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作坊里。

院子里是几个正在忙着做织工的老妇人，满地堆积着杂物。

而穿过院子，进入最里面的一间幽暗房间，则会看见里头有几个人正围在一张桌上谈话。

“大哥，咱们也在这个城里待了好久了，可是现在手头一点消息都没有。”

小弟抱怨了几句，抬头去看自己对面的青衣男子。

男子正把手头的信纸折叠起来：“继续找，不找到不用回去了。掌门发了话，我们在城内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小世子的下落，其他事项暂时搁置。”

“会不会是探报出了问题，可能世子不在这个城里？”

“对呀，他有可能去了别的地方嘛！这人是长了脚的，走去哪里也未可知呢。”

石嘉言想了想，说：“去了其他地方我们不必管，其他城内自然有我们的同门师兄弟们在。我们只需要探好这个城的消息就好，各司其职。”

如今局势动荡，各地都有起义军在响应。而其中，“天启军”是力量最为浩大的一支队伍，他们一路北上，先后占据了阳州、昌州、垣乡，势如破竹，连朝廷都心生忌惮。

而他们所在的门派，早已与天启军达成了联盟，一个在前线战场开拓据点，另一个则在后方给予助力。石嘉言此次下山被委托的任务，就是找到幸存下来、流落在外的小世子。

“大哥，这个小世子要是一直都找不到呢？”

小弟还是很担忧：“毕竟现在每天饿死的难民都有好几千个，郊外乱葬岗里天天都堆着人呢。这个世子年纪这么小，肯定也不懂生存之道，没准早早就嗝屁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瞪了他一眼。

“能不能别乌鸦嘴，说点好听的行不行？其他地方虽然流民四蹿，但咱们县算是富庶，倒是不怎么受波及，你看这富人家不依旧是歌舞升平，日日热闹？那海珍楼每日倒出来给狗吃的残渣都有鱼有肉的，把狗都喂得圆滚滚的！”

说到这里，又有人小声骂了一句：“无良商户！给狗吃也不给人吃。”

石嘉言已经折好了信笺，放飞了鸽子，此时正回过身来擦拭自己的随身佩剑。

“找不到也得继续找，天启军虽然是最有力量的起义军，可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即使打到了京城，也只能算谋反。”

“没错，若是有小世子就不同了。狗皇帝听信谗言，抄家满门忠良，只剩下小世子流落在外！若能扶持他上位，一来顺应民心，二来这起义也名正言顺了。等事真成了，咱们说不定也能算是开国功臣？哈哈哈……”

最后的玩笑话让众人都笑起来，气氛也柔和了下来。

正这个时候，石嘉言忽然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目光犀利下来。

众人立刻屏息，谁也不再说话，一个个交换眼神：“莫非外头有人？”

下一刻，石嘉言翻窗而出，立在墙外，却看到外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只有不远处一棵树下，有一个铃医正在喝水休息。

那铃医一身书生打扮，右手举着身旁“治病救人”的招牌，左手正把水壶放回自己满满当当的包袱之中。那包袱里头露出来的都是叮当作响的药瓶子。

石嘉言瞧了他一会儿，发现此人神色无异，这才打消了疑心，翻身回来。

屋子里剩下的兄弟也不再多说话，各自散开，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

这一天，开张之前，顾白在院子里和乌大娘、小丫头一起包饺子。

“嫂嫂，你也包得太多了吧，这咱们怎么吃得完。”

顾白笑了笑：“这是给那些小家伙们包的，他们每日东跑西跑，四处送茶点，经常来不及吃饭，我多给他们包一些，到时候一锅煮了也算是省事儿。谁送完了餐，过来扒拉两口，都不占用什么时间。”

乌大娘笑了笑：“你也太操心他们了，都快把他们给当成儿子养了。”

她们正这么笑着，顾白忽然停下动作，问：“你们有没有觉得，小玉与他们不太一样？”

小丫头：“小玉当然与他们不一样了，小玉是每天坐镇在院子里派活、清点的，是大管家！他们呢则是四处出去跑，算跑腿的。照我说，大管家的职责可重要多了！”