爷奶奶,他们对你很有好感哦,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健壮的小伙子了。阿赫穆大哥,你是惹到什么人了,居然能伤成这样?”

面对少女天真问话,阿赫穆无言以对,只是沉默。对于陌生人的靠近,他显露本能的排斥,挪动身体想拉开距离。阿玛特连忙摁住他:“哎呀,快别乱动,你伤得这么重,当心伤口又要裂开了。看看,嘴唇都干了,我去给你端新鲜的羊奶来。”

少女热情不见外,这让拉赫穆更加不适应。天黑入夜,一家人都在为晚餐忙碌,阿玛特第一个给他端来,笑嘻嘻说:“快尝偿,烤羊肉,我最喜欢吃了,今天都让给你,你是盖娅姐姐送来的客人嘛。”

扎姆阿妈也端来麦饼:“快吃吧,受伤了更要多吃些,嘴壮才能好得快呀。”

拉赫穆被搞得通身上下无所适从,但闻着诱人香气,他实在一刻也忍不了。自从失手被擒,一个多月来他几乎没吃过一顿像样餐食,更有重伤折腾多日,到此时的确快饿疯了。一朝开动狼吞虎咽,这下轮到祖孙一家看傻了。阿玛特瞪大眼睛:“你的胃口真好呀,难怪能长这么壮。”

拉赫穆顿觉脸红,猛然回神才现,自己一个人好像是把一家人的晚餐都干掉了。

看出他的窘迫,巴鲁老爹哈哈笑着连摆手:“没关系,盖娅送来的钱粮都实在不少,足够你吃的。”说着,就让老妇人再去多烤些麦饼来。

一家祖孙都对他充满好奇,问东问西,可惜却无一言是他可以回答。为了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开,拉赫穆终于开口:“你们……都是从亚述逃过来的?为什么?”

一句话勾起伤心事,巴鲁老爹就笑不出了,拨弄着火塘慨然长叹:“我本来有三个儿子,可惜从军……都战死了。也只有大儿子在离去时还算成了家,给我留下个阿玛特,一家从此没了壮劳力,日子实在艰难。还记得那一年,饿得实在活不下去了,我的大儿媳,也就是阿玛特的妈妈,不过是偷了工头家里的一个麦饼,结果就被剁了双手。她没有你这份好命,哪有药治伤啊?眼看着两个腕子溃烂脓,就是像这样,高烧了好几天,人就不行了。”

拉赫穆听得沉默,皱眉说:“战死的人,理应会有伤亡抚恤送到家里啊。”

巴鲁老爹重重一哼:“抚恤?你如果去我们那里问一问就知道了,谁见过?就算真有,也肯定只会落进乌什皮亚的口袋里。”

“乌什皮亚?”

扎姆阿妈解释说:“那是我们当地出名的奴隶主,我们那个村里放牧的草场都是他家的产业,我们都是给他干活的佃户,而要说他手底下的奴隶啊,实在又不知比我们这些佃户多多少,非常的有权势呢。”

巴鲁老爹愤然说:“这个乌什皮亚,即贪婪又好色,最喜好就是年少的处女。若是索要到你家门,不答应,不出几日家里的孩子就会遭遇‘盗匪’被生生抢了去。其实谁都知道,那完全就是乌什皮亚搞出来的‘劫掠盗匪’,反正最终人是肯定落进他手里,还让你抓不到把柄,一点办法都没有。”

拉赫穆明白了:“是为了你们的孙女才出逃?”

扎姆阿妈搂着小孙女,满眼疼惜:“出逃那年,阿玛特还不到12岁,但是我们知道,她已经被盯上了,谁让阿玛特的歌声是村子里出名的好听,人也长得漂亮,不出两三年,也肯定逃不过去。所以才只能咬牙狠心,听说了这么一条路,就趁着灾祸尚未临头,还是早走为妙。随便有多么冒险吧,哪怕是死在路上,都好过被那种恶魔糟蹋蹂躏呀。”

拉赫穆打量少女,必须承认,这个阿玛特的确长得很漂亮,乌黑大眼,红扑扑的脸蛋透着阳光赐予的健康活力。他知道,这种事,在贫民中间司空见惯,但却还是很难接受:“恶魔哪里都有,现在就不用担心了吗?谁敢保证赫梯有权势的奴隶主就不会再盯上她?”

巴鲁老爹露出惊奇:“咦?你是在哪处家门里做事的,怎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拉赫穆一愣,寻找托辞:“我……一贯不善与人交谈,除了干活,总是习惯独处……”

巴鲁老爹嘿嘿一笑:“那我告诉你,到了这里,就真是再也不用担心这种事了。你知道吗,听说在赫梯,强奸是死罪,随便多么有权势的人,敢犯这一条,那都是要被砍头的!”

啊?拉赫穆的确是第一次听说。

扎姆阿妈忙点头:“没错,一点不假。就像那个强奸妓女的案子,谁不知道啊。”

拉赫穆又是一愣,一时只怀疑听错了:“妓女?还会谈及强奸?”

巴鲁老爹指着鼻子取笑:“不懂了吧?妓女做的也是生意,只要是生意就必须愿买愿卖。价钱没谈妥,那就是没成交,直接把人掳走强上,那不是强奸是什么?嘿,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国王陛下的原话。”

拉赫穆又吃一惊:“王?”

阿玛特凑趣插嘴:“对呀,就是从那个妓女强奸案来的。听说那个罪犯,还是个特别有身份的重要使节呢,喝醉了酒,撒酒疯,不仅是强奸,还差点把那个妓女直接掐死呢。结果惹怒了国王,由王亲自审案,说要为那个妓女主持公义。这是强奸、杀人二罪并罚,随便他是哪里来的重要使节,当街问斩就痛快砍了脑袋,就是去年的事啊,轰动王城。”

拉赫穆瞠目结舌,为一个妓女,斩杀一个重要使节?这种事他简直连听都没听过。

巴鲁老爹说:“我们虽是外邦人,但到了这里,有公主殿下庇护,能为我们主持公义,也就不用担心受欺负,可以放心安心的过日子了。看到没有,这片牧区都是神殿名下的土地,为神殿效力干活,虽也是做佃户吧,但结果却太不一样了。刚来那一年,看我们又老又小的,恐怕干不了什么,分给我们照管的只有三十只羊,这些帐篷、围圈之类的生活物料,还有吃喝口粮和那只叫‘尖嘴’的牧狗,都是由地主一方提供。一年下来羔崽繁育到快一百只,归主的是八十只。也就是说,这八十只羊,剪羊毛、挤奶炼乳干换得的收益都是要上缴的,其中再有二十只牵走做肉食,剩下的留着继续繁育。你算算,除去这八十只,还有十三只就是归给我们自己的私产了!那十三只身上所有的收益就都是我们自己的!用这些羊羔和附加收益足够换一年口粮。也就是说,再到第二年已经不需要主人供养日常所需,这样一来,再归给神殿的部分,就从第一年的八成,变作七成。到第二年,羊羔总数已经繁育到二百多只,除了归主的和牵走的,再算下来,我们自己的私产收益竟然也有六十多只了。就这样一年一年,像滚雪球似的,到今年,连当初提供的那些帐篷啊、剪羊刀之类的投入,都可以按照市价缴清了,放牧再需要添置什么工具东西,都是我们自己解决,那么再归主的就只有六成了,剩下四成都是留给自己。你想想,从前听说过这种事吗?一年年的算下去还得了吗?”

阿玛特笑嘻嘻接口:“对对,现在属于我们自己的羊就已经有两百多只了。羊群越来越大,简直快照管不过来,所以爷爷都开始考虑要聘雇工了。你知道吗,以前我还从来没吃过肉呢,可是这两年……呵呵,都吃胖了。爷爷还在和奶奶商量,准备从这两百多只里拿出一半去换一匹马,那样以后就可以骑着马去放羊,去到更远更肥美的草场。阿赫大哥已经答应我了,可以让我去选一匹上好的来。哦,对对,阿赫大哥家就在河对岸坡地的另一边,他是专门牧马的。”

扎姆阿妈笑呵呵接口:“嗯,再然后,就该给你换嫁妆了。”

少女脸上一红,搂着奶奶撒娇:“讨厌,我才不要嫁人呢,就陪着爷爷奶奶。”

拉赫穆陷入沉默,再没有吭声。

*******

有牧民老夫妻精心照料,他的伤好得很快,不出几日,就已经不用再卧床,白天阿玛特去放羊时,也能跟着一同到处走了。

天真少女对他充满兴趣,有人作伴,放羊的时光便是终日叽叽喳喳,一张嘴巴停不住:“拉赫穆大哥,你是怎么得罪盖娅姐姐了?看她再来送药时,都根本不理你,黑着一张脸,放下东西就走。我还从来没见过盖娅姐姐那么生气的样子呢。”

拉赫穆现在已经明确知道,他们口中的盖娅,就是公主梅蒂身边的女仆无疑,嘿,对他若能给出好脸色,那才叫奇怪。他无法解释,只能敷衍一句:“我……没什么好说的。”

是的,自从被送到这里养伤,看得越多、听得越多,他就变得越沉默。脑海中总是会不自觉的浮现梅蒂·哈兰甘亚的质问:若非走投无路、若不是被逼得没了办法,谁又会远渡他乡?换成你会愿意到别人的土地上去寄居求生吗?

这里遇到的每一个人,若追问起来,谁没有不堪回的过去,不是满腹血泪难平?相比之下,曾经在军中遭受过的那些不公,忽然间竟一下子就变得不算什么了。身处底层的卑微小民,所要面临的生存之难、遭遇的不公迫害,没有最惨、只有更惨。正应了身如蝼蚁,随时随地被一脚碾死,太微不足道。听着过去,再看着眼前,那种刺心的感受才愈加强烈。

行走在牧区草场,遍地牛羊繁盛,都是令人怦然心动的美景。这里看不到奴隶主的皮鞭,也没有饥劳困顿、求生艰难的惨象,随便哪家牧民,照管着上千只牛羊不足为奇。当听说牧人中间纯粹当作调剂的游戏,还会有抢羊比赛、斗牛比赛,每到那时都会热闹的像过节一样。拉赫穆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字眼去形容心口的翻涌与复杂。若是不知情的人路过,谁敢相信这些在旷野热情放歌的姑娘小伙,都是曾经流落的难民?

还有巴鲁老爹一家,那种传说里叫做家庭生活的氛围,于他也真是太陌生了。从有记忆开始,他就从没有过家,从不知道所谓的亲人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只记得倒在路边快饿死时,是一个当兵的人收养了他,于是从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开始,他就活在了兵营里,每天面对的都是凶器、血腥和杀戮。到养父战死时,他也还依旧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有长官来问他,能否接替养父的位置,若干得了就留下,干不了就滚蛋。于是他说行,从12岁开始就扛起了那些对他来说还是太沉重的军刀和盾牌。在他的认知里,生命的意义仿佛就是杀与被杀。举世都说亚述人凶残成性,但实际上呢,或者凶残只会是统治者的专利,还有便是他们这些手里有刀的杀戮机器。而对于被统治的贫民,就像他在这里见到的每一个牧民,恐怕即便想凶残一回,也根本没有这个余地和资本吧?

每到夜深人静时,拉赫穆总会独坐帐外,茫然凝视肋间的刀伤。或者这一刀,真的是杀死了他,所以一切都被颠覆了。亚述军中争高下,一切都是以取回的敌人头颅数目来论功行赏,要想过得好、想出人投地,那便只有杀杀杀!已经杀过多少人,他根本数不清;已经有多少次险被杀,他也同样数不清了。短短养伤十天半月,再忆及过往,一切竟都好像变得遥远而陌生,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在搅乱头脑和灵魂,但就是被搅扰得心神不宁。

********

“拉赫穆大哥,你是不是天生就不爱说话呀?像你这样整天一声不吭的,要是换成我早就憋死了呢。”

少女阿玛特看不透他,所以越来越困惑。

他一如往常的沉默,开口只有一个字:“是。”

少女咯咯乱笑:“拉赫穆大哥,你这样可不行,要懂得给自己寻找乐趣知道吧?要是整天连一点乐子都没有,那该过得多没意思啊?”

他说:“我的生活,本来就是无趣。”

阿玛特嬉笑接口:“我的生活可不是这样,所以,我要改变你。”

今天,她就是特意带拉赫穆来看热闹找乐子的。翻过河对岸的山坡,远远的已能看到一片帐篷周围聚集了很多人。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牧马人阿赫大哥吧?前几天他捕到了一匹特别棒的野马,本想留着做**繁育良品的,可谁知这家伙的性子实在太暴烈了,到现在还没能收服。阿赫大哥就开始四处求助了,想看看有没有人能收服这匹野家伙。好多人都赶来试手,热闹极了。”

走向牧马人的帐篷,果然远远的就听到阵阵马嘶声,而当穿过围观人群,看到围栏里的野马,阿赫穆的眼神猛然一亮。昔日骑兵队长,他一眼识货,果然是匹好家伙啊!通体黄膘、四蹄雪白,身上肌肉块块分明而健硕,个头更是高大威猛异常,放眼一望少说也有二十掌高。纵然是像他这样见惯好马的人,也要自内心赞叹一句,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他们到来时,围栏外已经倒着好几个神色痛苦的家伙,一问才知,都是试图去收服这个野家伙却被踢伤,狼狈败阵。

“阿赫大哥,怎么样了?还是弄不了它?”

阿玛特走向一个黑黝黝的青年,就是她口中提到的阿赫大哥,看得出来,作为这匹马的主人,阿赫也是格外挠头又愁,嘟囔念叨:“是啊,这可怎么办?再好的马,制不服、用不了也全是白费呀。”

阿赫连声向人群中询问,还有谁想试试,结果却只换来怏怏调侃。

这个说:“算了吧,一个不小心还不够养伤的呢。”

那个劝:“这家伙太野了,我看你捕来也是白捕,还不如干脆放弃。”

这种劝告,阿赫实难接受:“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捕回来呀,总不能就这样白费。”

围观者笑说:“行,那就继续耗着吧,反正耽搁得越久你越吃亏,没法用的家伙,白养着不就是浪费草料?”

阿赫被说得头疼了,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啊,这可让他怎么办?

“我来!”

拉赫穆忽然开口,同行少女吓了一跳,连忙劝阻:“这怎么行,你的伤还没好呢。”

多日来,沉默如他第一次露出笑容,安抚少女:“放心,死不了人。”

已经养了十几天,这对他已是开天辟地最奢侈的一回了,若放在军中,养伤养这么久,若还不能归队重上战场,那就干脆别混了。

看明白现状,拉赫穆走向马的主人,当场开条件:“既然这匹马你根本制服不了,那它对你就真只能浪费草料,一点价值都没有了。所以,我来!若我能收服这家伙,你能答应么,就把这匹黄骠马送给阿玛特家。”

牧马人阿赫一下子瞪大眼睛:“白送?!”

拉赫穆制止他的激动,算是普及常识,解释说:“的确,这是难得的好马。但你要知道,越是好马性子越烈,一旦被收服,它也只会认那个收服他的人。也就是说,真被我收服,它也就是我的了,同样不会听从你。所以,你其实谈不上是赔还是赚。”

阿赫愣住了,上下打量,眼神里满是不信:“你这家伙,大话说得未免太早了些。你能收服?看到没有,这里出名的驯马好手全都一个个栽了,谁也办不到,你又凭什么敢说能办到?”

拉赫穆不屑回答,只反问他:“我现在只想谈清楚,如果我办到了又怎样?送给阿玛特家,你答应么?答应了,我就让你眼见为实。”

这下,青年阿赫也赌上了一口气,大声说:“好,我就和你赌这局。你若真有本事制服这个野家伙,它从今后就是你的了,你愿意送给谁都是你的事。”

拉赫穆痛快点头:“好,所有人作证,一言为定。”

阿赫立刻又说:“等等,你如果做不到又怎么办?”

拉赫穆微微一笑,伸手指向黄膘马,朗声开口毫不迟疑:“若办不到,这条命赔给你,就让这家伙直接踢死我、踩死我,但有一口气在,我绝不出围栏。”

少女阿玛特大吃一惊:“阿赫穆大哥,你胡说什么呀。”

他却说:“男人的赌约,必当持守。”

立定赌约,拉赫穆脱掉外袍,赤手空拳入围栏。眼看他迎面慢慢接近野马,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越来越近了,套在马嘴上的缰绳已是触手可及。面对挑战者,野性黄膘马竟是不闪也不避,张大的鼻孔喷吐热气,那是被激怒的前兆!就在拉赫穆的手,行将触及缰绳的前一刻,黄膘马一声嘶鸣人立而起,它快,猎手更快,拉赫穆一窜身已是先一步抓住缰绳,高高扬起的马头硬是被他的生猛大力硬拉回来。人与马展开疯狂较力,拉赫穆一声大喝翻跃上马背。野马惊了,疯狂扑腾尥蹶子,要把背上的侵犯者颠甩下来。拉赫穆腰腿用力,夹紧马服,骑兵队长的娴熟技艺,在这种时刻挥得尽至淋漓。野性黄膘马在围栏里像疯一样四处乱窜,少女阿玛特看得快要窒息。忽然,拉赫穆一声大喝:“让开!都让开!”

黄膘马直冲围栏,围观人群尖叫惊呼着四散奔逃。‘呼’的一声,暴烈野马竟腾空跃起,一个窜身已然跳出栅外,向着远方旷野撒蹄狂奔而去。奔马如风,非同一般的脚力和度,让拉赫穆全身每一个细胞都为之沸腾。好快啊!好马!真是好马!

马蹄激起尘烟,拉赫穆卓越的骑术让阿赫这个牧马人都忍不住脱口赞叹惊呼。难怪这家伙敢说大话,果然有本事啊!

黄膘马在旷野草场跑过一大圈,再等跑回来时,野性家伙已经平静下来,它被收服了。

少女阿玛特出难以置信的尖叫惊呼,眼神里全是看到英雄的崇拜:“拉赫穆大哥,你好厉害啊,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拉赫穆拍拍座下黄膘马,一双眼睛只看阿赫:“怎样?你的诺言该兑现了吗?”

阿赫好半天才回过神,纵然一万个舍不得,但众目睽睽,他总不能食言。所以,一副割肉似的表情也只得开口说:“好吧,这匹马今后就是阿玛特家的了。”

这样说时,他苦脸看少女,真心请教:“小丫头,你是走了什么运,想要一匹马,就立刻白得这么一匹最好的,这回真是赚大了。”

阿玛特瞠目结舌,一颗小心脏激动得快要停跳。这不是做梦吗?真的不是做梦?!

拉赫穆策马到近前,伸手说:“上来吧,正好骑着回家。”

阿玛特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几乎语无伦次:“可……可是,这么高……”

拉赫穆微微一笑:“不用怕,有我呢,摔不到你。”

一探手将少女带上马背,共乘一骑,他策马牵缰,几乎就是将女孩圈在怀中了。多少人围观注目,15岁的少女羞红一张脸,咬着嘴唇,却是甜进心里去的滋味,引来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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